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第二百一十四章
就如肖雲所說,在陳遠鳴離京后不久,肖君毅的禁閉總算挨到了頭。劉蘭馨派人把他從療養院裏接了出來,沒有問話、沒有談心,只是安排了個警衛員貼身“保護”,又給了不得離京的命令。
對於母親明確的冷處理態度,肖君毅這次並沒有反抗,甚至都沒有想方設法找機會給陳遠鳴去個電話,只是每天規規矩矩的上班、規規矩矩的回家,像是忘記了之前自己的那份狂熱和執迷。對於這番作態,劉蘭馨和肖雲也不是沒有想法,然而有些事宜緩不宜急,還是等稍微降溫了再處理較為妥當。
在這樣彼此心照不宣的情況下,肖君毅等到了一個人。
君騰大廈的停車場,一輛熟悉無比的藍鳥車大咧咧擺在路邊,車旁站着一個人,正百無聊賴的抽着煙,看到肖君毅的身影,他頓時咧嘴笑了起來。
“怎麼,牢獄過完了?要不要哥哥給你接風洗個塵啊。”梁峰掐滅了香煙,笑着走上前來。
“梁子。”肖君毅也露出了抹笑容,真心實意的。“前兩天謝謝你了。”
“喲,看出來了?”梁峰一挑眉,伸手掐起了肖君毅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還好,沒有為的伊人獨憔悴,也不枉哥哥我當了紅娘又當鵲橋。”
肖君毅笑着拍開了對方的手,一把攬住對方的肩膀朝樓上走去。對於梁峰的拜訪,肖君毅沒有感到半絲意外,前幾天墓園那場驚喜必然是事出有因的。作為國家公墓,不論是掃墓還是祭拜都有明確規定,最簡單的一條就是必須直系親屬或者通過批准才能有資格入內。陳遠鳴自然是沒有資格的,而他認識的人里,又資格又肯幫忙的,數來數去也只有一個。
“我這次算是服了你們了。”在沙發上坐定,梁峰又給自己續上了一根煙,“玩情聖都玩到國家公墓去了,用這種手段追人怕是誰也跑不掉,你栽的也算不虧。怎麼樣,感動到了嗎?”
“不只是我,連老爺子都感動到了。”
“什麼?”嘴上一滑,煙差點掉在地上,梁峰瞪大了雙眼,“那天你不是自個兒去的?”
“不是,正好陪老爺子一起去掃墓。”肖君毅在好友對面坐下,也拿了根煙點上。
“我草。”梁峰額頭上立刻見了汗,“我還專門等你家人都去了個遍才進場的,誰能想到你居然會帶老爺子一起。真沒出事?”
在父輩那邊還能鬧得不開交呢,更別提祖輩。梁峰背上的寒毛都快炸起來了,這一個不好,自己身上的板子怕都是跑不掉的。
肖君毅搖了搖頭,“老爺子是個豁達人,沒說什麼壞話。”
看着梁峰錯愕的表情,肖君毅不由想到了當日。那天他的情緒是真正失控了,直接在老爺子面前傾訴了所有,然而等自己說完一切后,老人並沒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只是緩緩走到了墓碑前,說了一句:是個好孩子。
打小跟在二老身邊長大,肖君毅跟他們的感情自然非常親厚,只是他沒料到老爺子的反應會如此平淡。也許半個多世紀裏,他已經見過了太多紛雜的世事,又也許喪妻的經歷讓他看到了一些比“傳統”更為重要的東西。不管怎麼說,這對於肖君毅而言都是個值得慶幸的結果。
梁峰嘖了下舌,又把煙塞回了嘴裏。這次他肯幫手,也未嘗不是被兩人的執拗打動。京城圈子裏多得是政治聯姻,是私生活複雜和各玩各的,這種真摯無暇的情感,難免讓人動容。而且不管怎麼說,這倆人好歹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從嘴裏吐出個煙圈,梁峰露出了略帶調侃的笑容,“那下來準備怎麼辦?從老爺子那邊突破?”
肖君毅搖了搖頭,把手裏的煙掐滅在了煙灰缸里,“先把這次搗亂的人揪出來吧,遠鳴沒跟你交代什麼嗎?”
梁峰看了他半天,嘆了口氣,“你們還真夠心有靈犀的……那小子跟我說,要先把那些荊棘輾平,才有上門提親的底氣。”
肖君毅笑了。擺脫了困擾自己良久的焦慮后,他自然也發現了關鍵所在。比起嘴上的花花,實際行動永遠更具有說服力。如果他們有能力對抗那些想用這段戀情使壞的小人,那麼擺在面前的阻力自然會減少很多。作為突破口,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嘖,看你笑的這德性。”梁峰牙酸的一咧嘴,從兜里掏出了張紙,“這次你被關的時候,有人已經上門敲過點金石一筆了,陳遠鳴說回頭會連骨帶髓一起榨出來的。”
看到紙上寫在首位的名字,肖君毅雙眼一眯,一股怒氣就憑空騰出。居然是經開發。去年那檔子事他還沒忘光呢,這群野狗就又圍上來了?難怪他家一直沒查出來人的底細,看來這次他們想對付的根本不是肖家,而是陳遠鳴本人。
“怎麼樣,要幫手嗎?”
梁峰也掐滅了煙蒂,正色問道。作為京城子弟,他當然清楚經開發的來歷,那可是財政部的後花園,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動彈的。
“經濟方面就不用了。”肖君毅疊起了那張紙片,“我信陳遠鳴能夠處理,咱們還是從他不擅長的地方入手吧……”
想動一個肖家子,總得付出些代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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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點金石手上的股份,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兩家餐飲公司就同時掛牌上市。作為這次的“交涉”負責方,經開發也拿到了超過15%的股份紅利,加之上市后的操作,完全控股兩家公司都未嘗不可。
對於經開發的好胃口,兩家公司倒是沒什麼異議。誰持有股票不是持有?花大價錢回購,或者讓點金石控股,都不如送給官面上的人物做一個順水人情。這世界上總是不缺聰明人,是錢重要還是關係重要,自然也各有評斷。
如今正是股市大熱的關鍵時刻,1o月3日上交所才剛剛下調了股票、基金交易傭金和經手費用,更是弄出一套交易方式大調整,旨在做熱市場,爭奪金融中心的霸主地位。在這種局面下上市,利好簡直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兩家公司還是小有名氣的餐飲業骨幹,更是輕易成為了熱點。
然而只上市了不到一周,上面就傳來動靜。對於滬深兩市的無序競爭,北京方面坐不住了,直接採用雙管齊下的方法,在人民日報和新聞聯播上同時警告方方面面不要從事融資交易,嚴禁操控市場。
這個消息一出,盤面應聲出現波動,剛剛成為上市公司董事長的兩位老總哪裏還坐得住,巴巴找上了蔣經理。
“怕什麼。”面對兩人的焦慮,蔣經理顯得格外氣定神閑,“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光是個評論員文章就能套住牛市的籠頭嗎?就算有些人想,也是不敢真正發力,你們等着看吧!”
對於經年在官場打交道的經開發而言,這個結論算是正中靶心。雖然兩篇報道的威懾力不小,但影響力卻不大。股市在短暫下調後繼續一路上行,手裏把持着這麼兩家“子公司”,經開發自然不遺餘力的投入本錢,給乾柴上添滿了熱油。
有了飛漲,兩位老總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裏。但是對於蔣經理而言,還有一樁事兒饒的人煩心。自行簽訂了股票回購協議后,陳遠鳴就離開北京飛往了香港。作為財政部的下線,蔣經理自然知道國興基金搬到了香港,難道這小子跑去找另一個主人撐腰去了?
不過就算是找上國興,如今也有些鞭長莫及了,更別提都是部里出來的人馬,怕也不會為了個外人同室操戈。但是蔣經理還是相當謹慎的派人去盯住了點金石的資金流動,雖然陳遠鳴已經很久未曾涉足中國股市,但是蔣經理並沒有忘記,那小子是個頗為傳奇式的股市天才,萬一讓他抽出了資金跑到股市折騰,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么蛾子來。
方方面面都要盯全了才好,只可惜姓沈的小子太廢物,如果那天能拿到哪怕一點錄像視頻,他都不至於會被動成這樣。哼,郭陽這次的鴻運怕是也要被自家得力助手拖累了,這就叫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管他呢,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把兩家公司抄熱,他的地位也就能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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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讓哥哥看看,這塊表怎麼這麼眼熟啊?”剛走進辦公室,馬強就湊到了陳遠鳴身邊,擠眉弄眼說道。
陳遠鳴微微一笑,“回頭帶了人來,請你們喝謝媒酒。”
“你小子行啊,這怕是套牢了吧?”馬強用他蒲扇大的巴掌用力拍了拍陳遠鳴的肩膀,“我就說只有肖總那種人物,才能配上老弟你的身份嘛。只是謝媒酒就算了,咳~~看你們站一起,我心裏總覺得毛毛的……”
“強子!”眼看錶弟嘴上就要掛不住,馬磊趕緊把人轟到了一邊,笑着對陳遠鳴問道,“這麼長時間沒見,怎麼突然想到來香港了?最近房市回暖的情況不錯,我們已經考慮賣房套現了。”
一年多的時間,足夠一家有所準備的公司崛起。威遠公司在香港的發展十分順利,加上陳遠鳴帶來的政治影響,以及和國興之間的溝通,馬氏兄弟已經在港島站住了腳步。
這還是可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白道生意,東南亞紅紅火火的盜版vcd業才是真正來錢的買賣。只花了一年時間,索尼的vcd部門被逼徹底關停,台灣直接上馬dvd產品,跨過了整個vcd世代,香港也有越來越多的公司傾向於跟飛燕合作,而非繼續停留在2區懷抱中。
有了黑市賺來的真金白銀,再經過威遠房地產和影視業的漂白,這個集團迸發出的力量讓人瞠目。威寧的電器連鎖也順利邁過了南北分界的武漢一線,堂堂正正向北方市場進發。兩家公司的流動資金少說也有2o億港元,當年販私煙恐怕都未必有這麼驚人的進賬。
對於給他們帶來這一切的陳遠鳴,馬磊自然心悅誠服,如果必要的話,也絕對肯為他兩肋插刀。這次陳遠鳴來得突然,恐怕不光是來看樓市漲跌的吧。
“嗯,是有點事情。”陳遠鳴笑了笑,“這次來就是想跟馬哥借幾億花花,順便弄點人手。”
馬磊眉頭頓時一簇,這事可就有點怪了。就算陳遠鳴資金鏈緊張,手裏會連幾千萬美元都拿不出?更別提飛燕那種級別公司的產出。選擇找上他,怕借錢還是其次,錢的來路才是關鍵吧?
“有些人擺不平了?”雖然已經走上了半漂白的路子,但是馬磊手下的力量依舊魚龍混雜,如今面容一肅,看起來居然帶出幾分殺意。
“不到那種程度。”陳遠鳴搖了搖頭,“經濟上的問題,還是放到經濟層面解決才好,順便也給馬哥賺些利潤。”
馬強聞言頓時大笑,“借錢還有高利貸?這買賣要得!”
馬磊也笑了出來,“想要什麼儘管說吧,幾個億咱們還是出得起的。”
“謝謝馬哥。”陳遠鳴微微一笑,“錢最後別從賬面上走,再等半個月吧,等我手下的人馬徹底匯齊后,就可以開始了。”
既然有人想要在股市陪他玩一把,那就真刀真槍的玩一局吧。如今搞垮經開發對他而言早已不成問題,搞垮對方卻又讓人查不出蹤跡才是關鍵。馬磊這步棋,也該好好利用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