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我也是和字旗的人

第773章 我也是和字旗的人

又是一個清晨,琺琅星至高宮殿議政廳內,被以至高女帝稱呼的女子,用一種既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怪異眼神,死死的盯着孫亦柔,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者背對着女子,也在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特眼神,注視着被她安放在議政廳地面上的,三十多具慘不忍睹的屍骸。

兩個女人,各自都有不同的心事,故此,盡皆一言不發,使得議政廳瀰漫著一種很詭異的氣氛。

隨着天光漸亮,議政廳內開始有各種人員聚集,大多是些前來彙報戰況的,也有少部分是來上交戰利品的。

因為議政廳內,有底細不明的人在,被以至高女帝稱呼的女子,選擇了靜默處理,即:收下相關文書資料,讓來人原路返回。

如此行事,直到臨近午時,再無一人前來打擾,得空的女子終究是沒有忍住,率先開口:“這位,我們似乎並不相識,承蒙出手搭救,按理說,我本不該質疑你的身份,然你畢竟是與‘光義軍’的人一同前來,為大事考慮,我看你最好還是說出真實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心情仍還很沉重,孫亦柔其實並不願意答話,然又考慮到女子說的確實有理,便只好強行振作,轉身回道:“姐姐請了,小妹乃是另一支和字旗的,此前被‘光義軍’的打散了隊伍,只好另謀出路,希求投靠。”

見她說了等於沒說,女子眉頭微皺,冷笑着問:“昨夜一戰,我親眼見過你的本事,不太像是需要逃命的人,再者,那‘光義軍’的領頭為護你而死,哪裏會有願為敵人捨命的蠢人?”

明白女子在懷疑她,孫亦柔未做細想,朗聲回答:“小妹之前有傷在身,十分本事用不出三分,只好採取潛入蟄伏,沒曾想,這支‘光義軍’的領頭,是個多情種子,竟對小妹一見傾心,他誤以為小妹沒有戰力,恐小妹性命有失,這才選擇拚死相救,他實非是蠢人,乃是被小妹所騙。”

未聽到自己想聽的,卻聽到她對敵人的領頭有回護之語,女子眉心皺緊,斥問:“依你所言,實不像有詐,若我是男子,恐也會對你有所企圖,只是,你既能欺他,又如何欺不得我?”

不懂女子因何突然生氣,孫亦柔不滿道:“姐姐為何對小妹如此防備?同為和字旗,應當親如一家呀!”

女子見她竟反有不滿,繼續斥問:“若真是親如一家,你何故不報名姓?盡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我怎知你不是在誆我?”

理解了女子動氣的原由,孫亦柔主動坦誠相告:“姐姐誤會小妹了,蓋因小妹此前口無遮攔,才害的旗倒兄弟散,故此吃一塹長一智罷了。”

乍一聽這種疑似推託之言,女子抬手指向議政廳的門口,冷着臉說了句:“如此這般兩相疑,我恐怕無緣做你的姐姐了。”

見女子竟要趕她走,孫亦柔哀聲求道:“姐姐不可如此,小妹畢竟救過姐姐,若不肯收留,叫小妹何去何從?”

以為她打算以恩相挾,女子仍冷着臉回應:“你若是不肯報上名號,還企圖挾恩求報,別人會如何做,我不知道,於我這裏,必是你一廂情願,有恩不報的罵名,我又不是沒有擔過。”

知道女子誤會了自己,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孫亦柔幽幽一嘆,輕聲說:“也罷,既然是有求於姐姐,小妹今日就再賣一回呆,在家時,家嚴賜姓孫,因於女子裏排行第七,人稱孫七妹,出門闖蕩,獲贈一大號,名曰亦柔,和字旗里,諢名…”

本只是試她誠意,誰料她竟然說了這麼多,女子趕緊出言阻止:“行行行!夠了!難怪你說你嘴不嚴,我問你名號,你只管報出大號便是,怎說出這麼一大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聽出女子語氣有變,孫亦柔急忙問:“姐姐的意思,是願意收留小妹了?”

女子無奈的笑了笑,沉聲回答:“似你這般單純,我若放你離去,豈不是害了你,畢竟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你不嫌棄,願意留下就留下!”

聽到女子近乎肯定的回答,孫亦柔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急聲辯解:“小妹求之不得,又怎會嫌棄?如此也算是入了姐姐的伙吧?”

女子的臉龐為之一黑,嗔怪道:“你這個嘴上沒把門的,什麼叫入伙?這叫回家!”

不好意思的捋了捋秀髮,孫亦柔訕笑着說:“嘿嘿!小妹笨嘴拙舌,姐姐千萬莫怪,不知小妹是否有幸得知姐姐的名號?”

女子見她如此,微微一笑,柔聲說:“你都告訴我了,我又豈會瞞你?也是巧了,我從恩師那裏得姓為孫,與你也算是個本家,恩師見我身世可憐,期盼我能於苦難中重生,特地為我取用殅字為名。”

聞聽竟是這個名字,孫亦柔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孫殅?”

女子瞧出她有些不對勁,皺眉道:“嗯?怎麼了?你是對我的名字有意見嗎?”

孫亦柔連忙搖了搖頭,急聲辯解:“沒,沒有!小妹只是羨慕姐姐能有這樣關心你的好師傅,可惜,不知道能不能有緣拜見這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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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見她又一次口無遮攔,沒好氣道:“我恩師活的好好的,只是行蹤不定,怎讓你一說,好像他已仙逝一樣,假以時日,我肯定能讓你們見上面,你就安心等着便是。”

低下頭有些悶悶不樂,孫亦柔小聲對女子道歉:“小妹又說錯話了,請殅姐姐責罰。”

女子以為是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嚇到她了,搖了搖頭,柔聲道:“不必了,以後注意點就是,你將這些屍骸搬到這裏來,是何緣故?”

聽她有岔開話題之意,孫亦柔坦然回應:“小妹心有愧疚,故如此行事。”

女子不明白她愧從何來,直聲問:“他們都是敵人,你殺便殺了,何必愧疚?”

孫亦柔抬起頭看向女子,正色說道:“姐姐,且不說那些忠義之士,只說這吳凡,小妹已經告知是在欺騙他,且也出手傷了他,他卻不怪小妹,反過來還要護小妹逃走,如此仁義之人,卻命喪小妹之手,小妹豈能不愧疚?”

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女子慨嘆一聲,以佩服的語氣說:“亦柔妹妹是個性情中人,我這姐姐倒是不如,也罷,看在妹妹的份上,我叫人為他們修築陵寢,以彰其等品性純良,算是替妹妹了清虧欠。”

聽聞她竟要如此,孫亦柔有些激動的說:“謝姐姐通情達理,小妹果真沒有投錯人。”

喜歡她的這種純粹,女子忍不住誇讚:“亦柔妹妹,若這大界中人,皆學你只看品性,不看物類,想必大界定是另一番景象,可惜,智者佔多,仁者佔少,此等景象,怕是只能夢裏得見嘍!”

此言一出,孫亦柔又低下頭,沉默不語,分明是在哀傷難過。

至高宮殿外,卻真是有另一番景象。

明明剛剛才經歷過大戰,死傷者眾多,然悲者極少,怒者不多,最多的竟是喜笑顏開者。

論其原由,皆因經過他們的核算,僅僅俘虜的那些元嬰境修行人士,以及百來萬凡眾生兵士,便已經抵消了他們的損失,至於那幾艘殲星艦,則純屬白嫖,等於是賺了好大一筆。

逝者已矣,傷者可治,幸免於難的更是還要存活,他們的守護神—至高女帝—也逢凶化吉,於他們而言,自然需要高唱凱歌,彈冠相慶,只不過,在外人看來,他們多少有些冷血。

大人星宿邊緣,被孫亦柔故意放走的柳如煙,命令控制百人級重裝轟擊艦的三十位普通科學家不得按原路回航,而是朝着另一個方向的梭織星宿全速飛去。

毀滅琺琅星的任務,當下已經算是失敗,回到龍泉星宿,等着她的仍還是個死字,她能想到的活命之法,唯有去利用梭織星宿的吳家。

吳凡戰死在琺琅星,吳家倘若得知,必不會善罷甘休,畢竟吳凡是吳家大公子,是吳家家主的唯一嫡生子。

反正吳凡已經不要她了,她利用一下他的死訊,有何不可?完全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若是能借用吳家的力量,將任務重開並予以完成,她必定能獲得大帝夫人的青睞,未來說不定還能爬上大帝的床榻,光是想想,她就已經有些激動不已。

五年的陪伴,她總不能什麼也撈不着,當不上吳家下一任家主的夫人,那就利用吳家,當上西卜小域的大帝夫人,不是只有男人,才會想做人上人,女人未必就沒有野心。

龍泉星宿,戴家族地,現任西卜小域鎮域大帝戴家康端坐於獵星池旁,眯縫着雙眼,似有精光於內乍現。

獵星池內,正在播放着西卜小域天一星宿里,一場五對一的狂人大戰。

若是孫宇和在此,必能認出,那所謂的五,是曾經被他打廢掉的五人,如今,他們每人頭頂都有三朵怪花浮空,使得他們的實力遠勝於從前。

與他們對戰的那個人,戴家康認得,正是曾經秘密約他見面的便宜女婿。

那次見面,兩人原本還相談甚歡,直到後來談及戴蘭婷的下落,兩人卻是差一點兒大打出手,最後自然是鬧得不歡而散。

戴家康沒有想到,僅僅只是幾十年沒見,他這便宜女婿的戰力,竟然已經能與他看齊,即便是他對上那五人,也不會比便宜女婿輕鬆到哪裏去。

那五個人,在他剛成為大帝的時候,都曾經見過,還一一與之對戰,每個都能與他打成平手,甚至於還略佔上風,他清楚的知道,五個人沒有一個是大帝。

因為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他不得不選擇夾着尾巴做人,逢得清閑下來,便是用以閉關苦修。

幾千年來,經過他拼盡全力的苦修,他自認為已經可以一對五而不敗,可現在看來,他仍還是個笑話。

作為大帝,他自然可以看出,便宜女婿的用刀造詣,絕對已是大帝之上,可即便如此,那五人照樣可以與之對戰數百個回合,完全沒有落於下風的預兆。

有從前的經驗在,他絕對不相信是那五人已經突破成大帝境,細想之下,蹊蹺之處應該是那些怪花無疑。

多年來,他通過秘密手段,早已經摸清,前任大帝的死,與道師山的某個計劃有關,那個計劃似乎是為了培育一種怪花,在那個時間段的前後,有不少老牌大帝,都牽扯到那個計劃里,最終不是身死道消,便肯定是下落不明。

直到他看到獵星池內的大戰之前,他都還堅定的以為那種怪花應該是什麼了不得的秘寶,估計與成就更高境界有很大的關聯,道師山定是不會輕易以之示人,如今這麼一看,它可能並不是他想的那種秘寶,而是可以大批量量產,交由很多人使用的作戰用輔助寶物。

僅只是三朵,便能讓一個連大帝都不是的人,對戰大帝之上的存在不落下風,出動五個這樣的人,甚至可以壓着大帝之上的存在打。

鬼知道這種玩意兒,道師山有多少,倘若他們有個三百朵,或是三千朵,甚至於三萬朵,那將是何等的大恐怖!

這樣的道師山,豈是發動戰爭,就能趕走的存在?千靈大界真的還有明天嗎?

對道師山不滿的人,什麼時候少過?他曾經不就是其中之一嘛!

百萬年來,有多少所謂的英雄豪傑,與之展開不死不休的博弈,最後,不都得償所願,以他們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證明,道師山是不可戰勝的。

孽海之上,浪花翻飛,每一朵都以為自己與眾不同,它們在離開海面的一瞬間,都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大自由,一個個狂妄的不把孽海放在眼裏,待到再落回孽海之中,才恐懼的發現,自己之所以能夠離開孽海,不過是孽海閑得無聊,把它們給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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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一留恨江海共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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