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委屈
裴純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伸手捏住他的后脖頸。
一根手指頂在他的頸側,讓他連扭頭都不能。
古淵張張嘴,心中失落翻湧,最後只能訥訥的低下頭。
委屈已經突破到極限,是他不能承受的閾值。
眼眶內水波逐漸上涌,再次紅了起來,眼淚幾乎就要落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忍不住在裴純面前掉下眼淚。
說是故意的也好,無意也罷,總是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住自己。
眼淚不受他控制,蠱蟲也不受他的控制。
反而是被裴純當成可以隨意玩弄、操控的玩意兒。
這個可惡的、讓人失控的裴六小姐!
裴純搖頭,聽着耳邊再次響起的細微又壓抑抽泣聲,有些無奈。
“古淵,我在心疼。”
嗯?什麼?
古淵眨眨眼,晶瑩的淚珠順勢滴落在腿上。
“心疼?”他嗓音沙啞。
她伸手,小心環繞過古淵淤青泛紫的腰背,逐步向上摸索。
最後停留在他的胸前,指尖硬硬的一點。
她記得,那裏沒有青紫。
她將臉頰貼上身前人的背,聲音帶着柔和的安撫:“我知道你有辦法能讓自己過得好些。
也知道你身邊有忠心的侍衛,他能將你從雪地上扶起來。
還知道你的蠱蟲很厲害,能報復那些曾欺負過你的人。”
古淵一僵,整個脊背瞬間麻酥酥的。
全都被溫熱的氣息覆蓋住,甜蜜的呼吸傾灑在他的背上。
軟軟的,熱烘烘的一團就那般貼着他。
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奶香味。
思緒難免飄忽一瞬,他想問問裴純是經常飲牛乳嗎?
心如擂鼓,耳邊轟隆隆的,大腦一片空白。
古淵閉上眼,仔細又痴迷的聞嗅,一點都不曾放過鼻尖上細微的味道。
半晌,腦子才終於開始工作,卻猛然想起裴純剛才說的話。
“明澄知道?”他語氣僵硬。
“我知道,所以我在心疼你。也在生氣,氣你自己折騰自己。”
裴純說完,鬆開手,從古淵的背後退了出來。
十分簡短的一個擁抱。
古淵心下頓時一片酸軟,卻又帶着明顯的失落。
他甚至不知道在此時應該說些什麼。
或者應該做什麼。
他想問她為什麼會知道。
他想狡辯他不是故意欺騙,只是隱瞞。
可一想到裴純說心疼他,便又忍不住渾身顫抖,興奮又激動。
他張張嘴,半晌沒說出一句話,手足無措。
“古淵,別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你有什麼想要我做的,直接與我說明。”
裴純隨手將他的長發捋順,接着自己挪到古淵的面前來。
果不其然,發現古淵的眼眶又紅了。
她搖頭,伸手再次抹去他的眼淚,盤腿坐在古淵對面。
有些無奈的挖出一點藥膏來,覆在古淵肩膀的淤青處,緩緩按壓,以確保藥膏可以融進皮膚中去。
緩緩向下。
古淵腹部的傷口最多,她抹起藥膏來也最為用心。
時不時低頭吹一下,暖暖的氣流拂過肚腹,似是安撫,又似是撩撥。
那邊,古淵低下頭,看着裴純認真的臉龐,眼神痴迷。
忍不住伸出手,動作卻又克制極了,只用食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右臉。
頰邊的軟肉隨着古淵的食指向下,凹陷了一瞬,裴純沒在意,只低頭認真給他上藥。
柔軟的觸感一閃而逝,古淵隱忍的放下手,攥拳。
“明澄……”以後只對我好,好不好?
他想這樣說。
可他憑什麼呢?憑那一杯馮桓的春藥?還是憑他是被母國拋棄,身無長物的廢物質子?
裴純抬頭,將散落的衣衫拽過來,披在古淵身上:“什麼?”
古淵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將視線放在依舊躺在冰涼地上的翟廣。
“那是誰?”
“之前我去過裴府,大哥在裴鐘的桌子上找到了太子私下攬財,賄賂官員的證據。
裴鍾是太子的人,他名下的‘茶園’就是太子用來做這件事情的。
我剛才不小心,正好逃進了那個所謂的茶園。
卻發現根本不是想像中的種植茶葉的莊子,而只是一個品茶的茶館。”裴純解釋。
上輩子,她也聽過這茶園的名頭,據說是個十分厲害的銷金窟,裏面每日流水無數,還有外送茶葉的功能。
她穿好鞋下去,將人拎起,直接扔到床邊:“正好,我想借用你的蠱蟲,讓這個人不敢說出見過我的事情。
或者暫時開不了口,寫不出也說不了見過我就行。”
古淵點頭,裴純也沒看清楚,只見他隨手揮了一下。
手心便出現一隻老老實實趴着的小蟲子。
裴純瞬間臉色僵硬,看向古淵:“我不想碰蠱蟲,能讓蟲子自己爬到這人的身邊嗎?”
“能,這個蠱蟲可以讓他眼瞎耳聾,渾身僵硬動不了。”
古淵隨手一拋,那蠱蟲竟然精準的落在翟廣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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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蠱蟲緩緩爬行進那人的耳朵里,裴純有些緊張的屏住呼吸。
根本沒注意握緊的拳頭被古淵牽起。
眼見蠱蟲徹底沒了蹤影,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接着,裴純看向古淵:“要不要與我一同去公主府?”
古淵驚訝的抬眸:“現在?”
裴純點頭:“對,就現在,先去休息一晚。
明日等大哥醒了,我們與他商議一番,到時候可能還要借用你的蠱蟲。
我知道你有一個厲害的侍衛,他能帶着你不被人發現。”
古淵心臟跳動的下意識加快幾分,最後還是捏緊裴純的手,點頭:“好!”
裴純勾了一下嘴角,像是獎勵小狗般,手撫上古淵精緻又稜角分明的側臉,拇指在他唇上左右摩挲兩下。
接着,便要轉身去抓身後那翟廣,卻沒想到古淵伸手扯住她:“他有初一帶着呢。
你帶着我好不好……”
裴純掃了一眼,無所謂的點點頭,正好古淵比那翟廣輕巧許多。
確定人穿好厚衣衫,裴純直接伸手,攬過古淵的腰,帶着人飛身便翻過了高牆。
身後默默跟着一言不發的初一。
手中昏迷的翟廣像是一頭被人拎起的死豬。
剛一落地景園,裴純驀的抬起頭,果然見裴清正黑着臉站在牆后。
尤其是,在看到她將古淵也拎回來后,神情更是風雨欲來。
隨着身後初一帶着翟廣落地,裴清的眼神終於死了。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竟然沒斥責裴純,反而轉身打開門。
朝着門口候着的琴嬤嬤道:“嬤嬤去收拾一下景園旁邊的乾淨屋子,收拾完了以後今晚不要過去。”
琴嬤嬤悄聲應是。
裴純傻獃獃的站在院內,見裴清又返了回來,剛要開口哄一哄操心滿滿的大哥。
卻沒想到裴清抬手打斷了她:“太晚了,天馬上就要亮了,有什麼事情不着急,你先去休息。
等明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