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其樂融融一家親
朝陽於連雲疊嶂的長白山山脈頂端升起,第一縷陽光照耀在碧綠色的天池水面,泛起道道波光。
天池之水于山頂傾瀉而下,形成一條銀白色的絲帶向遠方蔓延,途中彙集其他水系,於六百餘公裡外與嫩江交匯,最後形成蜿蜒曲折的松江。
它攜着朝陽貫穿廣袤的東北平原,一路向北,最後於邊境小城同江市匯入界河龍江,亦將晨光鋪滿這片黑色的大地。
擇水而憩似乎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性,不知從何時起越來越多的人匯聚於松江兩岸,漸漸形成大大小小的村鎮,城市。
而哈城便是其中之一。
哈城西,松江畔,秀錦莊園別墅區,8幢。
吳婭清輕輕的敲擊着面前的房門,清脆的“篤篤”聲傳入屋內,傳入唐禹的耳朵里。
“兒子,快起床了,一會時間來不及了。”
“……”
屋內一片寂靜,無人回答。
“小禹?該起床了。”
吳婭清鍥而不捨的敲門,沒有罷手的意思。
房間內,唐禹有些煩悶的翻了個身,拉着被子蓋住了腦袋。
他早就醒了,只不過想到昨天老媽交代他的事,他就一陣頭大,試圖通過裝睡來逃避問題。
沒有聽見回應的吳婭清轉了下門把手,紋絲未動。
反鎖的房門瞬間撕裂了她慈母的偽裝。
“小癟犢子!趕緊起來!非要我笤帚疙瘩炫你身上是吧?”
吳婭清語氣暴躁,手上的動作也從最開始的輕叩房門變成了狠狠拍打。
“3”
“2”
卡着1即將說出口的瞬間,唐禹頂着雞窩頭打開了房門,一臉無奈。
“媽!你要幹啥?”
吳婭清伸手將他從房間內扯出,拉着他后衣領走向衛生間。
她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忘後腦勺去了?快洗臉去!”
來到洗手間門口后,吳婭清一把將兒子推了進去。
唐禹回身,看着掐腰站在門口的老媽,無奈開口:“我才21,我大學還沒畢業啊!幹啥非要讓我去相親啊?”
吳婭清撇嘴:“21沒對象正常,但是21了從來都沒有過對象,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先不說我這是養的豬,我就是養個白菜,養21年都能拱豬了吧?”
“大清都亡了!咱能民主一點嗎?”唐禹做最後的掙扎。
吳婭清冷笑了一聲:“想要民主是吧?”
“好!”
她點頭,眼睛左右掃了一圈,抄起洗手間的掃把罵道:“我打你一頓,或者你去相親!你選一個吧!”
唐禹麵皮抽搐了一下,低頭,默默洗漱。
吳婭清斜了他一眼,將掃把丟在門口:“快點的,你磨嘰我也要打你!”
唐禹沒有說話,不情不願的加快了速度。
吳婭清滿意點頭,轉身下樓。
靜等老媽的腳步聲消失,唐禹頂着一臉的泡沫朝門外張望,見確實沒有了老媽的身影,他速度極快的將掃把,拖把等一切能被老媽當做武器的東西藏起。
隨後將洗手間門反鎖,開始不緊不慢的洗漱。
甚至最後還拉了個屎。
昨天晚上他跟幾位死黨出去鬼混,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被老媽告知了一個驚天噩耗。
今天,老媽給他安排了場相親!
起初他當然是抵死不從,但經過老爸老媽友好且文明的交流,最後還是從了。
混合雙打的場面倒是沒有發生,基本都是身為“刑部尚書”的老媽動手,身為“刑部尚書狗腿子”的老爹給遞遞工具,按按豬腿什麼的。
唐禹磨磨唧唧的處理完個人問題,換好衣服,看了眼時間,絕望的發現還沒到七點。
…這註定是逃不掉了嗎?
他欲哭無淚,轉身下樓。
初秋的晨光穿過被老爹擦的錚亮的窗子,撒在乾淨而又明亮的客廳。
老媽一身白色運動服,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
她是習武之人,常年練劍,運動,所以身材保持的很好,沒有走形。剪裁得體的運動服將她腰肢勾勒的纖細有力。
不施粉黛的臉龐白皙細膩,看起來如同二十多歲的女子,只有通過眼角幾條細細的魚尾紋,才能看出她已不再年輕。
老媽身邊坐着一位華髮老嫗,是他外婆。
平時她不住在唐家,只有唐禹放假她才會來小住幾天。
外婆是早時地主家的女兒,小時候吃穿不愁,長相姣好,一大興趣愛好便是二人轉。
喜歡聽,也喜歡唱。
後來家道中落,外婆真的成了一位二人轉演員,走南闖北,行走江湖。
一次在蒙東的演出中結識了豐紳俊郎的外公,便留在了那邊,卻也沒有放棄她所喜歡的演繹事業。
在唐禹的印象中,那時候的二人轉演員很賺錢,零幾年手機剛上市沒多久,外婆就有了一個翻蓋手機。
忘記是波導還是什麼牌子的了,在那時候花了將近兩千塊。
唐董事長此時完全沒有在公司時的大佬氣勢,一身充滿童真的淡藍色米老鼠家居服,頭髮凌亂,站在窗前修飾花花草草。
養花是他的興趣愛好之一,他還喜歡書法,但那字寫的真不怎麼樣,唐禹總是嘲笑他附庸風雅。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帥哥,要不然老媽也不能看上他,只不過這些年忙於事業,應酬,氣質變化有些大。
用老媽的話說,就是“沒那股子仙氣兒了。”
得益於老媽沒事總是逼他一起晨跑,鍛煉,他身材還算沒太走形。
起碼沒有大腹便便的油膩感。
唐禹也算是託了一家子顏狗的福,基因良好,長相方面不說驚天地泣鬼神,出去當個明星小鮮肉綽綽有餘。
一隻邊牧乖巧的蹲坐在樓梯口,吐着舌頭,仰望着從樓上走下來的唐禹。
看着似是在笑。
這隻邊牧是外婆前幾年從草原上抱過來的,血統不錯,很聰明,可能是唐禹上學不怎麼著家的緣故,唐禹一回來它就很黏着他。
老媽給它取名叫多寶,複姓唐家二字。
看着客廳溫馨而又和諧的一幕,唐禹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笑意。
老爸老媽結婚二十多年,一直恩愛如初,就算少有的發生爭吵,也都是以老爸被老媽暴揍而收尾。
老爸每次都頂着個烏青的眼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唐禹說:“我跟你媽過不下去了!”
老媽對此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等你爸緩緩就好了。”
果然,過不了半天老爹又開始圍着老媽團團轉,把老媽煩的不行。
轉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餐桌,唐禹嘴角的笑意漸漸凝固。
“媽,早飯呢?”
吳婭清抬頭看他:“對象都沒有還有臉吃飯?”
“早飯在你爸十二指腸里呢,再有半個小時就拉出來了,你要不再等等?”
“……”
對於老媽時不時蹦出的虎狼之詞,唐禹二十多年來已經習慣了。
吳婭清對於兒子無語的表情視若無睹,繼續催促着。
“快點出門吧,都幾點了?你愛吃早飯的話去跟瀾瀾把明天的早飯吃了,那我才開心!”
“瀾瀾?”唐禹疑惑道。
“合著我昨天跟你說的你一句也沒聽進去?”老媽瞪眼。
唐禹尷尬的撓着後腦勺,他昨天滿腦子都是老媽的那句“去相親!”至於是跟誰相親他是一句也沒聽見。
“你丁叔家那女兒。”
唐禹恍然。
丁叔名叫丁遠峰,當年跟老爹一起創立了言立集團,他便是如今言立的二股東,而老爹唐立正是言立集團的董事長。
集團規模不上不下,旗下酒店,餐廳,洗浴等覆蓋整個東北的主要城市。
丁叔跟老爹是發小,這些年集團的發展日新月異,但兩人之間好像有隔閡,除了工作上的必要交流,其餘時間很少往來。
丁叔也漸漸不怎麼在公司露面,現在已經是半隱退狀態。
關於丁遠峰的女兒,他只在前些年見過幾面,聽說這幾年在國外留學。
唐禹疑惑的問道:“丁瀾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