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十三幕【4】故人
布魯塞爾北境時間：早上八點
木溪文來到木夢瑤所在的地方，這是一棟標準公寓，走進去，上了三樓，就來到她的屋子前，剛準備敲門，門就打開了。
“請問你是？”一個陌生的女孩驚訝的問。
“我叫木溪文，請問木夢瑤住這裏嗎？”
“你就是木溪文啊，以前經常聽夢瑤提起你，”女孩上下打量他，“你找她有事嗎？”
“是的，我想見她一面。”木溪文平靜的說。
“你多大了？”
“十六。”
“這麼小，”女孩挑挑眉，“不讀書？”
“你問的事情太多了吧？”木溪文皺眉。
女孩顯然沒想到木溪文會有這種態度，而且他渾身散發的氣質，簡直不像是個小孩。
“溪文？”木夢瑤的聲音在女孩背後響起，“你怎麼來了？”
“好久不見。”木溪文揮揮手說。
“看起來你們關係不錯嘛，”女孩撇撇嘴，“那你們故人先聊，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悶悶不樂的走進屋子。
木夢瑤憂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木溪文說：“有事找我嗎？”
“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她噗呲一笑：“咋了，隊長不忙着拯救世界來找我這一平凡女子，真是榮幸至極。”
“再怎麼說，你也算是我姐姐，”木溪文笑着說，“這算是親戚串門吧。”
“好吧，好吧，真是說不過你，進來坐坐吧。”
木溪文於是走進去，打量了一下房間，不算大，客廳約有四十來平方米，傢具陳設都算比較新。
“你在這裏讀法律嗎？”
“是啊，沒想隊長連這個都知道，情報工作不錯喲。”
“我說······你就別那麼尖酸刻薄了吧。”木溪文聳聳肩。
“說吧，來找我是什麼事呢？難道······隊長是有什麼感情問題需要我支招？”她微微一笑。
“沒那方面的問題，只是呢，我突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嘖，然後就想着啊，去見見自己的老朋友。”
“就這麼？”
“就這樣。”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她無奈笑笑，“對了，你走之前，我想問你個事。”
“什麼事？”
她猶豫了一下：“當年······我的親生父母······是不是，爺爺殺死的？”
木溪文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忖了一番：“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恨他。”
“這麼說，這是真的？”她捂住嘴，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是的，”木溪文很意外她是怎麼知道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為什麼要瞞着我！”她的聲音驟然變大，“很早之前，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了！”
“很抱歉沒告訴你，但爺爺當時是身不由己，如果他不那樣做，死的人會更多。”
“如果是你愛的人，在拯救人類和拯救她之間，你會選擇誰？”她憤怒的質問。
“我會選擇拯救人類。”木溪文聲音平淡。
“你······”她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不管是人類還是她，我都會拯救的，毫無疑問，這種問題，你用不着問我，我經歷的事情，你是無法想像的。”木溪文接著說。
“是嗎？你經歷了什麼？”她顫聲問。
“我親手殺掉了我愛的女孩。”
木夢瑤一下子愣住了：“你······你什麼意思？”
“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們現在所處的時間，其實並非真正意義的時間，在那個時代，世界瀕臨毀滅，我的愛人被鳳凰之神附體，如果不殺了她，全人類都會被活活凍死，之後為了拯救她，我和‘命運’做了筆交易，讓它將時光倒流，當然，只有地球是時光倒流的。”
她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真······真的嗎？”
“我何必騙你，所以，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請你好好的生活下去，對了，和你住一起的那個女孩，她和你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愛人，我們已經在一起兩年了。”
“這樣啊，”木溪文點點頭，“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木夢瑤覺得他果真不像16歲，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樣的蕭瑟、滄桑、孤獨，卻又看上去那樣的強大。
自從她記事，她的爺爺就是個老人，他是那樣的蒼老，彷彿從來沒有年輕過，也彷彿只為了做她的爺爺，因為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不怒自威，除了在她面前，總是小心翼翼展示自己溫柔的一面，木夢瑤自己也從未認真想過他有一天會死，她總是在想，哪怕一個人再老，總可以再活一年吧，然而那一天，他仍然去世了，彷彿土垛的院牆，總有一天會塌下來，沒了，完了，其實，她爺爺的一生她自己也知道得很少，哪怕她後面知道是她爺爺殺了她的親生父母，她仍然只是輕輕叫他爺爺，她並不恨他；所以，她對這個男孩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只是這個感情，既有親情、友情、更甚有愛情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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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瑤，他到底是誰啊？你們剛才說的東西我怎麼聽不懂啊？”女孩從卧室里走出來好奇的問。
“我的弟弟，以前不是和你說過嗎？”
“哼，我還以為你瞞着我什麼呢。”女孩喜笑顏開的捏捏她臉蛋。
木夢瑤比了個鬼臉，然後她望向窗外，路上的行人走在陽光灑滿的大街上，與他說的那個瀕臨毀滅的世界天差地別，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她想。
東康南部省HZ市下午三點
木溪文在去蘇倩柔家前，決定先去西子湖逛一逛，打算舒緩一下自己沉悶的心情，剛來到湖邊，就看到蘇倩柔迎面走了過來，還沒等他開口，她便停下腳步：“誒，我們是不是哪裏見過的？”
“是嗎？”木溪文倒有些驚訝，難道說她也保留了部分記憶？
“不知道耶，不過我看你好眼熟啊。”她歪歪頭。
“可能吧，沒準是哪時候擦肩而過呢？”他聳聳肩。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當她看到一個人時，小臉立即紅了。
“在這幹嘛呢？”一個帥氣的男孩走過來，笑吟吟的問。
“沒幹嘛，我就是看到一個嚴肅的人啦，”她害羞的笑着說，然後她又對木溪文說，“我先走了，今天我們要去約會。”
“喂，我說，別把我們約會這件事到處炫耀行不行？”男孩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
她吐吐舌頭，然後開心的對木溪文揮揮手，就挽着男孩的胳膊，往後走。
木溪文目送着他們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人海中，然後望向西子湖，湖畔在溫暖的陽光下，零零碎碎的反射光像是玉石般好看。
他站在那裏，欣賞了一會兒景色，然後就踱步離開了。
東康東部省南金市下午四點
木溪文又去找安婉潤，兮若說，她正在一個商業街上玩，就是木溪文曾經和周雪妍一起，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的地方。
當他走到那裏時，便看到了她，按時間計算，她這時候應該才14歲。
正當他打算打個招呼時，看到女孩和她的閨蜜們嬉笑打鬧的走入商場人流中，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看來，沒有戰爭，她們都過得很好，自己也不用操心什麼了，只是······木誠那裏還沒有消息，自己的父母，還有徐微明他們的父母都查無音訊，實在是讓人心慌。
這時，右耳通訊器響了，裏面傳來兮若的聲音：“隊長，徐微明、王明找你。”
“接通。”
“隊長，我父母失蹤了！”徐微明慌張的說，“王明的也是，而且我們無法聯繫到木誠，宇宙艦隊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我一開始還不相信，覺得這應該是信號問題，但後面我發現，木星基地都成一片廢墟了！”
“別著急，是我讓你們父母跟着木誠撤離的，”稍微思量一番，木溪文決定不告訴他們真相，“當時情況特殊，就沒有通知你們。”
“什麼鬼？”徐微明一愣。
“柯哲文明當時對我們這邊發了最後通牒，我為了保險起見，就把宇宙艦隊撤離了，目標是距離太陽系一百光年的類地行星，不過，他們現在暫時失去了聯繫，你們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了許多探測器去接收消息。”
“這樣啊，”徐微明非常信任木溪文，“那什麼時候會有迴音呢？”
“不清楚，不過我可以保證他們是絕對安全的，這點你大可以放心。”
“是，我明白了，只是······”他仍然有些疑慮，“柯哲文明真的會開戰嗎？”
“我已經把這個問題解決了，這是屬於絕對的機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不能知道，你去和王明說，不必着急，一兩年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回來了，因為宇宙艦隊應用了一項新技術——時空穿梭，可能是穿越回來的時候發生了點故障，不過問題不大，明白么？”
“是，我明白了。”
“還有······你和蕭怡怎麼樣了？和她見面沒有？”
“啊······這個······”徐微明聲音變得吞吞吐吐，“這個嘛······我暫時還沒有······”
“快點去找她，這算是我對你下的命令，徐微明，記住一句話，無論什麼時候，不要辜負愛你的人，不然啊，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明白？”
徐微明沉默了一會兒：“明白了。”
“很好，沒別的事就斷開連接。”說完，木溪文就準備往機場走，噴氣機在那裏等着他。
“隊長，我怎麼感覺，你······像是換了個人啊，是不是做夢夢到什麼大徹大悟了？”
“別多想，先不說了，我還得回去，有事情。”
其實木溪文心裏對宇宙艦隊那事也沒底，但不管怎麼說，必須把徐微明幾個人情緒穩定住，否則正義聯盟指揮層亂了，就會被委員會趁虛而入，現在，委員會已經是木溪文的打擊目標了，不過在全面打擊前，木溪文得等馬士琪的消息，要有十足的證據，他才能放開手干，在此之前，不能被他們察覺到，因為他打算將那些人一網打盡，以除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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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市木溪文家下午五點
回到家后，木溪文正準備躺在沙發上閉目養會兒神，兮若突然出現在全息屏上：“隊長，我有一個疑問，請問你是否可以解答？”
“是嗎？有什麼問題呢？”
“什麼是愛呢？”
“你以前問過這個問題。”
“很抱歉，我的數據庫並沒有保留這樣的數據。”
於是木溪文微微思忖一番：“兮若，愛就是和你愛的人組建家庭，在那之後呢，在柴米油鹽的考驗下，愛情的一部分將升華為親情，古人云——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耳，一樣的地方，一樣的景色，有那個愛的人或者沒有那個愛的人陪着，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隊長，請問你有愛的人嗎？”
“當然有啊，有我的父母，有我的親人，還有······我的女孩。”木溪文輕聲說。
“那你為什麼不叫你愛的女孩來陪你呢？”兮若疑惑不解。
“她其實······已經不算那個她了，什麼都得慢慢來，”木溪文搖搖頭，“什麼都變成以前那樣了，嘖，心情實在有點複雜。”
“隊長，門外有人。”兮若突然說。
木溪文挑挑眉，然後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就看到馬士琪在那裏彷徨不安的踱步。
“馬士琪？”木溪文一愣，“你有什麼事嗎？”
“隊長，那個我······”馬士琪左顧右盼，眼神恍惚。
“出什麼事了？”木溪文意識到不對勁，“難道在新地球組織上情報打探出問題了？”
“不不不，那肯定不會，其實是關於我的私事······”
“私事？”木溪文鬆了口氣，“那進來說吧。”
“不，不用，我就在這裏說，”馬士琪猶豫了一下，“隊長，我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
“我說你啊，這麼不信任我啊，”木溪文無奈笑笑說，“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借錢？”
“不是，我······我······我愛上了我的妹妹。”
“哦，我還以為事呢，”木溪文嘖了一聲，“哪裏認識的？是時空倒流前還是現在呢？在追她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告訴你，對女孩嘛，要學會欲擒故縱，不要一往直前，否則會得不償失的······”
“隊長，不是那種妹妹，是我的······表妹······”
“哦，原來是這樣嘛，也沒······等等，”木溪文臉色霎時變了，“你的······表妹馬緣涵？”
“是的。”他低下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你的愛是那種，對戀人的······愛？”
“是的。”他低聲說。
“你······”木溪文變得瞠目結舌，然後用手狠狠揉自己的臉，“算了，這件事我也不評價，你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在那場戰爭，我和她無比靠近，在格蘭地區，戰爭是如此的殘酷，每天都會與死神插肩而過，我們彼此成為了戰爭中唯一的慰藉，但我也明白，她是我妹妹，血親妹妹，除了擁抱和牽手，其餘的一切都是禁忌。”
“你······”木溪文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哎，嘖，你這，馬士琪，你也知道，雖然說用人造子宮和基因編輯技術是可以避免家族遺傳病的發生，但你也知道，社會倫理是不允許這樣的，所以你得自己把握好度，明白？”
“明白了。”
“不過她現在知道你對她的感情嗎？”
“不知道，她並沒有那段記憶。”
“那你得注意一下，如果你和她待在一塊，可得把持住自己，要是你動手動腳，可別怪我無情。”
“明白，隊長。”
木溪文停頓了一會兒：“我也不多做評價了，記得別耽誤情報工作，這是目前最重要的。”
“是！”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木溪文嘆口氣，心說真他媽離譜，然後拿出手機，就看到qq上跳出了一個消息——溪文，我想找你，請你到我家裏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給你說。
木溪文心說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但不管怎麼說，去總是沒錯的，自己也想趁這個機會和她拉近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