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面談

星期一終於在艾莉西婭的祈禱中到來了。

她記不得上午上過哪些課，中午吃過什麼東西，只記得即將敲開斯普勞特教授辦公室時的忐忑心情。

“坐下吧。”斯普勞特笑呵呵地指了指散落在桌上的許多本小冊子，“別緊張，我們簡單挑幾本你喜歡的小冊子聊一聊就好。”

看着那堆就業資料，艾莉西婭彷彿回到了絕望的星期天。她咽了咽口水，在辦公桌前的小凳上坐了下來，低聲回答，“好的教授。”

“等等。”斯普勞特教授摘下打滿補丁的帽子，換了一頂嶄新的水藍色巫師帽。“從頭開始。”她眨了眨眼睛，“那麼，就開始這次面談吧。”

斯普勞特教授簡短地介紹了此次面談的用意——了解學生就業想法並幫助其決定六七年級繼續學習的科目。

“艾莉西婭，你願意把你離開霍格沃茨之後的打算告訴我嗎？”斯普勞特教授柔聲問道。

“當然願意。”艾莉西婭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接下來的回答就沒那麼容易了，因為……她根本沒想像過自己離開霍格沃茨的生活啊！

斯普勞特教授拎出許多冊子詢問她的意見，從職業找球手到魔法部僱員，再到古怪姐妹樂隊的新主唱……

“我唱起歌來確實挺古怪的，教授。”艾莉西婭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可我沒辦法想像自己從事以上職業的樣子，它們對我來說很遙遠，也很神秘，更糟的是，我從未對這些職業產生過憧憬。”

斯普勞特教授耐心地把所有冊子都拿到艾莉西婭眼前過了一遍，艾莉西婭僅在聖芒戈醫院那個手冊出現時略顯遲疑。

“別怕我會不耐煩，艾莉西婭，你只需要誠實地告訴我，如果不考慮薪資待遇，你會喜歡這項工作嗎？”

自此，艾莉西婭的腦袋就開始了無止境的搖擺。

“這可真是怪事。”斯普勞特教授捏着手帕擦了擦汗，仰躺在靠背椅上，望着天花板想了片刻。

“有了！”她一拍手掌，彎下腰，從辦公桌最底層的柜子裏抽出一個深褐色的硬皮手冊來。

“瞧瞧這個。”

說著，斯普勞特教授拂開手冊上的積灰，露出由斯萊特林蛇、拉文克勞鷹、格蘭芬多獅和赫奇帕奇獾組成的盾形紋章來。位於紋章中心的字母H泛着黃銅色的光澤。

“別的我們等會兒再談，”斯普勞特教授舉起封面印有霍格沃茨校徽的硬皮手冊，用一種肯定而驕傲的口吻說，“看見這個，你是想搖一搖你的小腦瓜，還是點一點你的小腦瓜，艾莉西婭？”

艾莉西婭有些猶疑地問：“我可以嗎？”

“好，就是這個了。”斯普勞特教授將冊子拍到艾莉西婭面前，“你對哪一科的教職感興趣？奧羅拉跟我提過，你的天文學很不錯，我想她會很歡迎你來分擔部分工作。”

艾莉西婭：“我……”

“哦不！”斯普勞特教授把手冊翻得嘩嘩作響，“作為草藥學部門主管，我也很歡迎你！你和隆巴頓先生的關係怎麼樣，米勒娃跟我聊過他的就業傾向……”

“我……”

“或者魔咒學？你已經有過發明新魔咒的經歷，這是一種優勢。菲利烏斯青睞有自身想法的助手……”

“魔藥學似乎也不錯，雖然你的魔藥學成績不算拔尖，但你能在西弗勒斯手下安穩度過那麼長的時間，已經勝過許多人……”

艾莉西婭不知道斯普勞特教授對“安穩”一詞的定義是怎樣的，但她認為是時候闡明想法，以免浪費彼此的時間。

“額，教授？”迎上斯普勞特教授熱切的目光，她莫名感覺心虛。

艾莉西婭認為黑魔法防禦術是霍格沃茨中師資最匱乏的一門科目，想起她很久以前對鄧布利多許下的諾言，她試探性地開口，“黑……黑魔法防禦術怎麼樣？”

咚。小冊子從斯普勞特教授的手中滑了下去，砸在辦公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半晌，斯普勞特教授合上大張的嘴，尷尬地清清嗓子，捏起筆在記錄本上寫了幾個字，“噢，噢……黑魔法防禦術……”

她繼續說：“若想申請霍格沃茨的教職，至少要有六個N.E.W.T.證書，且所授科目的N.E.W.T.成績為O，還需要得到半數及以上的在校教師的同意——當然，當然，魔法部派來的草包不算，小聲點孩子……”

想了想，斯普勞特又說，“某些徒有名氣的騙子也不算。”

“試圖盜走魔法石的小偷也不算。”

“服用復方湯劑頂替教職的瘋子也不算。”

烏姆里奇、洛哈特、奇洛、假穆迪……經過斯普勞特教授一番嚴謹的排查，艾莉西婭發現，她認識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中，只有盧平一人算得上斯普勞特心中真正的霍格沃茨教師。

聽自家院長這樣說，艾莉西婭要成為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念頭更強烈了。

“好了。”斯普勞特教授合上記錄本，“艾莉西婭，我們的面談結束了，不管你要申請霍格沃茨的哪一門教職，都應該滿足我剛才說的那些要求，好好準備考試吧。”

“再見，教授。”艾莉西婭拖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斯普勞特教授的辦公室。

和藹的院長雖然給出了許多切實有用的建議，但她臉上的表情無時無刻不在說著：“我認為這個教職不適合你。”

艾莉西婭回想着斯普勞特教授的建議，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拽了拽肩上的書包帶子，往占卜學教室去。

途中，她遇見了鬼鬼祟祟的喬治和弗雷德。

“艾莉西婭，艾莉西婭！”弗雷德貓着腰躲在一根廊柱后，用氣音呼喚她，“過來。”

“怎麼了？”艾莉西婭在靠近雙胞胎的那一瞬間，就聞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她捏着鼻子問：“你們在幹什麼！”

喬治微微側身，抬起手，“在——演習。”

兩人身後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塊長寬不超過兩英尺的沼澤地，深褐色的水面上漂浮着綠色的藻類。

“冷靜，艾莉西婭。”喬治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壓在他的嘴唇上，“哈利急着見小天狼星，急得連用貓頭鷹寄信的心情都沒有，可城堡里所有的爐火都被魔法部的人監視啦——只有烏姆里奇辦公室里的爐火是安全的。”

“所以，我們決定做點什麼幫他引開烏姆里奇。”弗雷德說，“你看到了，我們發明的便攜式沼澤有多逼真，再等一小會兒，沼澤就會爬滿城堡里的每一條走廊。”

“哈利急着見小天狼星做什麼？你們不怕被烏姆里奇抓到嗎？要是被開除了怎麼辦？”艾莉西婭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急得原地跺腳，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心頭瀰漫。

“第一個問題，我們也不知道。”喬治用少有的嚴肅語氣說，“但你要想知道後面兩個問題的答案，就抬起頭來。”

說話的時間，弗雷德和喬治已經站到了她面前。艾莉西婭抬起頭，視線依次掃過兩條系得同樣鬆散的金紅色領帶、滾動頻率與幅度都極為相近的喉結、兩對明亮有神的眼睛以及短得有些滑稽的短髮……

“過了，別盯着我們的頭髮傻笑。”弗雷德抬手摁了摁她的腦袋，將艾莉西婭視線的終點調整到自己眼睛的位置。

弗雷德專註的神情給艾莉西婭一種溫柔的錯覺，突然放輕的語調更是嚇得艾莉西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第二個答案是，不怕。”

喬治點頭：“第三個答案是，我們不會被開除的——因為在那之前，我們就會主動離開學校。”

艾莉西婭戰戰兢兢地表示：“你們說話的語氣就跟在交代遺言一樣……”

“也沒錯，因為我們即將去一個比天堂還美好快樂的地方。”喬治往她手裏塞了個紙條，“如果在霍格沃茨待得不開心，就來這個地方找我們。”

“現在，你該快速逃離我們的犯罪現場了，小獾，”弗雷德握住她的肩膀將人調了個方向，輕輕一推，“如果你還想參加什麼考試、拿到幾個無聊的證書的話。”

一聽到證書，艾莉西婭的身體就趕在大腦之前做出了反應。她拿出畢生最快的奔跑速度逃離了現場，留弗雷德和喬治在原地捧腹大笑。

待到徹底聽不見雙胞胎的笑聲，艾莉西婭展開手中的紙條，上面寫着幾個潦草的大字：對角巷93號，韋斯萊魔法把戲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