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黃昏的信使
房間內的空氣多少顯得有些寂靜。
能夠聽到的,是雙方的呼吸聲中,指針不斷移動的啪嗒聲響。
對於魔力已經貫穿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的這個時代來說,指針不應當會有這種聲音。
繼續使用機械結構,聽齒輪摩擦所導致的聲響,變成了一種貴族的小眾癖好。
很顯然,眼前這個男人是這種老舊結構的忠實簇擁。
艾薩克的目光偏移了片刻。
他剛要開口,後者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的宗主賜予了我看破偽裝的能力,因此我並不想和一個假冒的愚昧者進行談話。”
“我更在意偽裝之下,那個讓人膽寒的存在。”
“尊主。”
艾薩克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
他平靜的躺在床上,看着這個相貌普通,除了着裝得體之外並無什麼特別特點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
“你是那種我最討厭的人。”
“因為你會打破我的樂趣。”
“通常情況下來說,我不會給這種人第二次機會。”
“但你如今要來找我,大概是要為你那個什麼‘宗主’帶話來吧。”
“他們叫你時鐘。”
“但我覺得稱呼你為黃昏的使徒大概更恰當。”
時鐘先生輕輕的點點頭。
他眼神中如同琥珀一般的光芒一閃而逝,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
“我對我的無禮表示抱歉,但你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將我抹殺,不就是看中了這場遊戲還能繼續進行下去么?”
看着對方並不回應自己,時鐘先生也並不在意。
他走到床前,伸手想要繼續向2號一樣伺候艾薩克。
但在雙方接觸的那一瞬間,他便猛然收回手。
暗紅色的紋路像是感染一樣在他的手上蔓延,而他也毫不猶豫,以魔力將那根手指切下來。
落在地面的手指一瞬間被紋路包裹,緊接着發出陣陣尖嘯,消失在床下的陰影之中。
“在我同意之前,你沒有觸碰我的資格。”
艾薩克淡然開口,目光看向對方的切口。
沒有血液噴濺,甚至連骨骼肌肉都沒有。
是純粹的昏黃空洞。
這種特質,艾薩克在某個教皇的身上所見到過。
過於貼近神明的力量而被神所侵蝕的身軀,會成為世界上最為強大的軀殼。
容器和魔力的理論對於神來說依舊共用。
凡人必須摒棄身為脆弱者的內在,才能承受住神力的降臨。
不是所有神都有烙印這麼方便的東西。
但絕大部分不會改造到這種程度,到了這一刻,基本上就可以稱之為偽神了。
因為它們的軀殼甚至可以做為神明的承載物來行走。
只不過需要的儀式要比自己用烙印和互聯網麻煩許多。
神學科技線碾壓了屬於是。
對於艾薩克的敵意和命令,時鐘先生也並未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或是惱怒。
他的手指以極快的速度生長出來,就當做剛才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般笑着開口:
“您的確很強。”
“強到讓所有人都會對您忌憚。”
“事到如今,雖然問這話有些多餘,但您當初應該就已經考慮過,在吞噬神明的力量之後,其餘在世的神明也會對您的所作所為感到恐懼和擔憂吧?”
“祂們的懼怕是必然的,因為這不是一種正常的死亡。”
“很早以前,只有我的宗主擁有能夠賜予其他神明死亡的能力,就連墮天那位都不行。”
“現如今您的存在打破了這鐵律。”
“對於其他神明來說,您簡直就像是一種恐懼,一種瘟疫的具象化。”
“它們無法忍受死在您的手中。”
“所以對您的反抗是必然的。”
艾薩克聽到這話,莫名的想起某個求自己殺了祂的神明。
他忽然明白過來——生命對他的請求是因為他有這個能力。
能夠讓神明“死”的,除了黃昏就是自己。
但是在自己這裏其實更傾向於一種同化,而黃昏則是抹殺。
鑒於此,他可以對生命的處境得出猜測。
生命痛苦至極但無法疊代,祂想結束自己的折磨,但大概率不符合黃昏的規則,所以黃昏不管祂,所以他只能去求自己。
而另外一種可能是,祂認為自己不能真正的死亡,但是又無法通過自己的力量像烈火一樣疊代,所以只能求自己來進行同化,藉此讓生命之神實際上依舊存在於世界,只不過不是以前的了而已。
這兩個猜測到底那個對那個錯,艾薩克沒法去考證。
將這些思緒拋開,對於對方所提出來的問題,他也只以點頭做為回應。
“以一己之力抵抗這個世界上所有神明的存在啊,你是如何偉大!”
“但你真的做好了成為萬神之敵的準備了嗎?”
艾薩克看着對方用最平靜話發出最為高昂的質問,眉頭終於皺起。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他無法理解的事情,那麼其他神明的想法毫無疑問就是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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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者說你代表的主人,到底想做什麼?”
時鐘拿出懷錶。
他看了看時間。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覺得還是要讓您親自看到比較好。”
隨着他將手中的懷錶輕輕按下。
在那一瞬間,艾薩克就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撕裂感從周圍的所有空間之中迸發而出。
尋常人對於這種藉由神力的跳躍移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頂多就是會驚嘆於這神跡。
但對於艾薩克來說,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使用這力量所造成的那些能量潰散和它們的支離破碎。
很顯然,這是因為使用者和力量本身不匹配所導致的。
但不知為何,這種按理來說不應該成功達到目的法術在時鐘按下懷錶之後被強制的執行了。
空間之神……艾薩克對於這個存在了解甚少。
但祂應該沒死。
如果死了的話,神國隕落,自己是無法用破界之觸來偷【取引】的。
話說回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試過去偷取黃昏的神跡?
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閃爍而過,下一秒,他已經和時鐘出現在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結構之中。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下被帶來的肯定是某種遺迹什麼的地方。
然而實際情況是,在他們所在的高處,他所俯瞰的,是一個巨大的工廠。
那些身軀之上能夠感覺到和奧利弗一樣擁有血統之力的德魯伊們正在不斷的將一瓶又一瓶紅色的液體打內浸泡魔晶,隨即封裝。
而產生那液體的東西,艾薩克再熟悉不過。
那是生命的“胎盤”。
“這裏是耶爾的某處地下,是最終您所要摧毀的東西。”
“很抱歉,我的個人行為中斷了您繼續的偵探遊戲。”
“但如今我帶您來到這裏,主要是想讓您看看。”
時鐘指向某一處,艾薩克的目光順着他的前方看去。
在整個“工廠”的盡頭,艾薩克的表情微微一變。
一個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存在就放置在那裏,怪異、扭曲、褻瀆的力量瀰漫在這個工廠的四周。
祂的形態,和艾薩克在神殿之中所看到的雕塑,無比相似。
時鐘的聲音,在艾薩克的耳邊緩緩響起:
“為了對抗巨大的威脅。”
“無論是人還是神。”
“他們都非常願意犧牲某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