第1403章 停電了
自從調到撫川,林海在家陪老婆孩子的時間就少得可憐。
新買的房子裝修好快兩個月,傢具和生活用品也置辦得差不多了,就差擇吉日喬遷新居,可這麼點事,卻愣是沒擠出時間。
用王心蓮的話說,別人當官,都是吃吃喝喝,輕鬆瀟洒,可你當了個官,卻忙得腳打後腦勺,累得跟驢似的,真是無語了。
兩口子本來合計着,等林海忙完柳杖子礦的事,就抽個時間把家搬了,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可沒想到又來了新活兒,關鍵是這個新任務,比之前的還要重要和麻煩,現在看來,這個家,短期之內,恐怕是搬不成了。
新婚一年,便聚少離多,王心蓮既要上班,又要帶着孩子,難免有些怨氣,偶爾也嘟囔幾句。所幸的是,區政協的工作不算很忙,平時沒事就可以偷偷開溜,否則,這日子還真難消停。
今天是周五,早上臨出家門的時候,林海滿心歡喜的說,最近柳杖子礦的事基本差不多了,晚上可以按時回家,讓她燒幾個菜,倆人過一個幸福愉悅的周末。
可中午卻打來電話,說是領導又給佈置了新任務,晚上有可能回不來,即便回來,也會很晚,讓她自己帶着孩子先睡,不用等了。
本來心裏有團火,可一盆冷水潑下來,頓時就只剩下灰燼了。
王心蓮很失望,但又無可奈何。
吃罷晚飯,她便推着孩子去了附近的一個室內遊樂場,玩了一個多小時,這才返回家中,正忙着給妞妞洗漱,卻接到了林海的電話,說是一會就回家。
放下電話,她抱起孩子,笑眯眯的說道:“妞妞,爸爸要回來咯!”
妞妞聽罷,咧着小嘴,咯咯的笑出了聲。
八點半,樓道里傳來一陣腳步聲,王心蓮抱着孩子從門鏡里看了下,果然是林海和二肥,於是連忙打開了家門。
妞妞看見了爸爸,小手一伸,奶聲奶氣的喊了句爸爸抱。
林海伸手接過,在小臉蛋上親了口,鬍子茬兒把孩子扎的笑個不停,二肥見了,也嚷着舅舅抱抱,妞妞卻縮在林海的懷裏,把臉轉過去,口中含含糊糊的嘟囔道:“不要,不要,舅舅臭臭!”
一句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雖然晚了點,但畢竟是個團聚的周末,王心蓮自然還是很開心的。
二肥照例是進屋就喊餓,王心蓮二話不說,紮上圍裙就進了廚房,半個小時,居然端上來四個菜,兩葷兩素,有涼有熱,外加一海碗手擀麵。
“還是姐疼我,永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啥!”二肥笑嘻嘻的說著,端起麵條正要開吃,卻一眼瞥見角落裏放着的一箱子酒。
“哪來的五糧液?”他問。
林海也有些詫異:“是啊,誰送來的?”
王心蓮笑着道:“下午的時候,楊副市長來區里開會,下班的時候,他讓司機把我送回來,結果到了家,司機直接就給搬上樓了,說是領導吩咐的。”
林海調任撫川之後,楊煥新成了李慧的得力助手,現在已經擔任常務副市長了。而原來的常務副市長錢少康,則調任市委,擔任專職副書記。
楊煥新和林海之間,還是有些交情的,新房子的裝修,都是由其一手操辦。
“你抽空給楊副市長打個電話,這段時間,他沒少關照我。三天兩頭就打發司機過來送東西。”王心蓮說道。
林海點了點頭:“是啊,煥新確實挺夠意思,等忙過這段,還真要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聚一聚。”
“那些都是后話,還是先研究下這酒怎麼處理?”二肥的兩個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箱子。
林海見狀,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怎麼處理?這麼好的酒,先存着唄。放的時間越久越值錢。”
二肥卻連連搖頭:“哥,這你就不懂了,不是什麼白酒都可以長期保存的,只有醬香型的茅台才越放越值錢,而五糧液屬於濃香型的,不適合長期存放,過了保質期,酒中的精華就都沒了,跟涼白開差不多。”
王心蓮驚訝的道:“白酒還有保質期?”
“當然啊,這年頭,什麼都有保質期的。”二肥一本正經的說道。
林海笑着對妻子道:“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小子是打酒的主意呢。”
二肥被戳破了心思,嘿嘿訕笑着道:“哥,我又當司機又兼保鏢的,你不得獎勵點啥呀?”
“獎勵個屁,又不是我雇的你,要獎勵,你也得找王黑狗啊。”
二肥的大腦袋搖晃的跟撥浪鼓似的:“要不是衝著你,我認識他是誰啊!找他要獎勵?開玩笑!我現在只要看見他就想吐,那張臉長得跟車禍現場似的,再加上那破鑼嗓子,說是他狗,也是條沒人要的流浪狗!”
王心蓮聽罷,伸手在二肥的額頭上戳了一指頭,嗔道:“說話留點口德!”
二肥隨即做出副乖乖寶的模樣,噘着嘴道:“姐,你就讓我喝點唄。”
“趕緊吃飯吧,不過年不過節,喝哪門子酒!再說,你自己什麼狀況不知道呀,少了個腎,還天天這麼喝,不想活了。”林海嘟囔道。
“姐......”二肥說著,繼續做可憐巴巴之狀。
這套把戲,在母性十足的王心蓮身上百試百靈。
“六瓶呢,就給他喝點唄,再說,你不讓他喝,他也照樣沒少喝,不差這一頓。”王心蓮心軟,開始講情了。
“你以為我在乎一瓶酒呀,讓他喝,是害他!”林海皺着眉頭道:“一點原則都沒有,就知道慣!”
王心蓮被林海批評了幾句,也自知理虧,轉而對二肥說道:“你哥說的對,還是別喝了。”
可誰都沒想到,坐在林海懷中的妞妞似乎聽明白了大人的對話,只見她揚起小臉,嘟嘟着嘴說道:“給舅舅,給舅舅。”
此言一出,局勢瞬間就逆轉了。
“還是外甥女最好。”二肥笑着道,說完,不待林海發話,便起身麻利的把箱子開了,拿出一瓶,又一陣風似的找來兩個杯子,先給林海斟了一杯。
“哥,你先嘗嘗,你喝完了,我給我留一滴答就行。”他笑嘻嘻的道。
林海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算服了,你小子啊,不把自己喝出點毛病,是不能消停啊。”
“生命不息,喝酒不止。”二肥滿不在乎的道:“人生不過三萬天,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那還有什麼意思啊!”
聞着濃郁的酒香,林海也來了興緻,想想今天晚上也不會有什麼事了,索性就喝點吧。
然而,在二肥的人生字典中,是沒有喝點這個概念的,只要喝,就必須喝多。
一瓶酒很快就見底兒了,林海微微有些醉意,把酒杯推開,也不打招呼,直接抱着孩子進屋了,二肥卻酒興正濃,他也不客氣,又開了一瓶,獨自喝了起來,沒過一會,半瓶又喝沒了,如果不是王心蓮硬把酒搶了去,這小子能自斟自飲,喝到後半夜去。
小一斤白酒進肚,二肥的神志還算清醒,只是有些步履蹣跚了,這個狀態,顯然不能走了,於是只好留下了。
王心蓮把他安頓在北面的卧室,沒用兩分鐘,這傢伙便鼾聲如雷,沉沉睡去了。
林海也有點醉眼朦朧,和妻子聊了幾句,便摟着孩子進入了夢鄉,只剩下王心蓮一個人收拾碗筷,等歸置完了一切,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
累了一天,她也精疲力盡,簡單洗漱了下,便回房間睡下。
人的酒量,是與生俱來的,跟遺傳基因和體質有關,別看摘除了一個腎臟,但二肥對酒精的耐受和分解能力仍舊高於常人。
睡了一覺之後,酒勁就基本過去了,只是感覺口渴難耐,他也懶得動彈,翻了個身又睡著了,可沒過多長時間,再次被渴醒了,掏出手機看了眼,凌晨兩點半,距離天亮還早着呢,於是便坐起來,也不開燈,光着腳到客廳的飲水機上接了一大杯涼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又跑到廚房抽了根煙,這才再次返回卧室。
經過這麼番折騰,睡意消了不少,正躺在床上擺弄手機遊戲,忽然聽到客廳里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
肯定是我剛剛出來進去的,把姐給吵醒了,蓮姐本來睡眠就不好,明天早上,非得埋怨我不可,二肥想。
他趕緊把手機放下,正想閉上眼睛睡覺,卻隱約從房門的縫隙中發現了一束光影。
那光影很奇怪,忽明忽暗,感覺像是有個人拿着手電之類的東西在四處照。
蓮姐怎麼不開燈呢?二肥不禁有點納悶,下意識的伸手按了下床頭的開關。
吧嗒一聲,燈卻沒有亮。不知道啥時候,房間裏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