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知否9
長楓被抬到了葳蕤軒的時候,盛紘還愣了一下,他剛才被印子錢的事炸了一下,早就忘了長楓的事,現在見了人才想起來,就發現人是真的暈了,慌忙讓人去找醫師,剛剛消停下來的葳蕤軒再度亂作一團。
當初長楓用金手指裝病,賈政親自為他請的宮中太醫尚且看不出端倪,現在盛紘請的外面的醫師自然也是如此,在盛紘再三追問下,劉醫師才猶豫說道:
“在下才疏學淺,實在不清楚令郎是什麼病,還請大人另請高明吧!”
“劉醫師醫術高明,還請施以回春妙手。”盛紘心微微發沉,他為官多年,自然聽出了對方的推脫之言,只能出言在勸。
劉醫師見推脫不了,只能嘆氣說道:“我觀小公子面色蒼白,四肢逆冷,昏迷不醒,脈象如春寒柳絮,輕而無力,幾不可見,倒像是油盡燈枯之兆。”
“啊!”盛紘驚呼一聲,腿有些發軟:“這怎麼可能,他只是跪了一會兒,怎麼會這麼嚴重?”
劉醫師搖搖頭:“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小公子呼吸均勻,神態安然,內里五臟六腑均無病灶,較之尋常人都健康,可是他的脈象又確確實實如風中殘燭,虛弱之極,這病好似突然從天而降,平白無故得來的,無因而有果,老夫從醫幾十年從沒遇到過如此奇怪的病症。”
“怎麼會這樣?”盛紘心冰涼如墜冰窖,雙眼通紅的用顫抖的雙手行禮,喑啞着嗓子:“我兒今年才十八歲,尚未及冠,怎麼會這樣?劉醫師,請你一定要救救他。只要能救他,無論花費多少錢財,我都心甘情願。等他病好之後,我一定讓他親自登門去給您磕頭,謝你的大恩大德。”
縱使劉醫師行醫幾十年,不知見過多少生離死別,現在見盛紘這副模樣,也不禁暗嘆可憐天下父母心。
最後劉醫師留下了兩副葯走了,盛紘踉蹌倒在椅子上,雙目含淚。
他這是做了什麼孽,在宮裏被皇帝敲打,用來殺雞儆猴,回家裏,妾室密會外男,大娘子放印子錢,現在唯二的兒子重病,難道還要他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成。
此時後院也響起聲聲悲嚎,那種悲痛至極的哭聲,讓人聞之心碎。
這是林小娘的哭聲!
因為男女有別,方才劉醫師給長楓診斷完之後,知道他情況不好,怕女眷經受不住打擊,就和盛紘到了前廳,現在他走之後,下人才將消息傳進去。
林小娘趴在長楓床邊哭的死去活來,一邊的王大娘子也不禁跟着落淚,她們相鬥近二十年,王大娘子時時刻刻都想把林小娘發賣了,可是現在見她這副可憐模樣,也是感同身受,覺得她可憐。
世間最令人心痛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壽安堂
盛老太太看着葳蕤軒的方向,聽見這個悲戚的聲音,心中有些不安,對身邊的房媽媽說道:“我聽着這聲音不對,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房媽媽應了一聲,轉身去打探消息。
明蘭目光低垂,心中只覺得這聲音真好聽,只是不知道林小娘發生什麼事了。
盛老太太摸摸見她低頭不語,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可是嚇到了,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些安神湯過來,免得晚上睡覺驚醒。”
明蘭乖巧的點點頭,扶着老太太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老太太欣慰的接過來,還沒等喝,就見房媽媽腳步匆匆的走進來:“老太太,剛才三哥兒跪祠堂的時候暈倒了,找了醫師過來一看,說是已經不行了。”
“啊!”老太太一驚,手上茶盞落下,茶水灑了她一身。
“白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行了?”
“醫師也說他這病來的奇怪,只說無能為力,留下兩副葯就走了。”
明蘭拿着帕子給老太太擦身上的水漬,同時也是心驚肉跳,白天還活生生的人,晚上就不行了,難道說這是報應嗎?那為什麼不報應在林噙霜身上。
“祖母,我們去看看三哥哥吧!”明蘭說道,她和長楓雖然不親近,但畢竟是兄弟手足,有着斬不斷的血脈親情,現在聽見他病重,心中也都不是滋味。
“去看看!”盛老太太當即換了身衣裳,帶着明蘭去了葳蕤軒,她們到的時候,長柏和如蘭也都已經來了,都是一臉悲痛的樣子。
“長楓怎麼樣了?”老太太問道。
盛紘強忍悲痛將醫師的話給她轉述一遍,老太太看着長楓面色蒼白的樣子,想了想:“不如去請太醫看看,他們侍奉皇家,醫術總要比外邊的醫師更精湛。”
盛紘彷彿被點醒一般,眼睛陡然亮起,連連點頭:“對對,我怎麼把這件事情忘了,多虧母親提醒,我現在就去請太醫來。”
盛紘抱着希望請了太醫,可是在金手指副作用面前,太醫也沒用。
這下盛家人都死心了,一連兩天,盛家都充斥這種壓抑的氛圍,期間盛紘強忍悲痛命人打造棺材,還準備了壽衣等物,準備給他沖一衝,也是怕到時候長楓真有個萬一,現準備來不及。
林小娘和墨蘭哭的數度暈厥,不吃不喝陪着長楓,最後竟然是大娘子看不過去,帶着如蘭在邊上勸着她們回去休息休息,幾天下來,幾人頗有冰釋前嫌的樣子。
直到第三天晨光熹微,陽光透過雲層柔和的灑落大地,長楓在床上緩緩睜開雙眼。
“三少爺醒了!”
守在床邊的丫鬟頓時歡喜的叫嚷了起來。
此時的林小娘和盛紘正跪在佛像前祈禱,就聽見丫鬟的呼喊,林小娘先是一喜,隨後突然想到什麼,雙眼落淚,拽着盛紘的衣襟:“官人,你說楓兒是不是迴光返照?”
“別胡說,楓兒這是好了。”
盛紘如此說著,心中也有些不確定,連忙又叫人請劉醫師。
劉醫師本不願意來,覺得他們是不死心,人早就已經油盡燈枯了,又在床上不吃不喝的躺了兩天,怕是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生命力,現在醒來估計也是迴光返照。
但秉承着醫者仁心,他還是在他們期待的目光中拉過長楓的手臂,手指往上一擱。
嗯?
脈象平穩有節奏,如緩緩流淌的山泉,與常人無異。在看他目光有神,肌肉有彈性。
這人是已經好了?
可是他是怎麼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