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慾的精神接吻
漆黑的夜晚,黑色的邁巴赫就這樣行駛在雨幕之中。
疾馳的車燈在雨中切割出一片片光暈,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打在車窗上,模糊了前方的視線。
岑燭無所事事地看着窗外的大雨,突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麼,對着404道:“前面,50米,靠邊停一下車。”
404:“邪神大人怎麼了嗎?前面是一個墓園誒。”
岑燭沒有回答,只是微微轉動了一圈左手無名指第三節,戴着的那一枚戒指。
很久以前,戒指不是定情信物而是枷鎖,是戴在奴隸脖頸上的鐐銬,在漫長時光的演化中成為情人手指上的宣誓。
這枚戒指,自從被戴上后,岑燭用盡了無數辦法,都沒辦法將它取下,邪神的身軀太過於強悍,所以就連他本人都沒辦法利用斷指,來摘除戒指。
一想到這裏,岑燭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渾身上下都冒起了黑氣。
這可把404嚇得夠嗆,差點就要以為,它的統命要不保了!
於是,404狂加油門提速,把車趕緊開到了前方50米處。
車子緩慢地停下。
雖然不知道邪神大人為什麼要讓它把車停在這裏,但現在,聽話就對了!
岑燭打開了車門,一陣寒風襲來。
他的手裏面舉着一把黑色的傘,身着一襲黑色的長風衣,長腿跨出,下了車,不懼風雨,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身影都快與黑夜融為一體了。
車燈照亮了前方的一段路面,卻無法驅散周圍的黑暗。
“你好,請問需要幫忙嗎?”他輕聲問道。
語氣生疏而客氣,得體的微笑與善良的關心,就只是面對任一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時都會有的反應。
高端的獵手,從來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的。
微微靠近時,岑燭才發覺,這個人的身高,竟然比他本人還要高上大半個頭?!
一道猙獰的電光驟然照亮了漆黑的天宇。
“……”
風酌禮抬起頭,瞳孔中倒映出他的身影,沒有回答,只是獃獃地望着他。
似有一絲光亮,透過幕布的縫隙延伸到他眼前,似是金色的箭矢劃破陰霾。
唯有心臟的跳動才帶給他存在於此的實感。
雨水順着側臉流淌到下頜,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視線幽深地凝視着他,彷彿想要將他的模樣銘記在心底那般認真。
胸口的火焰無形跳動着。
究竟過了多久?在它跳動了數十下之後嗎?還是數百下?
那一刻,畫面好像被按下了定格。
心跳的悸動,是一場盛大的相逢。
而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慾的精神接吻。
天空下着瓢潑大雨,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一片片水花。
雨水敲打着他的臉龐,他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
他好像沉在黑暗的池沼里。
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眼神中的世界。薄唇緊閉,宛如一條直線,流露出一種可憐又無助的氣息。
岑燭將手中的傘面傾向於他。
“全身都被大雨淋濕了呢,可真像只無家可歸的落魄小狗啊。”岑燭在心裏面不住地想道。
岑燭細長的眼尾微微挑起,目光中透露出幾分深沉。他輕啟雙唇,緩聲道:“我想,你應該需要個躲雨的地方。”
風酌禮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期待和緊張,被壓制的聲音略帶沙啞:“這個地方有點太偏,我打不到車,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他凝視着岑燭,似乎在等待對方的答覆,手指不自覺地交叉在一起,顯示出內心的些許不安,生怕自己會遭到拒絕。
“當然。”岑燭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雙狹長的眼眸在夜色的映襯下,變得愈發溫柔,宛如一池春水,令人心生暖意,“樂意至極。”
他的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兩人共撐一把傘,走了一段距離。
他輕輕地側身,為風酌禮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請上車吧。”
風酌禮緩緩坐上了他的車,關上車門后,風酌禮儘可能靠着門邊坐,避免身上的水跡弄濕面前這個人的衣服。
外頭的淅瀝雨聲頓時被隔絕在車外。
車內還開着暖氣,帶着陣陣好聞的烏木沉香。
404在看到風酌禮人後,直接就是一整個震驚臉:“不是,才只是出去了一會兒,邪神大人您就把主神大人給拐回來了?!”
404簡直要哭死!
自從進入到這個小世界后,邪神大人就一直在搞事業,壓根沒有試圖找過主神大人的蹤跡,差點沒把它這個統給急死!
現在!終於算是有進展了!
……
岑燭沒有理會404,而是看向了風酌禮。
在重逢的世界,心跳比他先認出了風酌禮。
岑燭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染着濃濃笑意,好像冰雪消融,萬物復蘇,“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宛如一潭清泉,當他望向你的時候,你彷彿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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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酌禮失神了幾秒,才道:“風酌禮。”
“風酌禮?”岑燭嘴角微揚,輕輕念出這個名字,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的聲音低沉而動聽,彷彿春風拂過耳畔,讓人陶醉其中。接着,他低聲喚着風酌禮的名字,“你的名字很好聽,我記住了。”
聽到他用着溫柔的聲音叫自己名字的時候,風酌禮心臟激動地狂跳了一瞬,呼吸都略微的有些急促起來了。
風酌禮眉眼含笑,眸子裏盛滿了細碎而明亮的星星。
他這算是,很喜歡自己名字的意思嗎?
會一直記住他的名字嗎?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一雙鳳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彷彿蘊含著無盡的玩味與狡黠。只見岑燭嘴角輕揚,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岑燭,我叫岑燭。”
“岑岑?”風酌禮的語氣之中,不自覺地帶出了一絲親昵之意。他輕輕呢喃着這個名字,彷彿在品味着什麼美好的事物一般。緊接着,他又誇讚道:“你的名字真好聽。”
聽到風酌禮的稱呼,岑燭微微一笑,目光變得愈發柔和起來。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但卻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給人一種冷漠疏離的感覺,也不會顯得過於熱情。
他開口糾正道:“是岑燭,不是岑岑。”
風酌禮眼中的失落之色一閃而過,迅速被他深深地隱藏在眼底。
原來不可以喊岑岑嗎?
那他能在私底下偷偷的喊嗎?
就在這時,岑燭把一條幹凈的毛巾,遞到了他面前,道:“先簡單擦擦吧,現在天氣涼,小心感冒了。你可以放心使用,毛巾還是新的。”
“謝謝。”風酌禮禮貌地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條毛巾。他先是仔細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龐,然後又認真地擦拭了一下濕漉漉的頭髮。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岑燭那隻白皙漂亮、宛如藝術品般的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晦暗之色。
目光深邃而又幽暗,像是深海底下的旋渦,藏着幾分危險。
【手,真漂亮。】
【真適合拿來做某些運動。】
什麼聲音?
岑燭奇怪地看了一眼此時表面無比乖巧的風酌禮,剛剛……是他開口說話了嗎?
他的耳朵,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