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裴鼎
裴鼎大馬金刀的坐在帳外石頭上,眯眼,仰頭瞧着天空上被肆虐風雪遮住的星子。
研究半晌,才確定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
按照如今的速度,還有十多天便能瞧見京城的影子。
此次他帶回的親衛只有三十人,算上幾個孩子還有他自己,也不過三十五人。
想起今日剛接到信鴿傳來的消息,上面說小女兒與大兒子正在路上接應。
他簡直是歸心似箭,非常不想在路上浪費時間,只想立刻回到妻女身邊,將許久未見的妻女攬在懷中仔細親香。
尤其是在一月前清醒過來后,看着與上輩子一模一樣的經歷。
更是心焦如焚,生怕遠在京城的閨女再次受了那馮桓小人的暗害。
可誰能想到峰迴路轉,愛妻竟然大老遠的傳來一封家書。
內容清楚的寫了馮桓在靖王府的所作所為。
天知道他看見這封信的時候,到底有多麼激動。
這證明了什麼?
證明了有人與他一般,重生了!
是誰?閨女?還是愛妻?還是裴清那個臭小子?
可惜如今天色不早,雪天的夜半不好趕路,不得已,他也只能吩咐親兵暫時停在原地。
準備安營紮寨,生火歇息休整一晚。
身後的帳子被一個青年掀開,只見那人長着一張與裴清十分相似的臉蛋,只那一雙眼睛,與面前的裴鼎無二。
是裴純的二哥,裴粹,裴明和。
“爹爹,進屋吧,外面寒冷。”裴粹低聲勸慰。
他的聲音相比大哥裴清來說要溫和許多。
脾性也沒有裴清那般固執。
渾身葯香叫人一聞便知此人是個郎中。
裴鼎點頭,剛站起身,還未掀開營帳的帘子,斥候便匆匆跑來。
只見那斥候一溜煙竄到了裴鼎跟前兒。
“國公爺,遠處發現一隊兵馬,正朝着咱們的營地內接近!足足有百人!
身上帶着武器,穿着甲胄,但不知是哪一方的,看樣子來者不善……”
裴鼎還未說話,旁邊營帳的帘子騰的被掀開,接着火急火燎的跑出一人。
口中還嚷嚷着:“什麼人!讓本將軍會會他們去!”
此人也是一副與裴清長得十分相似的模樣。
是裴純的三哥,裴湛,裴明昱。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懶洋洋正打着哈欠,衣帶尚未系好的裴徹。
同樣的臉頰,只臉上神情不同。
這是裴純的四哥,裴徹,裴明昭。
三張連續一模一樣的臉出現,一個不小心便容易認錯人。
不過,身為親爹的裴鼎還是能輕鬆的將幾個孩子分辨出來。
他看了一眼精力旺盛的三兒子裴湛,低聲囑咐:“既如此,明昱你帶幾人去問問。
他們人多,盡量不要讓他們接近。”
“好嘞!爹爹您放心瞧好吧!”裴湛一跳,三兩步竄到斥侯身邊。
跑向營地外圍時,還不老實的將手搭在斥候的肩膀上。
毛手毛腳的。
裴鼎瞧着三兒子如此活潑的模樣,很難想像,這孩子上輩子都經歷了什麼。
才變成了那個殺人不眨眼,腦子裏只有殺光劉家人這一個念頭的起義軍首領。
唉,造孽啊……
都是他的錯,是他這麼多年把控朝中兵力,不肯放權,惹了人眼紅,這才讓他的孩子們遭受了這一切無妄之災。
裴鼎揉了揉額頭,嘆氣。
想起這些,難免的又將思緒落在女兒身上。
尤其是純兒,明明是幾個孩子中年齡最小的,可卻是幾兄妹中,遭受了最多的苦難的。
想想上輩子,接連死在女兒面前的親人。
記憶中女兒那雙,一直被蠱蟲控制,眼神僵硬的眼睛,終於在經歷了親人們接連死去的打擊后。
絕望的留下兩行血淚。
走到了失明的那一步,瞎的徹底……
實在叫人心疼。
如果可以,他希望重生的是愛妻,是兒子。
千萬不要是還未及笄的年幼女兒。
上輩子太苦了,他不想讓女兒重生之後,腦子裏依然時時刻刻想起上輩子的慘狀。
寒風呼嘯,吹得裴鼎眼眶紅了幾分,他嘆口氣,掃了一眼還在懶洋洋打哈欠,即將要睡着的四兒子。
“明昭,去看着點明昱,若是那些人還要上來動手,咱們也不需要怕!”
裴徹點頭,眼神終於清明幾分,腰板也直了起來。
安排好兩個兒子的去處,裴鼎轉身,與身為軍醫的二兒子進了營帳內。
“爹爹這是怎麼了,半個月來唉聲嘆氣的,不是馬上就能見到娘親與妹妹了?”
裴鼎搖頭,半晌,又像是想起什麼,有些好奇的試探二兒子:“你說,若是爹給明澄選擇那西疆送來的質子為夫,她會接受嗎?”
如果女兒沒有重生的話。
最後一句他沒說出來。
裴粹嘴角溫潤的笑意僵住,他有些奇怪的將視線放在自己的親爹身上。
“爹爹,咱們才打敗西疆沒有多久,這種時候,西疆人不將咱們裴家恨得咬牙切齒,都算是他們為人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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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揉額頭:“更何況,爹不是屬意招江越大哥為婿?怎麼突然想換對象了?
那西疆質子,如何也不可能成為咱們裴家的上門女婿啊……”
裴鼎剛要張嘴說話。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刀兵相接的聲音,裴鼎面色一變,也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當即將身邊的長槍扯了出來。
“怎麼回事!”他大吼一聲,腳步帶風的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而去。
報信的斥候也慌忙跑到裴鼎身邊,語速極快:“國公爺,外來的那群兵卒不知道為什麼。
軍師說了話也不理,只是見到了小將軍的面,還沒說什麼,提着刀就殺了上來。
像是故意的!”
斥候說完,裴鼎面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他回頭,就見二兒子已經吩咐身邊副將警戒營地。
這才放心下來,提着長槍,朝着吵嚷的聲源看去。
副將已經將他的戰馬牽了過來,裴鼎利索翻身上馬,身後跟着十位副將,氣勢沉穩。
——
今夜無月,夜晚馬匹瞧不清路,行走也容易不穩,所以只能晚上休息。
裴純與裴清兄妹二人即便再着急,也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在乾枯寒冷的林中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
坐在火堆前,她搓了搓被凍僵的雙手,抓起一把乾淨的雪扔進面前正滾開的小鍋內。
順手將自己剛才碰過雪,略微有些濕潤的手放在火堆上方汲取熱量。
“給,明澄,喝點熱乎的湯。”裴清從木棍上摘下另一個鍋子,用細小的樹枝在其中攪了攪。
又從口袋裏掏出了兩根細長干硬的鹹肉干“還有這個,娘親親手腌的肉乾,走時特意讓咱們帶的。”
裴純順手接過,剛要張嘴,耳朵卻極快的抖動幾下。
她神情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