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養媳

五年後，安慶長風鄉前江村，十幾個8、9歲的孩子在一起嬉笑玩耍。我們玩過家家的遊戲，好不好？好啊，好啊，大家拍手稱讚。“斯有才，你當新郎。”斯有才轉頭一看，說話的是隔壁家的張宗兵。

張宗兵9歲，比斯有才小1歲，兩人打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跟親兄弟一樣。張宗兵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個子不高，比斯有才矮半個頭，是斯有才的小跟班。

斯有才還沒點頭，其中一個小女孩叫道：“那誰當新娘呢？”

“當然是方翠蘭，她不就是斯家的童養媳嘛！”張宗兵老氣橫秋的說道。

方翠蘭看着光着膀子，皮膚黝黑的斯有才，有點不情願的說：“讓張霞當新娘吧，她長得最漂亮。”

張霞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小姑娘，她是張宗兵的妹妹，長得很是水靈，她笑嘻嘻地擺手：“翠蘭姐，別缺吧（安慶土話，就是開玩笑的意思）我了，你才是我們村的大美女阿！”

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斯有才當新郎，方翠蘭當新娘。兩個男孩用手交叉成8字型拉在一起，讓斯有才坐上去然後抬起來。那邊兩個小女孩給方翠蘭頭上搭個手帕，把臉蓋住，然後也用同樣的方法抬起來。

抬着兩個人走到一個大槐樹下，旁邊幾個小孩一邊拍手，一邊叫喊，“斯有才和方翠蘭，結婚了，結婚了……”，在大槐樹下，斯有才和方翠蘭在張宗兵的指導下，有模有樣的一拜二拜三拜，然後斯有才拿掉方翠蘭頭上的手帕，儀式就算結束了。

斯有才拿掉手帕，看着方翠蘭紅撲撲小臉，傻笑起來。方翠蘭橫了斯有才一眼，一把拽過斯有才手上的手帕，塞進口袋裏。“笑什麼呢，傻子……。”

斯有才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看着方翠蘭吹彈可破的粉臉，便有一種很喜悅的心情，其實那是一種情竇初開的感覺，只是那時候斯有才並不了解。

小夥伴們開始用水和泥巴，然後用泥巴捏鍋碗瓢盆，用石頭圍灶台，再模擬大人們燒飯炒菜，忙得不亦樂乎。

斯有才笨手笨腳地想用泥巴捏一個碗，結果還沒捏到一半就破了，又是引來方翠蘭的橫眉冷對。斯有才嘿嘿地笑着，用手不好意思地摸着後腦勺，弄得滿頭滿臉的泥巴。

“有才，翠蘭，回家吃飯了……”，遠處，傳來中氣十足的叫聲，彷彿就在耳邊響起。斯有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母親。方翠蘭雖然不怕母親，卻最聽母親的話。

母親的叫聲傳來，斯有才和方翠蘭扔下泥巴就往家跑。張宗兵和張霞在後面追，張宗兵嘴裏還在叫：“斯有才，等等我，斯有才，等等我”，眼看着斯有才頭也不回。

斯有才的母親名叫方永紅，斯有才幼年喪父，從小母子倆相依為命，母親既嚴厲又慈愛。方翠蘭是五年前被方永紅收養，方永紅讓她跟着自己姓，而不姓斯，確實有自己的私心，她就是把方翠蘭當媳婦來養的。

家裏雖然很貧困，但是方永紅還是希望能培養斯有才有點出息，把他送進村裏的私塾，可是偏偏斯有才這孩子頑皮且不開化，先生教什麼都記不住，沒過幾天，便吵着再也不去私塾，方永紅拗不過他的倔脾氣，也就隨他去了。

誰知斯有才讀書不行，調皮搗蛋卻是一流，少不得挨方永紅的打。剛開始打，斯有才還叫疼，時間長了，連疼都懶得叫了。但是斯有才雖然調皮，在方永紅面前卻是不敢說一個不字，只是方永紅有時候打着打着，覺得自己累得夠嗆。

最近方永紅髮現，斯有才對方翠蘭倒是言聽計從，所以私下裏盼着孩子們快點長大，早點給他們完婚，斯有才也就有人管着，自己也就不用那麼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