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就一個要求
“任其自然生長的話，能有個一千多斤產量，若是精心侍弄畝產達到兩千斤不成問題，我也沒去實際操弄過，都是聽人彙報的。”
“多少？！！！”
趙恆情緒激動，嗓音尖細的都快趕上身邊的崔內侍了。直接把崔內侍嚇得一哆嗦，趴到地上去。
童舟‘惶恐’道：“趙叔叔，何故如此激動？”
門外四個侍衛立刻沖了進來，徐盛乜視四人，攔住同樣想衝進去大開殺戒的欒廷玉。
趙恆緊緊握着拳頭，控制着內心的心潮起伏。沉聲道：“滾出去！！”
侍衛們灰溜溜離開小廳，順便把門帶好。
他這麼多年都沒如此激動過，實在是這東西產量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平復情緒，好半晌才開口“賢侄可能對自己說的話負責？”
“這是自然，趙叔叔何故如此激動啊？”
“呼~~~~”
趙恆長出一口氣。
“你可知東京左近上等水澆田，麥產量不過兩石360斤，江南東路最好的水田，產稻米不過3石540斤。”
“賢侄現在能明白，我為何如此激動了嗎？”
童舟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他知道古代農作物產量低，但他也不是農學生，真沒專門研究過這方面，完全沒想到產量能低到如此程度。
這踏馬還是富宋啊！
一畝地換算成現代的計量單位，產量不過才430斤，這還是上等田。那中等田不得300多斤？下等田不就只有一百多斤糧食？
一百多斤糧食，苛捐雜稅得交六成，剩下不到50斤。
按照古代百姓的飲食結構，基本見不到葷腥的情況下，就格外能吃糧食。
一個成年男性要想自己不餓肚子，一年起碼得吃1000斤糧食，這就是小20畝地的產量。
還要養活一家老小的話，沒有五十畝地的產量，那真就連飯都吃不飽。
問題是，哪怕最下等的下等田，能有五十畝地的農民，能有幾成？
自耕農有六成稅，那佃農留到手上的糧食很可能只有一兩成，他們還能活嗎？
怪不得能傳出‘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這樣的詩句。這不是誇張的修辭手法，只是陳述事實啊。
童舟一時沉默，難以言表。
不知是該痛恨此時這些正在他店裏大快朵頤，揮金如土只為嘗鮮的大宋貴族。還是該欽佩大宋百姓，生命力之頑強堅韌。
“童大哥，父皇問你話呢！”趙書穎看氣氛古怪，也意識到茲事體大，索性不裝了，直接出言提醒童舟。
回過神來，童舟又向趙恆問道：“情況果真如此嗎？”
趙恆面無表情“柯政上月卸任前，剛完成去歲糧食產量匯總，遞上來的摺子這兩日朕趁着身體恢復一些，便從皇后那拿過來看了看，也記得清楚。去歲稻穀小麥實收萬石，朕何故作假？”
“所以你這神物，可能帶來大宋種植，又能帶來多少？”
將近1000億斤的糧食產量，看上去足夠養活一億人，但賬不能這麼算。
這是稻穀小麥，若是加工成米和面，數量更低。
然後人吃的少，牛馬吃的更多，還要養活數量龐大的不事生產卻胃口奇佳的官員和軍隊，最終能養活5000萬人，都是往多了說。
關鍵是還不能都吃完，還得留種，那百姓能吃到的就更少了。
如果不是可以接茬補種一些其他諸如豆類、蕎麥、高粱等作物，還能上山打打獵、採摘野物補充營養，很難想像北宋鼎盛時期，是怎麼養活1億2000多萬人口的。
童舟打起精神道：“可以。”
“官家準備要多少，我就能帶來多少，不止如此，我還願意把這作物種植方法裝訂成冊，獻給官家。但我有個條件。”
趙恆沒說話，一旁站在他身後的崔內侍急得連連搖頭。你不提條件，官家也不會虧待於你，可不要因此惹的官家不滿啊！！
“說，只要朕有的，你想要什麼，朕都能給你！”
他不是個千古明君的材料，但‘真宗’的廟號足可以說明，他或許能力不足，但脾性不差。何況還教導出一位廟號仁宗的皇帝，更能說明問題。
若是這人，果真能帶回大批量這種叫做馬鈴薯的作物，還能在大宋推廣種植，那就給他封公侯之爵，賞丹書鐵券，又有何不可？
趙書穎跟着着急，卻不敢多話。也不知道到底是替趙恆着急，還是替童舟着急。
童舟斬釘截鐵道：“我的要求說起來難也不難。”
“擁田百畝以上者，不能先行種植我帶來的馬鈴薯。”
趙恆和崔內侍並趙書穎，聞言俱都一愣。
“還有呢？”
“沒了。”
“沒了？！”
“是的官家，我只這一個要求。只要您滿足我這個要求，馬鈴薯要多少有多少。”
崔內侍看着童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菩薩，趙恆也神色莫名。
這個答案，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這位可是主動獻葯，意圖求官的弄臣。如今這樣的潑天大功，他卻什麼都不要？！
“好，我答應你！第一波朕要在東京左近選3000畝下田，3000畝中田，3000畝上田，試種馬鈴薯。家有良田百畝者，不在選擇範圍。”
“四月馬上要過去，為搶合適種植時間，我計劃後日便帶來1萬石土豆做種，還請官家在此之前，讓蕭欽言希蕭大人劃分好田地。另外務必讓顧千帆顧大人，加派人手看顧好，務必不出亂子耽誤農耕吉時。”
趙恆見他直接替自己安排好負責人，這種僭越之舉，倒也沒生氣。只要這馬鈴薯真能有那般產量，哪怕只有一半，他也願意親自給此人端茶倒水。
“可，就依你所言。”
幾回合你來我往，定下這麼個有可能功在千秋的事情，趙恆感覺連日以來的頭疾像是徹底好了，神清氣爽之際，食慾立刻上來。
心情很是舒爽，便又笑呵呵問道：“賢侄，聽聞望月樓的美食美酒，旬月之間便冠絕東京，今日可得讓朕好生品嘗一番。”
能做下這麼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不再是個單純唯利是圖的商人，童舟心情也是大好。
連連衝著外面喊道：“盼兒、三娘，好酒好菜，快快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