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麻痹
“不知道。我就在害怕這個。他的心思很難捉摸，要不我也不會一直都處於他的控制之中，很艱難的才能擺脫一點，不能完全擺脫。”
“就算他真的會做什麼，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不是嗎？你就別再想太多了，專心做你的事就好，想這些，只會讓你分心而已。”
“嗯，我盡量吧。不過，還有你的事，我怕瞞不了多久。”
“嗯，一會和沈教授見面之後，找個機會和他再商量一下吧。”
“那你最近要格外小心，能不外出就別外出，如果必須要出去的話，就一定要讓丁燃跟着，知道嗎？”
“知道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的。”
“我怕萬一。”
“對了，方婷什麼時候回來？總不能一直讓丁燃照顧錦玉吧，他也可以幫你很多忙，你現在一個人在做，不是很累嗎？”
“她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等我解決了眼下的事，就會讓她回來的。”
“那需要我做點什麼呢？”
“你保護好自己就好，這樣我才能安心做事。”
“知道了。”
在沈教授給錦瑟做着檢查的時候，藍玉煙在專門一間辦公室內搜索着以往的數據，他在找白冰的資料，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使用電腦記錄數據，而實驗數據一次又一次更新之後，那些舊的數據也由於內容過於龐大，也就沒有錄入，只是在偶爾需要的時候才會來這裏查找。剛才他問了一下沈教授對於白冰是否有印象，但是時間太久，試驗品又很多，他根本沒有印象，根據藍玉煙說的大概的時間，他就讓他來到了這裏。
藍玉煙打開門，屋內有了很厚的灰塵，看上去好像很久沒人來了。整個房間內按着時間整齊的排列着幾排柜子，這樣倒是給藍玉煙省去了一些麻煩。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大概時間相應的柜子，但是資料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多，他只能硬着頭皮開始一個一個翻找着，不確定今天還能不能回家。
在給錦瑟檢查完之後，他們便來到了藍玉煙之前所在的辦公室，只有那裏可以保證沒有任何的監聽。錦瑟將向藍玉煙坦白的事告訴了沈教授，但是他聽完后，似乎並不感到驚訝，似乎認為是早就該發生的一樣。
“那看來我的數據做的還是很完美啊，他們竟然都沒有發現。”沈教授開玩笑的說道。
但是錦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今天就是想和您說一下對策的，絕對不能讓他的父親發現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沈教授收起了笑容，表情嚴肅起來，“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辦法，這樣下去的確不是長久之計，被發現也是早晚的事。”
“那該怎麼辦？”
“你能離開他么？”沈教授想了想，說道，“或者說，你們一起離開也行。”
“只有這一種方法嗎？”
“這種是最保險的方法。”
“我們的確是想離開，但是，很難。”
“我想也是。”沈教授若有所思的說道，“要是簡單的話，他應該早就帶你離開了。”
錦瑟沉默的看着他。
“還有一種方法。”
“什麼？”
“讓藍玉煙完全接手這裏，那麼他就可以控制這裏的數據，漸漸地讓他的父親放手，不再管理這裏，在他發現之前。”
“可是，他並不想接手這裏。”
“我想也是。他一直都想離開。”
“您怎麼會知道？”
“很容易就看出來，他當初答應開始接管這裏的時候，也是被逼的，這個我還是知道的。並且他之前做過的一些事我也聽說過，他一直都很反抗他的父親，這次能乖乖聽話，也是因為你。”
“的確如此。”
“所以我才說，只有那一種方法了，你們離開，但是藍鈺也肯定不會放你們離開，所以從目前看來，就只能繼續偽造數據了。”
“如果只是我離開呢？”
“你捨得嗎？或者說，藍玉煙捨得嗎？他肯定會不計一切代價的找你，這種事他又不是沒做過。”
“我也就是害怕這個。”錦瑟說道，也許該吃藥的是他，只是這句話她沒說出來而已。
“所以，目前只有這個辦法了，暫時先維持一段時間，也許情況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但願吧。”錦瑟點了點頭，“不過，您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之前不是回答過你嗎？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而已。當初也是經過我的同意才會讓你離開這裏的，結果出了意外，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我需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可是，這個藥品是您負責開發的，他應該也不敢對您怎麼樣吧？”
“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整個團隊，靠我一個人怎麼可能？並且我也是從之前的研究員那裏接手過來的，從來都不是我一個人。這裏的實驗數據和方法都是共享的，從來都不單獨屬於一個人，其實少一個人，多一個人，也不是不行，只是重新分配要做的事情而已。沒有誰是獨一無二，不可或缺的，誰都可以被取代的。”沈教授意味深長的說道。
錦瑟看着他，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驕傲，他的內心比誰想的都明白，他早就了解這個實驗室，了解藍鈺，了解自己的可有可無。
“那您當初為什麼要來這裏參加這個項目呢?”
“年輕氣盛？自以為是？好像都有吧，當初真覺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自己從大學開始學的就是這個，一直讀到博士，都在專攻類似方面的研究，有人給將我推薦給了藍鈺，說我應該會對實驗研究有很大的幫助，而我也覺得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所以就答應了。當然，報酬很豐富也是很大一個原因。”沈教授笑道。
“那您有想過離開嗎？”
“離開？”沈教授笑着，“離開就得吃這個葯，這個你也應該知道的吧？”
“您們也是嗎？”
“當然，這裏也是屬於組織的一部分，一切當然也是要服從組織安排的。否則你出去之後，將這裏的事隨意往外說，組織的那些秘密不就全暴露了嗎？”
“我還以為那些葯只會對我們使用。”
“我們當初也是這麼以為的。並且我們當初進來的時候，也並不知道它是這樣一個性質的項目研究，以為只是一個普通實驗項目。他們並沒有和我們說清楚，也並沒有說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那，有人離開過嗎？”
“有，結果你也應該知道。那個葯的副作用很不穩定。”
“那，有人逃走過嗎？”
“逃走就更不能了。你們的身體裏有晶片，我們的身體裏也有，並且比你們埋的還要更深，要想取出來很不容易。但是還是有人冒險嘗試了，結果沒有一個人成功過，下場都很不好。”沈教授說到這裏眼神黯淡了下來，“我在這裏認識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就是這樣的，他想要擺脫這裏，結果卻還是被永遠的留在了這裏。我沒有他有勇氣。”
錦瑟能夠感覺到，那是個對他很重要的朋友。
“所以，您也是被迫留在這裏的，是嗎？您其實也想要離開，是嗎？”
沈教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說這些話，是想要說什麼呢？”
“沒有什麼，就只是問一下。畢竟我現在也沒有辦法幫您。”
“呵呵，沒事，我現在反而沒有那麼想要出去了，在哪裏做研究其實都一樣。其實這裏和外邊也沒那麼大區別，除了不能隨意離開，其他的都比其他的實驗室和公司要好，也並不是完全被控制在實驗室內，也是可以休假的。所以，細究起來，好像也沒那麼壞。前提是你不要往那個地方想，這裏就很好。”
“在麻痹自己。”
“其實不都是這樣的嗎？難道外邊那些正常上班的人，你真的覺得他們就自由嗎？你覺得他們就過得開心嗎？很多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份工作干一輩子，還會經常害怕會被開除，他們其實和我也沒什麼區別。”
“但是如果他們想的話，他們可以隨時離開。”
“是啊，前提是他們想。不過，那也就是相比於這裏唯一的優點了。”
“我不知道該說您是樂觀，還是悲觀了。”
“都算不上，只是想開了而已。總不能一直鑽在牛角尖里吧，人還是要往前走的，時間可不會等你，人總要活下去的吧。並且如果真的可以將這個葯完善的話，沒準我還真的有機會離開這裏也說不定。”
“您好像做到了，藥物好像完善了很多吧？”
“對，相比於之前，的確有了很大的進展。但是沒想到，卻在你這裏出了意外。”
“抱歉，如果那天我沒忘的話……”
“也的確是我大意了，忘記讓人提醒你，是我的失誤，加上之前高敏的那件事，我還以為會有機會挽救，或者自己也想看看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樣，畢竟這也是研究中出現的一種新的狀況。”
“我覺得您好像並討厭你現在做的事。”
“我不討厭，我從來就沒討厭過，我很愛這份工作，如果它能少掉那個束縛就更好了。”
“可是，您也應該知道，現在做的這些所有的研究，隨意使用人做實驗體，是違法的。”
“我知道，所以要是能去掉這些就好了，換個研究的方向，也許會更好，或者換個用途，會更好。”
“的確如此。可惜，從一開始就錯了。”
錦瑟看着沈教授眼裏的光在慢慢的黯淡下去，也許他是有熱愛的，只是他的那份熱愛在一點點的被消耗殆盡，等到有一天完全消失了之後，他就會被換掉，那麼被換掉的他們，又要面對怎樣的結果呢？
夢想和工作從來都是兩件事，把他們偷懶當成一件事來完成的話，結果往往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過，我想您幫我們的原因，應該不只是這個吧？”錦瑟繼續問道。
沈教授看着她，笑了笑，站了起來，“我還得去整理數據。”
“那我去看看玉煙，看他找的怎麼樣了？好像時間有點久。”錦瑟說著站了起來，“如果有什麼情況發生的話，我們會來這裏找您的。”
“嗯，我也一樣。”沈教授笑着說道，“有什麼需要的話，再來找我。”
錦瑟點了點頭，轉身先走了出去。
沈教授看着她走了出去，再次坐了下來，眼前一片灰暗。
錦瑟來到了藍玉煙所在的儲藏室，敲了敲門，見沒人回應，她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屋裏的中間地上全是箱子和文件，卻沒看見藍玉煙的身影。
“玉煙……”錦瑟看着地面，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注意不要踩到地上的那些文件。
這時從一排排裝滿的文件的柜子后才傳來聲音，錦瑟立刻抬起頭看了過去，警覺了起來。
在看見藍玉煙抱着一個箱子從裏面走出來后，她才鬆了一口氣。
“啊，你來了啊。你和他談完了嗎？”藍玉煙走到了屋子的中間，將箱子放了下來。
“嗯，算是談完了吧。”錦瑟說著轉身關上了門。
“怎麼樣？”藍玉煙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開始將身邊的一些文件按照時間順序整理着，放進原來的箱子裏。
“還是之前告訴你的那些，不過，他告訴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東西。”錦瑟也走到了藍玉煙的身邊，“這些東西要怎麼整理？”
“按照時間順序，放進相應的箱子裏，箱子上有時間標識。”藍玉煙一邊整理着，一邊說道，“估計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看來很難找啊。”錦瑟蹲了下來，也開始整理着。
“他和你說了什麼？”
“也許你已經知道了。”
“什麼？”藍玉煙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轉過頭看着她。
“你知道實驗室里的這些人，他們也要遵循組織里的一些規定嗎？”
“哪些規定？”藍玉煙已經轉過身，在錦瑟面前坐了下來。
錦瑟也直接坐了下來，將沈默告訴她的那些全部都說了一遍。
“我不知道。”藍玉煙有些吃驚的看着她，“我一直以為這裏是獨立於組織之外的。我從不知道這裏的人也要遵守那些東西。”
“我想也是。”錦瑟說著低下頭繼續整理着。
“你懷疑我嗎？懷疑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藍玉煙看着錦瑟平淡的表情，有些慌張，立刻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