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自古忠孝難兩全
顧擎儒醒來后，獨自來到後山山頂，向著東陵的方向跪下。
“母后，孩兒不孝，沒能前來見您最後一面……”
似乎有太多想說的話。
有太多的愧疚和悲痛。
但是，自古忠孝難兩全！
更何況如今的南洲城危機四伏……
顧擎儒的悲痛來不及延續太久，傷還沒養好，就收到消息，南洲邊境連續五個村莊被搶。
顧擎儒甚至來不及與即將出生的閨女兒隔着肚子說說話。
顧擎儒騎在馬上，看着門口滿眼擔憂紅了眼眶的妻子，滿心不舍。
此番離開，只怕要錯過小五的出生了……
“等我回來！”
顧擎儒堅定的說道，既是安慰妻子，也是告訴自己，身後妻兒皆在，不要受傷，保護好自己，不要出現意外。
黎糖嘴角微揚，努力揚起笑臉，一連串的淚珠卻怎麼也止不住。
“阿深阿羨阿崢阿嶸，阿爹不在家，保護好你們阿娘和妹妹，等阿爹回來。”
顧擎儒再次叮囑。
得到兒子們淚眼朦朧的點頭，這才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黎糖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
顧深和顧羨趕緊拉住阿娘，看着阿爹離開的方向，目光堅定。
顧擎儒剛剛面臨母親去世，自己沒能前往送終，正是悲痛萬分的階段，北澤卻在這時做出這些動作。
對於這樣的顧擎儒上戰場，黎糖不放心，顧深顧羨也不放心。
原本顧深是有機會前往，無奈身上還有傷，黎糖顧擎儒怎麼可能放心讓受傷的顧羨再上戰場？
於是，顧羨出發了。
看到顧羨的信的時候，了解他的顧深並不意外，二弟顧羨本就是聰慧機智的，甚至在顧深看來，家裏兄弟幾個，阿羨是最聰明的，並且也是最厲害的，只是阿羨性格洒脫，放蕩不羈，不喜歡被約束，也不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
阿羨性格爽朗隨意，但是清楚大是大非，尤其格外護短。
如今正是阿爹最困難的時候，而家裏，傷的傷，孕的孕，幼的幼，阿羨這是將責任放到了他的身上。
顧深雖然擔心弟弟，卻非常贊同這個行為。
他如今受傷，行動不便，那就在家照顧阿娘和兩個弟弟。
阿羨雖然才八歲，但是聰明啊！
且武功也不錯。
當然。看到信的黎糖差點沒氣的半死。
兒行千里母擔憂。更何況還是八歲兒子上戰場。
用黎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毛都沒長齊開始浪，不知天高地厚。
黎糖是生氣的，擔憂的。
但是還是第一時間寫信讓人通知顧擎儒。
這時候將人找回來也不現實，他想上戰場，就讓他去吧，反正阿羨天性散漫，其實就是懶，不喜歡學習，不喜歡廝殺，估計也就是這次擔憂他阿爹情緒不對會出事兒。
以後只怕想讓他上戰場都有得磨。
顧擎儒發現顧羨跟來時，已經到達了被北澤侵害的五個村莊。
屍橫遍野，血染成河……
雖不及戰場，卻比戰場更為殘酷。
戰場只有成年男性，而這裏……
婦孺兒童不在少數。
尤其是那些女子……
東陵將士一個個看得悲憤欲絕。
他們在努力保家衛國，卻最終，他們保護的子民，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了如此人間慘劇。
這些猶如煉獄的場面，不僅戰士們接受不了，顧擎儒接受不了，八九歲的顧羨更是難以接受。
顧羨的嘔吐聲被戰士們發現，這才撈出趴在地上，慘白着臉，吐得死去活來的顧羨。
由此也可以看出，九歲的顧羨，哪怕平日裏無所事事，招惹是非，沒好好學習，但是他的文學也好，武功也罷，其實都未曾落下。
不過是沒有全力以赴用在學習上。
顧羨就屬於那一類，哪怕他不好好學習，只要在測試前兩天翻翻書，就能駕輕就熟，跑在很多人前面。
“二公子，您怎麼來了？”
多貴看到顧羨，整個人都懵了。
王爺這段時日沉浸在悲痛，哪怕趕路整個人看上去都心不在焉，令人心疼。
王爺可以理解，他們居然沒有察覺到跟了一路的二公子？？？
是二公子藏匿功夫好？？？還是他們探查不到位？？？
多貴細思極恐。
“我擔心阿爹，多貴叔，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顧羨蒼白着臉起身，抬頭看向阿爹的方向，難免又看到那些殘忍的畫面。
“嘔…………”
顧羨再次低頭大吐。
“就連這種小場面您都受不住，您確定能照顧好自己？？？”
多貴沒忍住將內心吐槽說了出來。
“二公子，您就回去吧，王妃那裏還需要您，如今王爺王妃都挺難，別讓他們再擔心您了好嗎？”
世子爺上戰場能理解，畢竟人家已經在戰場摸爬滾打那麼多年，與戰士們日日夜夜待在一起。
這二公子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紈絝，光是他，都不知道給二公子收了多少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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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整日被書院夫子叫家長的二公子，到底是哪來的底氣覺得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的同時還能幫到王爺？？？
“多貴叔，我會跟進你們，如果這會兒你們將我送回去，下次我偷偷來，還能不能安全找到你們就不一定了。”
顧羨固執起來顧深都說服不了，更何況是多貴。
多貴無可奈何。
“不用去跟阿爹說，阿爹煩心事已然挺多，我自己選擇的路，自己做的事，出了事我自己承擔後果。”
顧羨難得的面色嚴肅。
多貴一時氣結，也不知怎麼的，竟是沒再管顧羨。
顧羨休息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開始觀察周圍，看着將士們紅着眼眶，挖坑的挖坑，抬人的抬人，各司其職，處理這些被北澤侵害的村民。
顧羨愣了愣，隨後往村子裏走去。
這個場景對他來說衝擊力挺大。
那麼血流成河的戰場又是什麼樣？？？
顧羨不敢相信，而這麼殘忍的事兒，阿爹一直在面對。
這些是他不認識的陌生人，他們的悲慘讓他窒息，難過，
那如果是朝夕相處，一起上戰場殺敵，一起保家衛國，一起訓練的將士們，在自己眼前犧牲……
顧羨光是想想就心疼得不行。
這一刻，他似乎忽然理解了阿爹時常不在家，阿爹缺席了他們很多個日夜。
也更加明白，阿爹的責任和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