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隻機械貓
怪醫彎下身，打開機械台臂最下面的盒子，從裏面拿出一顆磁懸浮機械心臟，他站直了，攤開雙掌，磁懸浮機械心臟緩慢地從他掌心升起來。蒙軍頭顱注視着磁懸浮機械心臟，磁懸浮機械心臟漂亮的金屬外殼閃閃發光，懸浮在空中時，磁懸浮機械心臟像是正常心臟一樣跳動，收縮放大，四周的空氣在它產生的強大氣流中嘶嘶作響。蒙軍滿意地說:“我就選它了！”
怪醫拿起手術刀，小心地切割下胸膛中的心臟。
這時窗戶外傳來咔嚓一聲響，一隻趴在窗戶外機械貓的一條前腿被夾子夾斷了，機械貓翻滾着從窗台上掉落下去，劉建國走到窗前注視它。它渾身上下有着漂亮的金屬外殼，在它頭部和脖子，大腿和身子的連接處，有着像是褶皺一樣的連接裝置，它有痛覺，一邊翻滾，一邊哀嚎，翻滾了幾次后踉蹌着站起來，它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頭看劉建國。
它看到劉建國也注視它，它馬上扭頭向巷子深處走。
“那是什麼？”當蒙愛麗走到窗口，看見那隻機械貓時，那隻貓已經是一個模糊的白影子了。
它停在一個白色的垃圾袋邊上，正回頭看他們。有一瞬間它齜牙咧嘴，露出一排鋼牙。小巷子裏臟污不堪，水溝中的髒水嘩啦啦流淌，即便隔着窗戶，依然可以嗅聞到水溝腥臭的氣味。垃圾，用過的紙巾隨着風在小巷子裏翻滾，漂移，從天空照射下來的陽光，只能照射在遮陽棚上，小巷子裏充斥晦澀，陰暗，難以言說的壓抑氛圍。
“是一隻貓！”蒙愛麗終於看清它了，“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它不是應該在主人的房間裏嗎？”她繼續說，扭頭看向身邊的劉建國。
劉建國皺緊眉頭，凝視着它，它盯着劉建國，他們的目光對視的那一刻，劉建國看見機械貓眼中閃耀着藍色光芒，“那不是攝像頭的光芒嗎？”想到這裏，他凝視着機械貓雙眼。機械貓轉身一瘸一拐地向小巷子裏深處走去。從巷子遮陽蓬照射下來的陽光，像是朦朧的黑影子，把巷子裏的垃圾，水溝映顯得黑，那翻滾在地面上用過的紙巾，就像是沾染着鮮血的抹布，總是帶着隱晦，壓抑，迷幻的姿態，一會兒在臭水溝邊上駐留，一會兒又張牙舞爪地直撲他而來。“那絕對不是一般的機械貓！”他這樣想，看向蒙愛麗。
蒙愛麗把自己的長發別到耳朵後面，然後抓着秀髮，扎了一條馬尾辮，她平靜淡然的眼睛裏，就像是秋後平靜的水面，顯得清澈，純潔。
“我可以肯定，這隻機械貓是經過改造的！”他說，又看窗戶外。
窗戶外那隻小機械貓像是白影子一樣快速隱沒在幽暗的小巷子裏。
蒙愛麗驚詫地瞪大了眼睛，“改造過的機械貓，……他們來了？”她說，她那帶着沙啞驚恐的嗓音，就像是死刑犯最後的吼聲。
“我想是吧！”劉建國說，打開窗戶，跳到窗外，他向機械貓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回頭看蒙愛麗，“愛麗，”他說，“告訴機械戰警，我們可能被跟蹤了，也告訴他們，我追蹤那隻機械貓去了！”他轉身走了。
蒙愛麗注視着他的背影，“他一個人去怎麼行？萬一遇到他們，他怎麼應付？”她這樣想，眼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身子也站不穩了，來回踩踏着高跟鞋，噠噠的腳步聲在屋裏迴響。怪醫抬頭看她，然後又低垂下頭，忙着手裏的活；蒙軍頭顱注視着她的眼睛裏流露出愛憐。她的雙手抓住窗戶框，她想追隨劉建國，她的腳剛踩踏在窗台上，又快速縮回去了。“我和他一起去也不行啊？萬一遇到他們，我們就兩個人啊？”她繼續想，縮回了腳，“怎麼辦怎麼辦？”她在心中默默地問自己，眼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窗戶外劉建國已經走到巷子的拐角了。再想不出辦法，萬一他出事了，後悔也沒用了。“還是通知機械戰警吧！有他們的幫助，事情會好辦！”她繼續想，轉身向屋外走。走了幾步，又不舍地看向窗戶外，劉建國停下來，低垂着頭，看着地面，她再轉身，頭碰到門框上，劇烈的疼痛從她腦門傳開，她的身子彷彿要撕裂了一般，她蹲下身子，疼痛感卻沒有消失，而是一點點的蔓延着，但是她還是不舍地扭頭看向窗戶外。
劉建國蹲下來，目視着前方。前方沒有了機械貓的影子，只有一團隨風翻滾而來的紙巾，像是模糊的白影子滾動，水溝中散發出來的腥臭味，充斥在小巷子裏每一個角落，使得他感覺到噁心，有幾隻癩蛤蟆從水溝中呱呱叫着蹦出來，像是在審視怪物一樣蹲守在水溝邊上，打量着他。他低垂下頭，注視着地面，地面上有一連串機械貓的爪印，他又向前看，前方也有機械貓的腳印，他站起來，追尋着腳印一路向前。
他穿過幾個小巷子，又走過幾條街道，機械貓的爪印越來越淺，——這與小巷子裏濕漉漉的泥地有莫大關係，它後來走的路都沒有濕地。所以後來它在地面留下的爪印越來越難以分辨，劉建國感覺到崩潰，這次失去機械貓的蹤跡，他很可能就無法了解機械貓幕後的主使，他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追尋着漸漸淺薄的爪印來到一個小巷子裏。
前方拐角傳來兩個男人的談話聲，由於呼呼的風聲很大，所以難以辨別他們是誰。
“它回來了！”
“你不應該把功勞都算在一隻費城兒童都擁有的機械寵物貓身上！”
“你怎麼想的？”
“實話實說而已！”
“哧！”
……
劉建國走到牆角邊上，躲避在一棵靠近牆角的柳樹後面。從柳樹樹葉照射下來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顯出斑駁的影子，他的雙手扒在柳樹樹榦上，稍微露出一點頭，注視着前方。
從白雲中移出的太陽照耀着小巷子，這裏顯然比最初的小巷子乾淨整潔。這裏沒堆滿垃圾，也沒有臭水溝。只有乾淨的水泥地面，以及空空蕩蕩的平房，——大約這裏即將動遷了。機械貓一瘸一拐地向前方走，前方一輛飛行汽車橫在路口，兩個男人靠在車頭上，一人手裏拿着一根煙捲，他們幾乎同時拿起香煙，抽一口煙，向天空中吐出大大的煙圈。這兩個人劉建國很熟悉，一個人是梅猛，一個人是富前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