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因禍得福
“投生?也行,說說看,你們想要投生到什麼樣的人家?大富還是官宦?”
李坎傻問道。
“不要不要。”
儒生慌忙搖頭。
“投生於大富大貴的人家,容易迷失本性,我等修到如此靈智也不容易,更何況兩位大師每一次轉世,都牽連無數因果循環,大富大貴人家必多是非,對於修行實在不利。
“我不知道道兄有何打算,我但願能夠和前一世那樣投生於一戶讀書人家,家中有幾畝青田,村邊有一片桃園,雖清貧卻安穩。”
“好一個世外桃源。”
老道撇了撇嘴說道:“老道我清貧一生,早年失父亡母,嘗盡人間冷暖,少年顛沛流離,中年之後在一山洞之中得了一部道書,從此之後出家修行,所以我倒是想嘗嘗富貴人家的滋味。
“來來來,我教你一種道法,學了這道法之後,你就能夠看懂宅邸風水,你幫我找一家功德深厚的人家讓我投生。”
李坎傻轉過頭去看着那兩個和尚,兩個和尚全都雙手相合淡然說道:“隨緣、隨緣。”
“到底是和尚好說話。”
老道笑嘻嘻說道。
從李坎傻換成張莉,又從張莉換回李坎傻,根本就不知道煉了多久,李坎傻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乙木之精結成的木鼎,此刻已然被滲透的辛金精氣染成了一片紫金。
一直以來被封入木鼎之中的邪鬼王都始終顯得非常平靜,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李坎傻從來就沒有給他機會重新凝結成形。
李坎傻每隔一段時間就往裏投入一枚雷符,將即將凝結成形的邪鬼王的元神震散開來。
但是李坎傻無論如何都難以想像,隨着辛金之質的漸漸離散,那毒蟒本元的恢復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起來。
事實上幾天之前,那毒蟒已經恢復了完整的骨架,這幾天他之所以隱忍不發,就是為了積攢力量。
從混沌之中醒來,知道自己身處何境,邪鬼王非常清楚這一次就算能夠從這裏逃出去,也再沒有任何的轉機。
失去了那萬千鬼魔,此刻的他只不過是個無力攻敵的幽魂,別說那些法力高深的除魔衛道之士,就算是一個和他屬性相剋的妖怪,看到他十有八九也會將他當作是美味補品。
窮途末路的絕境令這邪魔心生怨憤,此時此刻他恨不能讓他的仇敵和他一起形神俱滅。
不過邪鬼王也非常清楚,即便在他全盛之時,也別想對付得了那個將他背棄出賣的仇敵。
同樣是魔,陰魔可比他邪鬼王高超許多。
唯一能夠傾泄心頭之恨的辦法,就只有讓這個傢伙永遠地被關閉在這裏。
想到這些,幾天以來邪鬼王就一直在拚命積聚力量,他此刻還剩下的就只有這辛金本元,不過豐金之力原本就是至強至銳。
在那三天的時間裏面,邪鬼王強忍着煉魂之苦,他將這份苦痛化為了滿腔的惡毒和驚人的爆發力。
他在等待,等待自己所能夠支撐的極限,既然以形神皆滅作為代價,這最後一擊自然是越厲害越好。
如果此刻李坎傻能夠看透木鼎的話,他肯定會驚詫地發現,原來的蛇骨已然消失,剩下的是一團金紅二色疾速流轉着的氣團。
那金紅二色的氣團從一開始徐徐轉動,到最終幾乎混為一體,突然間混合為橙紅色的氣團散發出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疾速地脈動起來,脈動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正在鼎旁看守着的李坎傻感到情況不對,那木鼎變得越來越燙,更麻煩的是,它就像是一個漏勺一般,到處都是斑斑駁駁燒灼出來的窟窿!
幾乎連想都沒有想,李坎傻一把拉起身後的張莉,右手一指那空間縫隙,傳送的煙雲立刻將張莉渾身籠罩,與此同時,金蚌護盾也已然展開,護盾將李坎傻連同那個木鼎整個包裹了起來。
一道灼眼的白光猛然間閃過,金蚌護盾只是稍微支撐了一下,就被徹底擊碎,不過也正是那片刻的阻擋,令傳送的煙雲全部消失無蹤。
白光掃過,所有的一切都被震散成為碎屑,不過沒有血肉也沒有任何其它殘骸,那白光原本就是大量三昧真火和天火的混合火炎被壓縮到極點的結果,所以煉化的能力也遠比普通三昧真火或者天火強得多。
無論是血肉還是木鼎的殘骸,所有的一切在這耀眼的白光照耀之下,全都被煉化蒸發。
當一切都變得平靜,這個窄小的空間顯得空空蕩蕩。
沒有禁制和元神印記,沒有木鼎,更沒有守護木鼎的人,地上沒有一點血跡,四周也沒有一絲印痕。
在這個空間中唯一有的,就只是一個孤零零的、看不清的魔。
失去依託的李坎傻驚詫地看着四周,不過在下一瞬間他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慘嚎,因為他突然間發現,回家的所有道路都已從眼前消失無蹤。
那個邪鬼王死了,沒有等到他將其吞噬,沒有獲得那個傢伙的記憶,那個傢伙就形神皆滅了。
隨着邪鬼王的形神皆滅,他所吞噬的那個喇嘛的記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至於另外一條出去的道路,也隨着被徹底摧毀的禁制以及那四個元神印記,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這空茫茫的一片,李坎傻發出了一聲長嘯,那是憤怒的長嘯,同樣也是無奈的長嘯。
沒有一個人能夠聽得到這聲長嘯,因為在這個空間裏面什麼都不存在。
李坎傻知道,這一次他真的徹底被困在這裏了。
難道得等到他領悟到破空之後才能夠出去?難道要等到這些空間再有人進來,才能夠脫離?
李坎傻再一次仰天長嘯,這原本不是他所希望的結局。
重新鑽入困魔窟,那空蕩蕩的一片裏面什麼都沒有,不過空氣之中仍舊顯得有些灼熱。
因為心靈上的感應,所以此刻的張莉完全能夠感覺到,那深深的失落和濃濃的惆悵。
平心而論,當張莉剛剛知道,她在短時間裏回不去的時候,確實也想大哭一場,不過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經歷過一次人生的起伏,令她的意志變得格外堅強,所張莉強忍住那幾乎要流淌下來的淚水。
她四處尋找着那感覺得到,卻看不到模樣的寄居者,此刻她需要安慰並且讓那個傢伙振作起來。
不過只要一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從這裏出去,脫離這個牢籠的機會簡直就是茫然沒有邊際,張莉也感覺到一絲恍惚。
她忍不住捫心自問,自己是否能夠活得那麼久?就算能夠活得那麼久,如此漫長的如同囚禁一般的生活,她是否能夠熬得過去?
使勁地搖了搖頭,將那無比沮喪的心情扔在腦後,張莉意識到,這裏有一個內心充滿了絕望的傢伙已然足夠,如果他們兩個人全都喪失了希望,那麼或許就真的會永遠留在這裏。
為了讓心情變得寧靜下來,張莉盤腿而坐,她將一切絕望和不安丟在一旁,輕輕地呼吸吐納,平靜紛亂的心情。
張莉並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體四周瀰漫著已然煉化成為初始微粒的木鼎和辛金毒蟒蛇,除此之外,還有她的分身,那是她的血肉,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等到張莉的心完全平靜下來之後,她驚異地發現,她原本已經飛散煉化了的血肉,正漸漸重新聚攏起來,不過被一起吸收進來的,還有灼熱的炎氣和四周瀰漫著的辛金之氣。
那炎氣有點像是三昧真火,不過卻又比三昧真火凝練得多,張莉原本就煉有護身冷焰,這奇特的炎氣居然和護身冷焰頗為相合,轉眼間原本呈淡紫色的護身冷焰,一下子變成了淡紅顏色。
張莉完全無從知曉,這到底算是什麼火,只知道這火可以變冷也可以變熱,而且這火好像對任何東西都擁有着極強的親和作用。
原本聚集起來的辛金精氣和火是互不兼容的,但是此刻卻能夠非常均勻的融合在一起,不僅是辛金精氣,漸漸連乙木精氣也吸收並且融會進來。
張莉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源於邪鬼王因為絕望和怨恨而凝聚起來的,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魂力所致。
這魂力竟然逆轉五行生剋,令原本相剋的火和金變成相容,爆炸之後因為那鼎乃是用乙木精氣煉成,而那引起爆炸的白光,原本就是強大魂力和真火神炎交融的結果,所以也將那一點乙木精氣一起融會其中。
這種五行交融之物,對修道之人來說,絕對是難覓難求到了極點,張莉不但因禍得福吸收到了體內,更幸運的是,她將一切都吸化入自身的時候,那強大的魂力還未曾消逝乾淨,所以進而連那護身冷焰也與魂火相融。
吞天吐地,吸收四周之精華,三十六個輪迴之後,張莉徹底清醒過來,她感覺到身體彷佛充盈了許多。
截住脈門,將身體猛地一閃,張莉從身體之中分離出分身,修補好的分身顯得瘦了一圈,而且看上去又矮了一點。
張莉用手指輕點分身的額頭,立刻施展起收魂的手法,只有用這種辦法能夠將李坎傻召喚回來。
獃獃躺在地上,李坎傻愣愣看着天頂。
“我原本該讓那些傢伙早一點告訴我出去的法門,我原本應該把那個木鼎帶到其它地方去煉化,我原本應該在木鼎裏面布下一座雷陣……”
李坎傻呆愣愣的,不停地喃喃自語着,他的聲音已沒有了失落和悔恨,甚至沒有了任何情感的味道。
“好了,振作起來,這一切都不能夠怪你,你看,你令我不得不困在這裏,我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怨言。
“振作一下吧,你還算不算男人?難道你就這樣輕易被擊倒了嗎?
“你修鍊破碎虛空的法門不是非常迅速?既然你能夠在這樣短的時間修鍊到及空的境界,肯定很快便能夠達到破空的程度。
“別那樣灰心喪氣的,這個地方還算不壞,而且你不是說,你我現在已經可以算是陸地神仙了嗎?
“你不是一直在逼我練功嗎?而且總是說只要堅持就能夠成功,現在輪到我來逼迫你了,快給我好好練功,儘快將破空練出來。
“不要這樣嘛!你給我振作起來,不就是暫時被困在這裏嗎?有可能老,也有可能死的我都不擔心,你還擔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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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無論用什麼辦法都難以安慰心灰意冷的李坎傻,張莉不禁感到有些精疲力竭,她頹然地坐倒在地上,腦子裏面開始計劃着如何度過那即將到來的,漫長而又寂寞的時間。
只要一想到,未來要和一個不知何時才能重新振作的活死人待在一起,張莉就感到難以忍受。
不過轉念想來,就算這個傢伙精神振作起來,再一次變得活蹦亂跳,如此漫長的歲月又如何度過?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肯定會再一次逼迫自己進行那枯燥乏味的修鍊,而他自己同樣肯定會沉溺於修鍊之中,不是去頓悟那逃離這裏的關鍵——破空,就是煉化那些鬼魔,設法提升他那修魔的境界。
想着想着,突然間張莉的臉蛋一紅。
她剛剛想起一件或許頗為不錯的事情,雖然那事情曾經給予過她極大的傷害,以至於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不過現在想來,這樣的結果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差的地方,而且那時候的感覺也確實不錯。
張莉非常清楚,李坎傻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夠打動她,不過這個傢伙顯然從來就沒有戀愛的經歷,所以施展出的手段幼稚可笑之極。
張莉絕對不會忘記,李坎傻曾經多少次有意無意地在自己的耳邊提起雙修術,更有多少次試圖挑起自己的慾望。
看了一眼神情恍惚的李坎傻,張莉咬了咬牙,雖然有些不太情願,畢竟這絕對不是她原本設想之中的開頭。
雖然那次他被印度苦修老頭強攜了去,自己確實發現心中好像失落了些什麼,而等到他奇迹般的回歸,自己彷彿在心底真的找到了那麼一絲情意。
不過一切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現在算是什麼?
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不過張莉仍舊湊上前去,輕輕伏在李坎傻的胸口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用最快的方式進行修鍊嗎?”
話用不着說很多,張莉一個小小的動作,已令李坎傻原本顯得恍惚的精神變得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