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殭屍叔叔
綠絨腐臉裹塑布,綠粉骨灰刺味濃。
人生最後無人送,陪行終把骨灰存。
膽戰心驚的往裏走着,走廊的燈光泛着暗黃色,牆壁上的大白本就灰禿禿的,被暗黃的燈光這麼一照,在配合著狹長的走廊,整體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走廊上經過的停屍間都是老舊的木門,刷的都是土黃色的油漆,透過門上的窗戶,能看到裏面閃爍着電子蠟燭的紅光。
這種視覺上的衝擊,對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向前走了幾步后,我猛的折返回去,找到了剛才給我開門的工作人員,告訴他我怕找不到具體位置,問他能不能陪我過去。
工作人員滿臉狐疑的問我是不是害怕了,我沒敢承認只說找不到。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我才敢繼續往前走。該說不說這路確實有點遠,大概走了三百米,才到要去的停屍間。
到了那最後那個停屍間,工作人員不再跟着我了,用手指了指門,便讓我自己進去了。
進到停屍間裏,空氣中帶有那熟悉的臭味,此次前來要取的那匹白色紙馬,就放在棺材旁邊,棺材前還擺放着倒頭飯和一些貢品,房間的角落還有元寶之類的紙貨。
此時我不知道腦子裏哪根弦搭錯了,非常好奇這死者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我靠近到棺材邊上,隔着玻璃往裏面看去,死者整個身體都被綠色的塑料布裹着,但仔細看看的話,還是能看清一些容貌的。
仔細觀察之下,死者整張臉是高度腐爛的,眼皮無法閉合,大半個眼球冒了出來,眼角儘是綠色的液體,面部破敗不堪,就好像電影裏“殭屍叔叔”,那隻無敵殭屍在死時爛掉的臉一樣。
盯着看了半天,不由得對棺材裏這位感到可悲,根本就沒人願意來管他這後事,他的妻女完全是因為不得不管,在家裏死了二十多天才被人發現,這得是多差勁的一個人。
搖了搖頭,我轉身抱着那匹白馬往外走,在推開門后,門口有一位年長的大叔在等着我。看出他是這裏蹭活的,他主動上前接過了我手裏的紙馬,又吩咐着剛才那位年輕的工作人員進屋把剩下的紙貨都拿出來。
在這兩位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我們將屋裏所有的紙貨都拿了出去,往外走的路上,又途經了一處電影中那種冷藏屍體的抽屜櫃。
到了指定燒化的位置,我給這兩人每人轉了貳百塊錢,又給蘆姐打去電話,要她把死者的外套送來。
在轉賬的加持下,大叔主動承擔起來了燒馬的工作,有人幫忙幹活我自然是樂的清閑。
我幫着用剪刀將衣服的領口剪開,再將衣服披在了紙馬上,最後把紙馬腿上綁着的木杆剪斷後,剩下的就交給了大叔,他念叨着一套給紙馬開光的話,這套話百度上都有,念叨完便用打火機將紙馬點燃了。
不過在看着紙馬燃燒時,這大叔的一句話提醒了我:
“小伙,明天火化往出抬屍時,你們有人負責抬么?要是沒人的話找我,我們這裏可以負責出人抬。”
我心想着,對啊,這死者明天都夠嗆能有什麼人來送他最後一程,而且他這種死法,誰敢靠前啊,更別說伸手往出抬了,我指定是不會伸手的,於是我和這大叔定了一下明天抬屍的人,四人每人貳佰。
在回到蘆姐的店裏后,我和這遺孀又確定了一下明早火化的時間,和到場的參加出殯的人數,結果和我料想的一樣,明天只有死者哥哥一家會來,除此之外沒有別人了,包括那個瘦男人明天都不會到場。
店裏只剩下我和蘆姐時,我和蘆姐說了下明早火化往出抬屍僱人的事,尋思着這錢就從我倆這裏出好了,結果蘆姐說什麼都不同意,又表示今晚我花的那四百,也得讓這娘倆給報銷嘍。
蘆姐的想法讓我有些無語,不過我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現的像個爛好人,在我起身準備離開前,蘆姐把今天瘦男人送的信封掏了出來,從中查出了八仟四百塊錢給了我。
我接過錢塞進了懷裏,囑咐蘆姐早點休息,要她明早叫我去火葬場接我,便離開了。
次日一早,我和蘆姐先是去到了小白樓,白天的小白樓看着沒有了晚上的詭異,進出的人也多了一點。不過好巧不巧的,我剛進到小白樓,身後就被推進了一具屍體,好在屍體上蓋着白布。
這時昨晚的那位大叔湊到了我身邊,對我發出了靈魂拷問:
“你看出來沒,就剛才推進來的那個是怎麼死的么?”
我搖了搖頭,心想,沒事我研究他是怎麼死的幹嘛,可大叔沒管我是怎麼想的,對我解釋着:
“這人是跳樓死的,你沒看白布下面,他的一條腿是向上彎曲的么!我們這啊,這一天怎麼死的都有,就昨天,推進來一個被人扎了十七刀死的,還有一個喝葯自殺的......”
聽着大叔在我旁邊喋喋不休的介紹着各種死法,也真夠難為他們這些在這裏面工作的人了。在和大叔又確定了一下等會需要有人抬屍,我便和蘆姐去到了那最裏面的停屍間。
停屍間裏,那對娘倆已經等在那裏了,就在我問其他親屬什麼時候到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聒噪的叫嚷聲:
“啊,請的啥人花兩萬啊,就出個殯兩萬......”
這個聲音出現后,死者的遺孀立馬說這是死者大哥一家來了,說著便出了停屍間,我和蘆姐也跟着去到了停屍房外。
死者大哥一家三口人,聒噪的聲音是她女兒發出來的,死者大哥勸說她女兒這裏是殯儀館停屍樓,可這個女人一聽更大聲的吵吵着:
“那咋的,我是出馬的,我身後一堂老仙呢,停屍樓咋的,我又不是沒來過。”
看着這不知道深淺的女人,我無奈的出言提醒着:
“這裏不是普通的停屍樓,這裏所有的停放的屍體都是橫死的,你既然是出馬的,你應該了解什麼叫全是橫死的吧!”
果然我此話一出,這女人雖然臉上不服,但不再聒噪了。
一看火化的時間要到了,那個大叔帶着四個男人進來往外抬屍體,此時我眼見要開棺了,便遠遠的躲開了,順手也拽了蘆姐一把。
待遺體被推出準備送去火化間時,死者的大哥發出疑問:
“有告別儀式吧?我們是不是要去告別廳,跟死者做告別啊?”
這話問出后,這娘倆和蘆姐都看向了我,我向眾人解釋着:
“在家死了二十多天,死者那張臉都爛的不能在爛了,還是取消告別儀式和瞻仰遺容吧,而且被塑料布裹着沒啥看,我怕你們看完了晚上睡不着覺。”
聽我這麼一說,大家都默認同意取消了告別儀式,眼見連告別儀式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怕犯忌諱,死者大哥一家在出了小白樓就離開了,沒跟着去等着裝骨灰。
在等取骨灰的大廳,只有我和蘆姐陪在這對娘倆身邊。
等骨灰被大鐵盤子盛出來時,看着那一盤子有些發綠的骨灰,上面還殘留着屍臭味,我沒有讓這娘倆沾手,而是自己戴上白手套,上前將骨灰裝進了骨灰盒裏。
在蓋上骨灰盒蓋子的一瞬間,我默默的念叨着:
“陌生人,下輩子別讓自己這麼慘,對身邊的人好點,這最後連個正經送你的人都沒有,還得讓我這麼個陌生人送你最後一程。”
在陪着這娘倆將骨灰盒送到寄存處,我這心才算落了地,這個活到這裏也算是完結了九成。
等我們四人回到蘆姐的店裏,我這剛坐好,這娘倆中的女兒撲通的給我跪了下來,搞的我有點懵,不明白她倆這是何意,我就幫着料理個後事,不至於給我行這麼大的禮吧!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這閨女說話了:
“哥,我非常感謝你能幫助我和我母親,就我父親這個後事你也能看出來,根本沒人想管,你做的已經超出正常範圍了,所以我感謝你。”
說完便給我磕了一個頭,這死者的閨女從接觸后就沒怎麼說過話,上一次這麼給我跪下的是李樂,她剛才這麼一跪都給我後遺症嚇出來了。
死者閨女磕完頭,便張羅着請我和蘆姐吃飯,想了想被我給婉拒了,我這人淚窩淺,擔心一會別再飯桌上哭出來。
在寫完最後一套表文,交給這娘倆,囑咐晚上七點后燒了,我便離開回了自己的店裏。
通過這兩天的了解,這娘倆過的蠻苦的,母親在一家私企做保潔,姑娘在讀大四實習,早在幾年前因為死者酒後過度家暴,致使這娘倆逃離了死者,直至人死了才不得不回來,支付給我和蘆姐錢,我以為是那個瘦男人拿的。
但沒想到這些錢,都是這娘倆和親戚借的,甚至親戚在借給她倆錢的時候,甚至覺得這借出去的錢就是打水漂,很是不願意借。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這娘倆在這件事情上最少花了近三萬,這三萬對於一般人來說緊緊手就拿出來了,可對這娘倆來說,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了,甚至這女孩上大學的學費,我都很難想是怎麼擠出來的。
通過這件事情,我不由得發出了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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