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的出路
升至高三，杜茹雪的眼睛突然看不見了，這可急壞了杜家所有的人。
先是杜大川帶着小閨女去鎮上的衛生所看，結果沒什麼效果。杜大川年齡大了，又不會騎自行車，於是先是做電工的杜家老大杜成峰帶着杜茹雪去縣城的醫院看，醫生也沒看出個什麼來，就是先給開了點眼藥水用着。
過了一段時間杜茹雪的視力沒有絲毫好轉，老大杜成峰又開始忙着給整個大隊架設電線杆，於是帶着杜茹雪去看眼睛的重任就落到了老二杜書銘肩上。
於是這個醫院不行就換另一個醫院，本縣的醫院不行那就去臨縣的。杜茹雪覺得她二哥那不高的個子騎着自行車帶着自己一個醫院一個醫院的跑，兩條腿都蹬自行車蹬瘦了。
本以為這樣會有好轉，可是現實卻恰恰相反。
葯，沒少吃，眼藥水，也沒少點。可是杜茹雪的視力一丁點兒都沒有恢復。之前還只是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慢慢的已經到了看不清書本上的字了。
照這樣下去，杜茹雪是肯定參加不了高考的。
杜家在家的人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後來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把杜茹雪的情況告訴了在縣城裏的杜家老三杜政言。
最後還是杜家老三拍了板，獨自帶着杜茹雪先是去了省城的醫院，沒查出什麼結果后也沒跟杜家其他人商量，帶着杜茹雪直接就去了首都。
就這樣輾轉將近一個月，等他們帶着首都醫院的檢查結果回到杜家村時，離杜茹雪高考的時間也沒剩幾個月了。
“啥叫沒檢查出器質性病變？”杜大川拿着首都醫院出的檢查單子，看着上面的字，每一個他都認識，可是合在一起他卻完全不懂這是啥意思。
“就是說咱家茹雪眼睛看不見不是眼睛本身的問題。”杜政言跟杜大川解釋道。
“那不是眼睛的問題是啥的問題？茹雪眼睛看不見是真的啊。”
“對啊。”
杜家其他人聽到杜政言的話也是一頭霧水。
“就是看來看去還是沒看好唄。”老大媳婦高玉英用自己最樸實的話總結道。
“那咋辦？這離高考可沒幾個月了，茹雪眼睛再不好，成績再好，看不見她也沒辦法做題啊。”知道三哥帶着小妹看病回來了，已經嫁人了的杜英霞也專門回了一趟娘家。
“爸，媽，還有哥哥嫂子們，要不就這樣吧。”一直沉默着的杜茹雪突然開口說道，“咱家也儘力了，看也看了，葯也吃了，好不好的，聽天由命吧。”
“小雪～”
“說啥呢！”
“茹雪！”
大家都疾呼，要說現在心裏最急的，那莫過於當事人杜茹雪。所以自從杜茹雪眼睛看不清開始，杜家從上到下，從老到小，沒有一個人在她面前提考試，提眼睛。
“沒事兒，學校我還是去，我看不見但是聽的見，複習還是可以接着複習的。要是到高考的時候我眼睛還看不見.....那就是老天不想讓我上這個大學。”杜茹雪說完站起身，朝着一個模糊的身影說道，“春岩，來扶小姑回屋去。”
“誒，小姑。”杜家老二杜書銘的大女兒杜春岩聽到杜茹雪叫她，看了眼爺爺杜大川和她爸杜書銘，見兩人都沒說什麼便趕緊上前去扶杜茹雪。
“老三你也趕緊回縣城去吧，請了這麼長時間的假，也不知道你單位領導會不會為難你。”杜大川深吸了幾口手裏的捲煙，然後對老三杜政言說道。
“你們也都回吧。”
杜大川吐了幾口煙，又朝着剩下的人擺手說道。
“爸，那茹雪.....”杜書銘看着他爸杜大川，心裏還是擔心小妹。
“就先聽茹雪的吧。”
......
就這樣杜茹雪一直在學校里待到高考前夕，可是杜家和杜茹雪的期望並沒有實現，奇迹也並沒有那麼多，杜茹雪的眼睛直到高考的那一天也還是依然看不清試卷上的題。
結果不言而喻，杜茹雪連高考都沒參加成。這也成為當年他們整個大隊和鎮上領導的一個遺憾，本想着還能出個大學生呢。
要說事情奇怪就奇怪在這裏，等高考結束沒多久，嘿，杜茹雪的眼睛它自己又好了！你說這氣不氣人？！
杜家人那叫一個鬱悶啊。
本來杜茹雪的眼睛好了是件好事，但是偏偏是高考過後好的，一切都已為時過晚。
要說大不了復讀一年也是可以的。
可是那個時候杜茹雪脾氣倔強，看着家裏只剩年邁的父母操持着那幾畝地，她也狠不下那個心說自己再去復讀一年。
哥哥們都已成家，各家都有地要種，大哥和二哥又都有自己的工作，地里的活本來就落到了大嫂和二嫂身上。
平日裏倒還好，可是到了農忙的時候，自己小家的農活都忙不過來，又怎麼能幫杜大川老兩口呢。
於是杜茹雪就那麼一意孤行的決定在家務農了。
在家務農的第一年，杜茹雪從一個從來沒怎麼下過地的小姑娘，硬是讓自己磨練成了一個農活好手。
要說杜茹雪真的就甘心在家務農了嗎？
不，她沒有。
只是當時當下她也沒想出別的更好的辦法，復讀就要花錢，花錢就得靠她爸杜大川和她媽尹婉雲老兩口種地，可是兩人都六十靠上的人了，哪還有多少力氣幹活呢。
杜大川知道自己這個小閨女的心氣兒，也知道她一直憋着一口氣呢，看閨女說在家務農就真的踏踏實實的將自己練成了個老農民，他心裏也心疼。
後來一合計，拿了點錢給杜茹雪報了個市裡學裁縫的學校，這個學多長學成啥樣看自身能力，能力強學的時間就短點兒，也就不用花那麼多學費生活費啥的。
杜大川覺得以杜茹雪的聰明，那很快就能學好。
也正如他所想，杜茹雪是學啥啥快，學啥啥成，不到一年她就從市裡那個裁縫學校畢業回來了。
李建奇就是這個時候別人給她介紹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