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少年歌行29
蕭羽看着臉色難看的百里東君,語氣冰冷地繼續道:“當初葉鼎之帶領魔教東征,一路打到天啟城,被北離所不容時,你尚且能在重重護衛下帶走重傷的葉鼎之,為什麼後來蕭若風出事的時候,你不去帶走他?”
“你們同為李長生門下,他可是你的小師兄啊!你居然眼睜睜地看着他去死,而不施以援手!”
“姑且不論同門之誼,難道他對你和鎮西侯府的那些恩情,你也忘記了?”
“想當年,你拜師西楚儒仙古塵,令鎮西侯府背負上了與西楚餘孽勾結的污名,是蕭若風親自前往乾東城,不遠千里的將你帶回天啟城,拜入學堂李長生門下,這才讓你和鎮西侯府幸免於難。”
“而後,你助葉鼎之闖入天啟城搶親,亦是蕭若風暗中示意百里成風將你秘密帶走,再次將你救出險境。”
“再後來,你祖父百里洛陳遭青王誣陷,又是他從中斡旋,一路保你們祖孫進京,最後保全了整個鎮西侯府。”
“更不必提你與北闕餘孽玥瑤的糾葛,蕭若風對此亦是寬容以待,未加追究。”
“如此種種,他對你和鎮西侯府,算得上是大恩了吧?”
“可是在他落難的時候,你百里東君卻選擇冷眼旁觀,不去救他,這讓我實在是難以釋懷,無法原諒!”
“而且,當初死的不只是蕭若風,還有你二師兄的妻子李心月,當初雷夢殺對你也是百般照顧啊,你居然也不管不顧!”
“不要和我說,你不知道此事。”
“當初琅琊王一案,轟動天下,就連一心練劍的李寒衣都能收到消息,趕去劫法場,而你為何卻無動於衷,反而整天去尋找那虛無縹緲的孟婆湯?簡直是可笑至極!”
“難道你是怕朝廷會因此遷怒於鎮西侯府,所以此不敢前去?”
“如果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你當初在平清殿前,公然毆打君王之時,怎麼沒想過這可能會禍及鎮西侯府?”
“和北闕餘孽恩恩愛愛,想要去救玥風城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可能會牽連到鎮西侯府?”
“還有,你不是有什麼假死葯的嗎?為何在這種關鍵時刻,你不去用它?”
蕭羽的話猶如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將百里東君渾身上下切的體無完膚,鮮血淋漓,身形控制不住的踉蹌兩步,竟然險些跌下登天閣。
樓下的司空長風見狀,心中猛然一緊。毫不猶豫地飛身躍上閣頂。
他迅速穩住百里東君的身體,防止他跌落,隨後憤怒地轉向蕭羽,怒道:“這位朋友,琅琊王對百里東君的確有恩,但當年的事情錯綜複雜,其中自有隱情,怎能將責任全推到他一人身上?你這話實在是太過分了。”
卻不想,蕭羽冷冷看了他一眼之後,從善如流的擴大了輻射面:“那麼,除了百里東君,身為朱雀使的你,為什麼也沒有去救蕭若風?”
“你不是天啟四守護之一嗎?難道就因為他是李長生的徒弟,而你是南宮春水的徒弟,你們兩個就成了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可是李長生和南宮春水本就是一個人。”
“還是那輕飄飄地一封信,就攔住了槍仙司空長風?”
“司空長風,你問問自己,到底是真心遵從琅琊王的意願,還是你內心本就無意相救,而那封信給你了一個順理成章不去的借口?”
“還有……”
蕭羽怒氣上頭,銳利的目光又落到了城中某處,猛地推出一掌。
強勁的掌風直衝城內一處院落,其中一間房間的門窗瞬間炸開,伴隨着門窗的碎片,一個戴着面具的身影從煙塵中騰空而出,幾個起落便躍上了閣頂。
姬若風沒想到蕭羽能準確的找出自己藏身之處,心中不由一驚,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蕭羽的厲聲質問打斷:
“姬若風,當年你究竟為何要阻攔琅琊王?”
“即便是其中另有隱情,你心裏有不能說的苦衷,所以救不了琅琊王,但你為什麼能眼睜睜的看着法場那些人打死李心月?”
蕭羽諷刺的眼神看着對面的三個人,聲音幾乎能凍死人:“你們三個人,其中兩個身為李長生的徒弟,一個則是李長生的後代,卻都能眼睜睜看着李長生的另一個徒弟走向死亡,甚至後來都沒有沒有想辦法去救重傷瀕死的李心月。”
“難道這就是你們心中所秉持的俠義?”
聽到此處,樓下的李寒衣忍不住捂住胸口,曾經努力淡忘的記憶再次湧現,讓她好不容易捋順的氣血,再次翻騰起來。
她看了一眼因聽不到上方動靜而焦急萬分的弟弟,面具下的眼眶漸漸泛紅,冰冷的目光也聚焦到了剛剛落到閣頂的人身上。
她知道在當時那種眾目睽睽,且還有國師和大監在場的情況下,姬若風的確救不了琅琊王,更救不了她的母親。
可是感情並非理智所能控制的,尤其死的人裏面有一個還是她的母親,所以她平等的怨恨着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
姬若風也不例外。
李寒衣緊咬着牙,手中的長劍因內心的激蕩而不住顫抖。
樓上的姬若風隔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是手中的棍子卻顫了一下,司空長風面色也是十分難看,手中的烏月槍緊了又緊。
而百里東君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他心中不禁回想起小師兄死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呢?
哦!
當時的他,因為誤殺心愛之人,終日沉浸在悲痛之中,過的渾渾噩噩。
在聽聞孟婆湯能讓人在夢中與逝者相見后,他便不顧一切地四處尋找藥引,渴望能釀出孟婆湯,與玥瑤在夢中重逢。
而等他回來之後,蕭若風已經在法場自刎,他自然是更加悲痛。
後來還是司空長風勸說,琅琊王心中早有打算,是故意自污身死以保全大局,他心裏的愧疚這才稍稍消退。
但是今天蕭羽的喝罵,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硬生生地揭開了他心中最不願意麵對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