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破舊的小客棧中,三名氣質非凡的男子圍坐在一起靠着火爐取暖。
為首的那名白衣男子身上有着淡淡的血跡,臉色也有些蒼白,移動手臂時明顯有些滯澀。
有些微胖的男子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嘆氣說道:“真是不走運,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然遭到了妖獸的襲擊,身上也沒帶什麼丹藥。咱們又有要事在身,這可該如何是好?”
白衣男子忍痛活動了下手臂,吃痛的嘴角一抽,嘴角擠出一抹微笑,勉強說道:“無妨,就這點小傷,忍忍就好了。最重要的還是宗門的事,再加上這隻妖獸,今年應該能有個好收成。”
剩下的那名瘦弱男子看了看白衣男子的傷勢,搖了搖頭,說道:“不可,張哥你不可大意,之後路途遙遠,你帶傷上路,萬一再次遇見妖獸,可就不好說了。”
瘦弱男子說完,白衣男子也是沉默的垂下了頭。
爐中傳來竹枝燃燒傳來的噼啪聲,三人的沉默使得此處陰暗了不少。
客棧的老闆提着水壺走了過來,掛在火爐上方,看着沉默的三人,他撇眼看了看白衣男子肩頭滲出的血跡,開口說道:
“客官可是受傷了,這荒山野嶺的,要是傷勢嚴重,就在我這小棧多留幾日,給你們一個優惠價,如何?”
白衣男子立刻開口回道:“不行!”
隨即反應過來,面帶歉意的的對老闆說道:“老闆莫怪,我三人有事在身,不可在此多做耽擱。可老闆您說的不錯,這荒山野嶺,道路崎嶇,野獸頻出。受了這傷,我們三人也是十分頭疼,您說這可怎麼辦啊?”
老闆給火爐添了些竹枝,取了個折凳坐下,手裏拿着個酒壺,啜飲一口,帶着陶醉的神色砸吧一下,說道:
“諸位莫怪,老夫平生就這點愛好了。不瞞諸位,老夫還真有一個辦法。”
三人面露喜色,連忙問道:“老闆請講。”
老闆呵呵一笑,指着東北方向,說道:“這村子東北角里,有一戶種着杏樹的人家,那戶人家的主人醫術高超,一定能幫你包紮好。我們這十里八鄉的都叫他小神醫,而且啊,小神醫開的方子都極其便宜,哪怕你們沒什麼銀兩,也沒問題。”
聽完這番話,三人臉上卻並沒有露出什麼喜色,白衣男子笑着回道:“多謝老闆指點,這時候不早了,我們三人就去歇息了。”
老闆揮了揮手,等三人走開后,嘬了口酒,不滿的說道:“真是不識好人心,分明就是不信嘛。”
老闆的嘀咕聲在清冷的月色中消散,回到屋內的三人眉頭緊鎖。
白衣男子率先開口,“你們怎麼看老闆說的話,那“小神醫”能不能幫到我?”
胖子搖了搖頭,顯然不信的說道:“這“小神醫”也就是鄉野村夫,張哥你這可是妖獸傷,我覺得希望不大。”
瘦弱男子顯然也是不相信老闆的說辭,但看着白衣男子肩頭的傷,摸着下巴說道:
“我們還是去那邊看看吧,萬一能治呢。就算治不了,就憑咱們三人的修為,他還能強留我們不成?”
另外兩人點了點頭,熄燈睡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了吃自己帶着的乾糧,便朝着客棧老闆說的地方走去。
……
三人已經起了大早,沒想到到了那處,竟然已經是排起了大長隊。
三人有些驚疑又有些驚喜,這來人這麼多,說不定這“小神醫”真有幾分本事。
旁邊一位大嬸瞅了他們兩眼,笑着問道:“你們三位不是我們本地的吧?”
三人連忙點頭,拱手問道:“不知姐姐怎麼看出來的,我們三人確實不是本地的。這不,路上遇到了猛獸,身上受了點傷,住店的時候老闆跟我們說這裏有位杏林高手。敢問姐姐,這位醫術如何?”
大嬸聽着三位的話,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開口說道:“你們三位說話可真好聽,這位人稱小神醫。你們來我們村的時候看到村口那家了嗎?”
三人點了點頭,說道:“看到了,我們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家孩子在上私塾,孩子讀書聲音那麼響,他家有幾個孩子?”
大嬸用手比了個八字,神秘的說道:“你們是不知道,他家兩個兒子結婚之後,過了好些年一直沒孩子,村裡人都覺得他家要絕後了。甚至都有人勸他家老太爺去他兄弟家過繼一個小子,可把老太爺氣壞了。”
“然後您猜怎麼著,他家來到這兒一看,小神醫就出了一個療程的葯,他家就有后了!”大嬸激動的說道。
三人臉色倒是一滯,顯然有些不信。
大嬸看他們的樣子,接著說道:“除了這事,還有好多,就拿我們村村長他爹來說。那是一天晚上,一家人吃着飯呢,那老頭突然撅過去了。嚇得他們趕緊來請,小神醫到的時候,老頭都沒氣了。”
“嘿,小神醫看了兩眼,將他們趕出房門,一套回魂秘術,老頭又活過來了!”
此言一出,三人更是滿臉失望。
就在大嬸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一個老農驚喜的說道:“嘿,大妹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不成?俺們村可都知道!”大嬸撇開三人跟其他人熱烈討論了起來。
三人面面相覷,瘦弱男子更是失望的開口道:“張哥,看來我們來錯地方了,看來這所謂的“小神醫”都是雇托吹捧起來的,咱們走嗎?”
白衣男子右手輕觸了一下傷口,看着近在咫尺的醫館,嘆了口氣,“還是在這裏看一下吧,他要真的一無是處,我們就為民除害好了。”
此言一出,胖子和瘦弱男子眼中都閃過一抹凶光,沉默的點了點頭。
等了一會兒,終於輪到三人。
白衣男子一進門便聞到濃郁的藥材氣味,年輕的醫生正低頭和旁邊的弟子囑咐着什麼。
白衣男子剛踏了一步,醫生便朝這邊看來,臉上的神情突然一滯,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咦?”
白衣男子回頭看了看另外兩人,兩人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微微搖了搖頭。
正要詢問,醫生開口說道:“上前來,我給你把脈。”
白衣男子連忙擺手,脫掉自己的外衣,指着傷處說道:“路途中被野獸所傷,並非身患疾病,不知醫師可否處理?”
醫生笑了笑,“不急,既然你人都來了,先把脈,我自會為你處理。”
白衣男子心中暗嘆一聲,看來三人猜測並無錯誤,這醫生果真有問題,執意要把脈一定是為了坑錢。
邊想着,白衣男子垂下了眉眼,在醫生看不見的地方,朝着瘦弱男子比了下手勢,然後將手腕伸了過去。
醫生認真切脈之後,再度抬頭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的面色,揮手招來弟子,寫了副單子遞了過去。
白衣男子見狀心中冷笑,開口問道:“敢問醫生,不知我什麼病症?可嚴重?”
醫生一邊準備着針、刀、線和止血藥,一邊隨意的開口說道:“無妨,就是腎虛罷了。”
此話一出,白衣男子拍案而起,滿臉憤怒的說道:“胡說!我本來敬重你年紀輕輕,便救死扶傷,恩惠鄉里!沒想到你竟然僱人做托,胡亂開藥,現在還誣陷我腎虛!無恥之尤!”
醫生笑了笑,看着白衣男子,安慰道:“哎呀,男人嘛,都不想被別人說不行,我能理解,可你確實是腎虛。何必胡言污我?再說了,腎虛補補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好了,我來看看你的外傷。”
白衣男子氣憤的甩開醫生的手,後退一步,喝道:“莫要岔開話題!我平時身強體壯,近期又沒有行過房事,怎會有腎虛之症!?你若是解釋不清,我便砸了你這間醫館,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醫生笑着搖了搖頭,“看來修行太高,讓你忽視了自身的癥狀啊。”
白衣男子內心一凜,手指虛握,警惕的看着醫生。
醫生擺了擺手,“莫慌,我不是想害你的人,我真的就是一個醫生罷了。你不是問腎虛之症嗎?近來可有神疲乏力?四肢發涼?身體發沉?腰膝酸痛?”
白衣男子下意識扶了一下自己的腰。
醫生見狀微笑一下,接著說道:“平日裏是否小便過多?還有行房的時候慾望衰退?”
白衣男子怒氣完全消去,臉上佈滿了尷尬之色。
醫生帶上羊腸手套,又戴上一個棉紗製成的口罩,“既然我所言非虛,是不是可以看看你身上的傷口了?”
白衣男子尷尬的脫衣躺好,醫生將消完毒的刀具拿在手中,仔細觀察一番,說道:“傷口上有些腐肉,我需要做些處理,可我手上麻沸散剛好用盡。你是修行之人,可否忍一忍?”
白衣男子洒脫一笑,“動手便是,我們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人怎會怕這區區疼痛!”
醫生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酒精朝着傷口塗抹了上去。
“啊!!!”白衣男子的叫在院中回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