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海棠
回到大廳,恰恰酉時已過半。
花枝招展的老鴇在台上諂媚的笑着介紹這次花魁選舉的規則。哪位姑娘表演得好就往舞台上扔紮好的絲帶。這些姑娘們都是些新人,都是雛兒。選舉完花魁就是競價買花魁的環節。
老鴇說完搖搖晃晃走下台,接着便是姑娘們的表演。
唐薇現在難受的要死,哪還有心情看錶演。便悄悄拉着阿枝跑去茅廁。
看了看四周沒人,唐薇進了女廁所,本想讓阿枝把風,誰知這丫頭也急。
兩人完事後正要離開,卻見一名藍衣女子走進,女子生的一副姣好的面容,氣質不俗,衣裳稍稍裸露,露出香肩,像是詩中走出的溫婉女子。這是女子卻面露驚色。
唐薇輕聲喝道:“不許叫。”
女子杏眼微睜,輕輕點頭,疑惑問道:“這位……姑娘?”
唐薇比了個‘噓’的手勢,看着藍衣女子:“還請姑娘保密,可好?”
那女子笑了笑,點頭。
唐薇一笑:“多謝。”走過女子身邊,突發奇想,唐薇伸手在女子臉上一摸,赤果果的調戲:“美人真乖。”
見藍衣女子和阿枝都一臉菜色,唐薇以為她們害羞,可這表情有點不對勁啊……
走出茅廁,一看旁邊的盥洗池,呀,沒洗手!
轉頭看阿枝,小丫頭一臉鄙夷的看着她,心裏同情着裏面那位姑娘。
……
回到大廳,歌舞仍在繼續。一名紅衣女子跳着艷麗的舞蹈。大尺度的動作勾起底下的男人們的叫好,一個個看得口水直流,不停往上扔絲帶。
唐薇心裏冷笑,男人!
唐薇坐回自己的位置,靜靜看着台上的表演。她身邊的幾名男子到沒有其他人那樣目不轉睛口水直流那樣誇張,也都和她一樣靜靜的看,時不時討論兩句。
一曲古箏結束,燭光熄滅。四周掛有厚重的紫色帘子,本隔絕了外面暗淡的光線,如今四周變得漆黑。
阿枝拉了唐薇的袖子道:“小姐,咱們還是回了吧。”
唐薇擺擺手:“知道啦,把下一個看了就走。”說完視線轉到了舞台方向。
阿枝擔憂的看着。
音符流動,廳內悅耳的琴聲穿梭流連,四下寂靜。舞台四周燭火驟亮,一名藍衣女子徐徐順着大紅錦繡垂條盪下。女子藍紗蒙面,舞姿飄逸,或玉臂高舉,或腰身扭轉,一舉一動如行雲流水。屆時,舞姿漸緩,音樂漸停,女子開口悠悠唱道。這一曲幽婉歌曲讓唐薇瞪大了眼睛。
“杳杳飛花散落天涯
讓那些白骨別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牧笛悠揚
催行人斷腸又淚如雨下
淺淺池塘錦鯉成雙
風纏綿這刮聽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華
伶仃的白髮梳弄着牽挂
誰在哭啊哭傷了城牆
誰在笑啊觸目的蒼涼
誰的眼啊嘲笑這浮華
誰安靜地不用再說話
流雲流走我指尖的沙
風吹舊了黑白色遺畫
你種的柳新長了枝椏
鶯飛草長又一年春夏”
曲調悠揚婉轉,音調悲傷凄涼。
這是一首現代曲子!
四周一片寂靜,女子行禮轉身。身後卻傳來隆隆掌聲,人人眼中竟泛了點點星光,許是這女子歌兒唱的悲涼凄婉,然而絲帶像海水般撲湧向女子,她當之無愧的成了今晚得到最多絲帶的女子!
她伸出手扯開籠罩在自己身上的絲帶。欲轉身,唐薇猛然起身,她知道這女子便是在廁所遇見的女子,唐薇問道:“敢問,姑娘唱的這首曲子,來自何處?”她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女子輕聲答道:“奴家的一位故人所贈。”
唐薇緊問:“什麼樣的故人?”
女子有些猶豫:“這……不便於公子說。”說完便又要離開。
唐薇叫住她,試探的問了一句:“whereareyoufrom?”
那女子一臉茫然地看着唐薇。
唐薇愣愣的看着那名女子的背影消失在舞台,頹然坐下,本以為她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找到了同伴,可總是事與願違……
阿枝悄悄在她耳邊說道:“公子,這節目也看了,我們該回去了。”
唐薇愣愣的坐着,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阿枝沒有再說。
藍衣女子,原來叫海棠,也當之無愧的成為了花魁。底下的男人紛紛出錢買她,這時的海棠已取下面紗,容顏如玉,佳人難得,底下的男人更是卯足了勁。
而海棠卻是一臉凄然,雙眼充盈着絕望與哀傷。唐薇看着她的無助,就像看自己,同樣沒有了選擇的權利,同樣要接受令人心傷的事實。
她真的很想幫助她。可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唐薇看着旁邊的幾人,正想要請求他們幫她,幾名勁裝男子走至她身邊,為首一人道:“公子,您該回去了。”
不等唐薇回答,就要架着唐薇和阿枝離開。
唐薇看着坐着的男子,這些人見她被綁着離開眉毛都不挑一下,更別說出手相救了,唐薇深吸一口氣,掙脫兩邊的侍衛,誠懇的開口:“在下懇請幾位公子,幫幫那位姑娘,幫幫她……”
這個女子很重要,說不定可以找到給她曲子的人,那個,可能來自21世紀的人……
被侍衛架着出了天仙閣,一名溫婉的白衣男子與他們擦肩而過。他突然頓住腳步,轉頭看向唐薇的身影,微微蹙眉。
唐薇也轉過頭,她看的卻是座中愈發顯得起眼的元林和黑土幾人。唐薇見元林眯着眼盯着她,危險,黑暗,這是她在他眼中唯一見到的;而黑土卻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元林,眼神就像盯着可口的獵物。
三人的視線構成了一個詭異的三角形。
唐薇心裏驟沉,這些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