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意何哉
現在的朱厚照稍微理解後面的皇帝為什麼到後期就放飛自我了,因為事情是連續不斷的,只要自己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題本、奏本送到這裏,特別是在這個廢除丞相的朝代,而且朱厚照重新恢複議事的權力的時候,片刻的安寧都是彌足珍貴的。
乾清宮暖閣里,朱厚照令司禮監宣內閣、英國公張侖、武定侯郭勛、兵部尚書王憲進宮。
朱厚照端坐在御榻,拿出題本,問道:“此事如何?”
待楊廷和看完,回答道:“事出蹊蹺,須查的詳細些,再行定奪。”
蔣冕、毛紀、毛澄等人看完,也說道:“楊學士說的是,臣等附議。”
朱厚照拿給他們的題本是江西奏報,封藩在江西德安縣壽王朱佑榰將知府李重掠至王府,驚的當地衙門趕緊奏報朝廷,請朝廷定奪。
李重是正德六年進士,其本人和楊廷和的兒子楊慎是同科,那一年楊慎是狀元,李重是二甲進士。
而英國公張侖則說道:“未知聖意如何?”
朱厚照:“無論如何掠了朝廷命官亦是觸犯朝廷制度。”
眾人聞言心中猜測這是要把壽王也拉下馬?
郭勛則奏道:“臣請江西都司包圍王府。”這是一條萬無一失的建議,都什麼時候了,估計李重都被放出來,這時候再去包圍王府幹嘛?
而且郭勛明顯是迎合皇帝對待宗室刻薄的情況下才出的這條建議。
壽王朱佑榰是憲宗皇帝第九子,生於成化十七年,弘治四年被冊封壽王。
朱厚照明顯的越過郭勛的建議,對着內閣眾人問道:“先生們如何說?”
很明顯皇帝沒有採納郭勛的建議,而是問了內閣,就是想聽聽內閣的意見。
楊廷和答道:“無緣無故如何將知府李重掠至王府?江西沒有詳細說明此事,正是蹊蹺處,如果再未詳細查明緣由情況下,貿然兵至,臣擔心又如歸善王一般,成了冤案。”
英國公張侖也奏道:“啟奏陛下,內閣此言甚為妥當。”
朱厚照又問道:“既然如此,當遣誰合適?”
蔣冕道:“皇親國戚有犯,在嗣君自決。此陛下家事耳。”
王憲在一旁聞言內心不免腹誹:“這是從了你們建議,如果陛下從了郭勛的建議,恐非嗣君自決了。”
朱厚照聞言點點頭道:“既然如此,當遣內官前去,司禮監魏彬你去。”
魏彬聞言明顯一愣,作為司禮監一把手,怎麼會輕易離宮,不知陛下此舉何意,但是又不敢反駁,於是道:“奴婢遵旨。”
朱厚照又說道:“都察院也應當遣人去,內閣票擬吧。”
楊廷和等人聞言紛紛躬身道:“臣等遵旨。”
張侖片刻便明白了皇帝此舉何意了。魏彬與內閣不和,魏彬本人親自前去,那麼內閣就不得不派出一員重臣前往了,二人返京的奏報,必定是公正的,而且壽王的行為無論如何都會受到處置,這樣皇帝再對壽王下手的時候,百官就不好議論了。
朱厚照又取一本道:“這是巡按廣西御史彈劾鎮守兩廣總兵官撫寧侯朱麒貪懦不職,依憑逆瑾餘黨朱瀛,攀附差遣及鎮守兩廣,即奏帶瀛冒官舍,縱其掊克,事皆取決,亟宜罷斥,乃治其罪。”
仍是楊廷和看完,首先說道:“臣等建議發兵部覆議,如果屬實再治其罪。”
王憲聞言卻不着急表態,他在等其他人。
而蔣冕等人看完仍是贊同楊廷和的意見,紛紛附和。
武定侯郭勛乃道:“啟奏陛下,臣曾任兩廣總兵,那裏不同別處,地處邊遠,民風彪悍,使一些非常手段,在所難免,至於依憑逆瑾餘黨朱瀛,臣認為還需仔細辨別,其他罪狀可令兵部複核。”
此時王憲內心才有所想法,你們是真能!
撫寧侯朱麒祖上朱謙在景泰元年四月,於關子口抵禦也先的四次連續進犯,抵禦成功,論功封撫寧伯。
當時,瓦剌意圖攻佔宣府、大同,認為兩城可旦夕取下。然而朱謙守宣府、郭登守大同,均屢次挫敗瓦剌進攻。也先認為兩城無法攻下,只好一意歸還被俘的英宗。
同年八月,英宗返京,經過宣府,朱謙率子朱永出見,厚犒使者。此舉給英宗加深了好感。
景泰二年二月二十八日,朱謙於宣府任上逝世。天順元年十月,英宗復辟后,追封朱謙為撫寧侯。成化五年,憲宗賜朱謙謚號“武襄”。成化十六年十二月,憲宗追封朱謙為保國公。
朱瀛的祖父是朱永也是朱謙的兒子,更是厲害人物,因為本人早年隨父征戰。奪門之變后,分領宣威營禁軍。其後統領三千營,兼領神機營。明憲宗繼位后,改督團營。成化元年,率軍討平第一次荊襄流民,進封撫寧侯。隨後接連抵禦蒙古毛里孩、阿羅出入侵,獲准世襲侯爵,正式邁入大明勛貴之家。
成化十五年,以靖虜將軍身份隨汪直東征建州女真,參加成化年間第二次對建州女真的犁庭行動,因功進爵保國公。成化十七年,再與權宦汪直等出兵大同,抵禦亦思馬因,獲得首功,獲准世襲公爵。
成化十九年,以鎮朔大將軍率軍抵禦蒙古達延汗。累加至后軍都督府掌府事、太師兼太子太師。弘治九年,朱永去世,年六十八。追封宣平王,謚號“武毅”。
不過在文官中名聲不太好,畢竟和汪直關係太近,文官評價其:奸貪久着。劉健評價戰功:其功亦有矯飾為之者
至於朱瀛,是錦衣衛千戶,鬼知道他和其他人還有沒有瓜葛。
而且保國公老家在夏邑!
王憲覺着事情沒那麼簡單,兩廣此時並不太平,不說廣東佛郎機人,廣西壓根就不是什麼太平之地,年初廣西御史就彈劾過他,說他用兵不行,兵部當時認為正是非常時期,就沒理睬。
王憲同時心中也埋怨着,你們撫寧侯家一點出息也沒有,堂堂勛貴怎麼總喜歡和宮裏太監走的那麼近?
同時內心又分析着,會不會是給自己挖的坑?於是就抬頭看了一眼皇帝,見皇帝正笑着看着自己,慌的又趕忙低下頭。耳邊響起了皇帝的的聲音:“大司馬何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