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懷疑的種子
一陣微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風中夾雜着香燃起的裊裊青煙，緩緩飄至令狐曉的臉頰。他眨了眨眼，感到一陣恍惚。接着，他站起身，朝着青岩石走去。
青煙仍在四周繚繞，他突然聞到一股惡臭，卻不知這氣味從何而來。他抬起手嗅了嗅衣袖，才意識到這是之前躲避尹強等人投擲的糞便暗器時沾上的味道。他心中頗為不快，但還是繼續向青岩石走去。
眼前的青岩石，麻子臉一般，表面凹凸不平。他伸出手輕輕觸摸，堅硬的石頭觸感有些硌手。手放在上面許久，卻不見石頭有任何反應。他隱約記得上次與義母薛夢茹一同前來祭拜時，當他觸摸這塊石頭時，它曾微微顫動，彷彿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或許是歷經歲月風雨的洗禮，這股力量已經消散。亦或是因為今日自己渾身散發惡臭，心不夠虔誠。他失望地放下手，想起青岩石下的那塊被稱為"鏡眼"或"眼鏡"的石頭。
於是，他走到青岩石翹起尾巴的臨江的那一面，在巨石下搜尋起來。
巨石頭下面原本有個小水池，但現在水池裏的水已經乾涸了。他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還伸手去摸索，可找了很久，沒有找到那塊有字的石片。
“難道是被誰拿走了？”他自言自語道，心裏充滿了疑惑和失落。
沿着巨石下方，他來回找了兩遍，仍然沒有發現“鏡眼”石片的蹤跡。
他坐在巨石下，發了一會兒呆，最後只得搖着頭嘆着氣離開了。
下山時，他走了那條平緩的路。
剛緩緩走下山頂平台，目光極目遠眺，便能清晰地看到那青岩鎮大街兩旁高低錯落有致的房子，它們靜靜地佇立着，像一條展開鱗片的龍，從碼頭一直延伸到青岩幫。
而在更遠的山腳下，有一片像鏡子一樣在陽光下閃爍，那裏是淚湖。
令狐曉有些疲憊，心中滿是焦急與不安，沒有心思細細欣賞這眼前的美景，他只是匆匆忙忙地邁開腳步，加快速度下山。
走到半山腰，他發現尹勝他們正在前方不遠處。費青回頭看見了緊隨其後的令狐曉，緊接着，他們就像受驚的兔子飛快地跑起來。
令狐曉笑了笑，沒再追趕他們，不想再為難他們。
不久，他走下了山，踏入了充滿煙火氣息的青岩街，再沿着街道到了碼頭，回到青花號大船上。
一回到船上，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迫不及待地脫下身上那件沾滿塵土和汗水的衣服，隨手提起一桶清水，開始仔細地沖洗自己身上的污垢。他連沖了三桶水，才覺得疲憊和污垢已被衝掉。
接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揉搓着衣服，要將所有的污穢都從衣物中清洗掉，直至再也聞不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臭味為止。
他邊洗衣服邊想，心中依然充滿了懊惱。肯定是自己身上散發著那股臭烘烘的味道，心裏不夠虔誠，才沒能感受到那青岩石所蘊含的神秘顫動。
等到他洗完澡，洗完衣服，帶着一身清爽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吳童也恰好回來了。
吳童看到他光溜溜地模樣，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隨後笑着說道：“我還以為你得很久之後才會回來呢！”
令狐曉白了他一眼，輕輕地撇了撇嘴，回應道：“路上有些事耽擱了。”
“哦！是看上哪個姑娘了吧？”吳童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帶着一絲調侃，他一邊笑着，一邊用手指輕輕點着令狐曉的肩膀，戲謔地繼續說道：“嘿嘿，別不好意思呀，需要我跑腿，副幫主儘管吩咐！”
令狐曉聽了，臉色微微泛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急忙擺了擺手，大聲回道：“瞎說什麼？我哪會看上什麼姑娘，我才沒有呢！”
可吳童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卻像一根細細的針，一下子刺進了令狐曉的心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牛幫主家發生的那件事，當時他不知怎的，鬼迷心竅般地就想去摸一下牛巧珊的手，當那柔軟的觸感傳來時，他心中猛地一震，他不知道為什麼有那個感覺。可惜只有一瞬間，馬上他的手被她的手打掉了。緊接着他便像是做了錯事一般，滿臉通紅，然後慌不擇路地跑掉了。此刻，吳童的話語再次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那份尷尬與懊悔，他獃獃地站在那裏，思緒漸漸飄遠。
吳童見他這般發獃的模樣，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噗嗤一下又笑了起來。笑聲將令狐曉的思緒拉回來。他只得抿嘴輕笑一聲，緩緩抬起頭，略帶羞澀地看了吳童一眼，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吳童似乎完全沒察覺到令狐曉情緒的變化，依舊咧着嘴對着他笑，兩邊嘴角油膩膩的泛着光。令狐曉看到他嘴角的異樣，好奇地問道：“去吃串子啦？”
吳童先是一愣，隨後趕忙回答道：“沒，沒！”但他的眼神卻時不時地往令狐曉身上瞟，顯得有些慌張。看着令狐曉疑惑的眼神，他連忙抬手去擦嘴角，以為這樣就能抹去剛才的尷尬。
令狐曉看出了吳童的不安，卻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哎，去了就去了嘛，你想吃跟我說啊，我這有銀子！我們一起去吃！”說完，他從床上的那個布包里摸索出幾兩碎銀，得意地在手裏晃了晃，銀子在空中跳起幾朵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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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童見他這個樣子，心裏卻莫名地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並沒有跟令狐曉一起高興，僵在那裏。
“你這是怎麼啦？”令狐曉眼尖地發現他神情有異，趕忙關切地詢問道。
“沒……沒啥事！”吳童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搖着頭，急切地否認道。然而，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令狐曉手中那白花花的銀子上，隨後又瞥見床上擺放着的木盒子、皮帶以及一本小冊子。他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緊接着開口問道：“你這些銀子究竟是從哪兒得來的呀？”
令狐曉何其敏銳，自然沒有錯過他這細微的表情變化，於是隨口應道：“哦，是幾個朋友送我的！”
“哦哦！”吳童輕聲回應着，但眼神卻始終低垂着，緊緊盯着腳下的地板，彷彿那裏隱藏着什麼秘密一般。
“哈哈，騙你的啦！其實是尹強和尹建他們送給我的！”令狐曉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邊笑還邊拍着手，似乎覺得這個玩笑特別有趣。
“他們居然會送你銀子？”吳童抬起頭，滿臉狐疑地看着令狐曉，顯然不太相信這番說辭。
“千真萬確！他們幾個特意在半山腰等着我，非要把這些銀子塞到我手裏不可！”令狐曉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地比劃着當時的情景，笑得前仰後合。
“啊！”聽到這裏，吳童不禁打了個寒顫，只覺得令狐曉此刻的笑聲聽起來格外刺耳，甚至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哈哈，別愣着啦，咱們一起出去吃串子吧！”令狐曉大笑着伸出手，想要拉住吳童一同前往。
吳童卻像觸電般迅速往旁邊一閃，躲開了令狐曉伸過來的手。只見他面色微紅，帶着幾分尷尬，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了，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
“好吧，跟你開玩笑呢！”令狐曉拍了拍吳童的肩膀，笑道道：“我不去。有銀子也得省着花！”
吳童不自然地笑了笑。
令狐曉將床上的一些零碎物件仔細地收拾好，就聽到外面傳來船員的呼喊聲，“來貨啦！”
令狐曉讓吳童去看看。吳童如釋重負地快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