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硝煙起，有敵襲！
帳中在議事，如音在山泉邊清洗採到的草藥。
白色毛絨絨的糰子出現，濕潤的黑鼻輕輕嗅了嗅洗過的草藥，而後大尾巴蹭着如音的腿親昵示好。
“溜哪裏去了？”剛採的山棗攤在掌心，月光叼起來，細細咬着。
此處無人，只偶爾有士兵巡邏附近，如音偷閑，在溪水石縫裏又兜了幾隻蝦，餵給月光。
難得的片刻，月光吃了東西，舔舔爪子，來咬如音的衣擺。
“嗯？”如音看着它，一般如此便是有事。
月光前爪抬起搭上如音蹲着的膝頭，與她對視，如音摸它腦袋順滑的毛髮，在那雙黑圓的漂亮眼睛中眼神逐漸變得迷離。
眼前山石溪流逐漸退去，驀然出現的畫面，是男子躺在營帳中神色痛苦古怪，而那人，她並不陌生。
幻境沒有持續多久，卻讓如音回神后皺眉。
“聽說他是戰中受了傷，可怎麼會變得如此？”幻境中李皓天並不像是受了外傷難忍，更像是遭遇着什麼異樣的折磨。
他武服之下的胸膛各處，有不斷遊走的鼓起小包，這與曾經她所見的程子儀中蠱極為相似。
月光引人入幻境是要人的命，唯獨對她像是一種交流，除開給她預示，偶爾它出去一趟回來，會讓如音入幻看看它都經歷了些什麼。
思索片刻，回到營帳中，遠遠看到畫玄朗朝自己暗暗使眼色，在軍中如音作男子裝扮，提着草藥神色如常走過去。
畫玄朗一掀帳簾，等她入來就放下，從案上給她倒了杯水。
“三哥有話交代？”接過水杯，如音在他跟前倒是放鬆。
“嵩州一戰，部署已經妥當，我與大哥都有責任在身，你卻不同。”畫玄朗面色認真囑咐，“音兒，你屆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若有任何情況，先顧着自己，也別為我跟大哥擔心。”
小妹隨着王爺來到此處，畫玄朗其實心中一直不放心，仗真打起來，領兵衝鋒陷陣，怕是無法顧及她。
“我知道的，三哥，你與大哥只管做自己該做的，我來可不是為了拖你們後腿。”如音認真應了，以示重視。“你與大哥也要多加小心，爹娘還等着我們平安回去。”
“你自然沒有拖後腿，甚至是哥哥的驕傲。”
若不是發現她在給傷兵治傷，畫玄朗也不知她竟來了嵩州，從小小妹便心軟善良，如今在營中更是臨危不亂，幫了不少忙。
“大哥性子你清楚，寡言內斂，但他與我一樣牽挂你。”
自皇城出發華楓郡直至此地，畫言成先是率先鋒軍又是回瞿山關支援，連日奔波最是辛苦，又遇埋伏險境，心懷家國，唯有的溫情便是留給家人，以及最疼愛的妹妹。
“我找機會見見大哥。”如音明白畫玄朗的意思，畫言成一心家國，此去嵩州一戰，怕他不顧自身安危。
聊過正事，畫玄朗含笑別有深意望着小妹：“今日，我在王爺那兒看到一枚罕見的南珠。”
“只是看王爺面色似乎不對，這其中是何緣由？”
如音反應片刻，明白畫玄朗所指為何了。
鎮國公府里，相比兩個哥哥戰功彪炳，畫玄朗向來更像一個世家公子，風流翩翩，對於稀奇玩意懂得多，見得多。
打小他便是帶着妹妹玩的，惹事受罰的時候連帶着如音一起，只讓畫言成與畫允庭心疼得自請罰願待弟妹受過。
今日御皇柒竟然將那“天下第一珠”隨手壓在沙盤上，半點不珍惜，看來其中有故事。
南珠是殷棲當日留下的，如音也無法還與他，只怕多生牽連再見面讓殷棲誤以為她對他有意。拿着南珠端詳之後，想起曾經自己的龍魚內丹，這“天下第一珠”入葯應也是味罕見的藥材，扔了不如留作他用。
只是來嵩州與御皇柒匯合后，她向他坦白曾有此事，御皇柒看着那顆珠子片刻，便面無表情收走了。
睿王眼中哪能容忍別人送自己妻子的明珠。
如音解釋得有點支支吾吾，畫玄朗便懂得了，輕撫她發頂嘆道：“不怪你，我家小妹自小國色天姿，靈秀巧心，誰會不喜歡。”
不禁又想起最早之時，如音與李皓天曾經那段糾葛，幸而小妹後來醒悟，嫁入七王府雖然是衝動之舉，如今卻與御皇柒琴瑟和鳴。
…
七月十一，是夜，大風呼嘯。
嵩州城城門譙樓上，剛換崗的梁寧士兵望着城外隱隱約約的燈火，那是守軍的大本營所在。
忍着困意，與旁邊的同伴說說話解乏：“日夜這麼守着，你說，詔月什麼時候會打過來？”
“這裏可不是堰城，朱郜將軍鎮守嵩州，城外放眼都是我們的人，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敢。這麼耗着吧，等到他們糧草耗盡，說不定就自己退了。”同伴答。
“也是，那個什麼李皓天，被我們將軍打得灰溜溜退了，怕是再也不敢來了！”
兩人說著哈哈笑起來，滿是嘲諷之意。
無月的夜，天幕漆黑，忽而一道火光破空而來，快如流星而至，撕裂這夜的寧靜。
大笑的士兵嘴還沒合上，轉頭就見火光直衝眼前，人被衝力帶着飛撞身後架着的大鼓，隨着一聲巨大爆破之響，譙樓被毀，硝煙之中翻起血肉模糊的殘肢碎片。
“有敵襲！！”
遠處的士兵倉皇大喊示警。
頃刻間，漫天流箭射向城門，火罐從空中劃過弧線，落在城牆之後，爆破之聲接連不斷，震天響地。
亥時三刻前，畫玄朗帶人從小路偷襲嵩州城外梁寧駐軍大本營以北三十里處的糧倉，一把大火點燃，濃煙四起。
守糧的梁寧士兵想要救火，卻不得不面對畫玄朗所率精兵的阻撓與纏鬥，近日的大風天，讓火勢迅速蔓延，撲救不及，朱郜用以穩定軍心的大糧倉頃刻全數化為灰燼。
與此同時，班垶為前鋒，率軍夜襲，直面嵩州南門城外守軍，這是要破城必須摧毀的一道防線。
“即刻聽令，全軍進攻！”
身披鎧甲的班垶在戰馬上一聲令下，手中長刀直指前方，振奮的衝殺聲，鐵蹄聲，身後列陣兵馬緊緊相隨，全軍直衝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