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調查
“真是無趣,你的身體總是給不了我期待的反應,我真的很好奇,你還算是個正常人嗎?嘖嘖。”
伴隨一聲無奈的嘆息,女人興緻缺缺地短暫放過了喪失所有反抗能力的雯欣蘭。
她邁步繞到後者身前,毫不在意地壓下體重,坐在兩條露出白皙肌膚的大腿上,雙眼盯住那對危險的眸子,竟直接伸出手將之捂住。
什麼都看不到了。
接下去要做什麼?
“怎麼,你害怕了,不敢讓我看?”
雯欣蘭似乎並不在意這女人生有一張與自己相似的面容,只是嗤笑一聲挑釁道。
“呵,呼……”
呼吸吹進耳道,舉止更為放肆,女人沒急着開口,彷彿是對雯欣蘭的冰冷態度產生出不該有的執念,執拗極了,非得通過些不正常手段刺激,令她轉變,促使她屈從。
“別拿你的臟手亂摸,不然遲早把你整條胳膊都剁下來。”
雯欣蘭微微皺眉,嘗試掙脫手腕處的束縛,遺憾的是,身體雖保持逐步恢復的狀態,速度卻較為緩慢,導致直至此刻,仍是以脖頸被箍,脊背微屈,無法動彈分毫的狼狽模樣坐在椅子上。
作為充滿野性的傢伙,怎麼可能接受關進籠子的禁錮,甚至被隨意欺辱侵犯,心情自然糟糕得不成樣子,不過,她也不會破口大罵,那只是正巧遂了這變態的意。
煩死了!
真是煩死了!
“可以啊,只要你求我,哈哈哈哈哈。”
女人寵溺地在雯欣蘭頭頂拍拍又揉揉,像在獎勵半點大的孩子。
“之前,聽說你同周銘領養的女兒走得挺近的,那孩子一路都在喊姐姐,姐姐醒醒的,我倒是知道些東西。”
“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別動她。”
“啪!”
雯欣蘭眼部肌肉一陣抽搐,旋即低下頭,不再與女人對視,呼吸壓抑沉重,幾乎處於隨時爆發的邊緣。
“哦,不好意思,打疼了吧,我只是想警告你兩點,一,別打擾我講話,二,別命令我做事。”
前半段的語氣透露出關切與擔心,後半段則只剩下威脅,女人狠狠拽住雯欣蘭的長發拉扯,令她的後腦緊貼椅背,不得不抵在冰冷的金屬表面。
“其實,提到周珂,我對她有不少了解,那女孩從小沒見過親生父母,不知什麼原因,明明長得可愛,也沒有難治的遺傳病,卻被拋棄,最後是十方江孤兒院收留了她。”
“在那裏,她被護工扶養長大,認識了很多關心她的同齡人,大家都是沒有爹娘的孤兒,聚在一塊之後又重新組建了一個家庭,每當過節的時候,院長和老師們以及其他孤兒院的工作人員都會為孩子們舉辦聯歡會。”
“聯歡會的活動很多,而年紀小小的周珂則最喜歡分享自己畫作的環節,周珂這丫頭很聰明,特別是繪畫方面,她似乎擁有一種獨特的與生俱來的絕佳天賦。”
“別的小孩上相同的課,可能連一個完整的圖形都作不出,她已經用各色的水筆把自己印在白紙最中間了,周珂畫的所有畫都是以自己為中心,然後再補上別的。”
“她畫過小貓小狗,畫過大樹小草,也畫過自己的小夥伴們,她說,她很喜歡朋友,她說她討厭孤獨,和夥伴們相處的時候,她會忘記所有煩心事,會感覺到快樂。”
眼前的事物覆蓋上朦朧,雯欣蘭的回憶被重新激活,心中的憤怒悄然平息,正努力回想着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恍惚間,視角似乎下降了,能看清撲在地面的紅毯。
孤兒院,護工,朋友們,陌生的詞語竟顯現出熟悉的人影,他們簇擁在舞台下,無論成人或孩童,都坐着塑料材質的小板凳,不約而同地注視自己,目光中,是溫柔,鼓勵,或者,羨慕。
“這幅畫裏,畫的是爸爸,媽媽,還有我,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但……”
“在我眼裏,這就是爸爸”
珂珂指向白紙上那個健壯高大的男人,他的腿很長,幾乎佔據了大半張白紙,手臂很粗,被黑色的線條排滿,顯得堅實有力,左手抬起,作出展示肌肉的動作,右手則抱起一個穿着裙子的小女孩。
“珂珂的爸爸真厲害。”
不知道是哪個孩子說了句,所有人都鼓起掌來,令處在關注焦點的孩子感到些羞怯,小臉不自覺地泛起紅暈。
“還有呢,珂珂,旁邊那是媽媽對嗎?”
照顧珂珂的護工擔心珂珂緊張,她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繼續聽珂珂講畫作的內容。
“是媽媽。”
在珂珂的畫裏,媽媽應該打扮得很漂亮,她將能夠想到的所有突顯女性魅力的飾品,服飾全部畫在那高挑女性身上,給她點上口紅,描出睫毛和長發。
“好了好了,該我了。”
一個莽撞的男孩匆忙衝上台,他同樣抓着一副畫,只是明顯比周珂的要差得遠,塗著亂七八糟的顏色。
“珂珂還沒講完呢。”
即使被男孩推搡,周珂也不願意離開,因為在她的畫中,竟然還有一個女人,屬於她的身份還沒有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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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破畫,破畫!”
男孩氣得一跺腳,伸手去扯周珂的作品,他油污的指頭觸碰一塵不染的背景,留下污濁的指印。
因為害怕失去,周珂與男孩爭搶起來,嘴巴嘟起,眼淚在臉蛋上流淌,無故被弄髒珍視的寶貝,讓誰來都會感到難受,更何況是個剛剛描繪出了全部世界的孩子。
“洋洋,你放開,不能搶別人的東西!”
老師害怕孩子們受傷,連忙高聲道,只是,還沒等待她採取行動,刺耳的刺啦聲響之後,珂珂的畫作被撕扯成了兩半,畫中的家人全部被“腰斬”,那一瞬間,她的心彷彿都滲出血來。
“畜牲養的小雜種!”
雯欣蘭顫抖着,直到被鐵環扼住咽喉差些窒息時才清醒過來,平復情緒,努力回到方才的思路中,眉間皺得更緊。
“不準罵人,珂珂。”
老師從男孩手裏拿回了周珂家人的“下半身”,她正想幫珂珂粘好撕毀的畫作,就聽到了“傻瓜”“笨蛋”之類的壞話,當即板起臉來。
“你們兩個,互相給對方道歉!”
語氣嚴肅,不容置疑。
小男孩低下頭,膽怯地用幾乎聽不到的音量說了句:
“對不起。”
“不,珂珂不要!”
周珂抹去淚水,扭頭跑出了教室,跑過幾經轉折的走廊,腳步越來越快,她甩開追逐的幾名老師,直到從鐵門的縫隙離開孤兒院,直到跑上寬闊的亮着昏黃路燈的街道。
喧囂的城市偶有寧靜,不時有高速運行的車輛穿過馬路,商鋪盡亮着燈,行人匆匆而過,卻根本不在意“離家出走”的孩子,他們或滿身酒氣,或心力交瘁。
她孤獨地走着,旁邊黑黢黢的綠化帶里傳出沙沙的詭異動靜,裏面說不定有一條蛇在爬行,更說不定正躲藏不懷好意的人販子,周珂害怕地咬着手指頭慌忙避開。
她想起從來沒見過的父母,想起從來沒得到過真正親情的悲哀,懷裏抱着四個“人頭”,委屈地大哭起來,入秋的涼風劃過細膩皮膚,也許會留下開裂的痕迹。
可憐的孩子沒穿外套,茫然,漫無目的地前進,不知道前面等待的是什麼。
“阿嚏!”
周珂打了個噴嚏,又吸了吸鼻涕,她找到處台階坐下,背靠牆壁縮成一團,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卻把畫抱得更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