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清真人啊
肚子裏全都是腥臭的河水，肺里的空氣已經消耗殆盡，仰起頭，睜開眼睛。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還沒活夠，還沒找到媽媽，如果媽媽在的話，她肯定會保護我，媽媽，你到底在哪啊？
突然感覺到腳踝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不斷的把我拉進黑色的淤泥里，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抓住什麼，身體卻變得越來越沉，這就是窒息么？除了剛剛掙扎的時候有些痛苦，這樣死掉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的，可是奶奶怎麼辦？奶奶是因為我才惹爺爺生氣的，我，救不了奶奶嗎？如果死掉的話，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還有那麼多美好我沒看到過，那麼多事物我沒感受過，我還沒進入大學，沒有給奶奶買到大房子，我還沒有，找到媽媽呢……
在水下慢慢回過頭，猛的睜開雙眼看清抓住腳踝的人，是趙瑩的姥姥，為什麼會選擇我呢？你變成了水鬼就要拉我墊背嗎？憑什麼？！
老太婆的眼球在水下雙眼冒着藍綠色的光，臉上還有瘮人的笑，她在笑什麼？是很開心有人陪她一起死嗎？如果是奶奶帶我走，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可你不是我奶奶，我只有奶奶了。
小腿猛地往前抬，一把抓住老太婆的手，老太婆顯然有些驚訝明明已經不再反抗的我，怎麼突然動了起來。
她立馬抬起另一隻手想要故技重施拉抱住我的腰，她的身體已經被魚啃食大半隻，剩下的部分還大都是骨頭，
我強忍着眼睛的不適，兩隻手各抓一隻手，用腳踩住她的肩膀猛地把我往水面上一送，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不斷用手划水企圖讓自己浮在水面，猛烈的咳嗽想讓肺里的水排出，
突然我的手臂異常的撕裂般的疼，猛的被拉進河裏，再次被灌了一口水，
余光中看到老太婆咧着嘴寥寥無幾的牙齒正咬在我的手臂上，水面瞬間像是倒下一大桶紅色顏料，我知道再這樣下去，遲早會體力耗盡淹死在河裏。
求生的本能讓我猛地朝老太婆撲過去，大不了魚死網破，就算我死也要把你的屍體撕碎，一把抓住她漂浮在河裏的眼球，大概她很珍惜自己的身體嘴巴陡然一松，卻轉身鉗住我的雙手，她沒有指甲，卻開始用自己破碎的手骨抓撓着我的手臂，
驚駭的頭慢慢朝我靠近，寥寥無幾的牙齒一點一點顯露在我的面前，上面還掛着我的血肉，
看樣子她不打算淹死我，而是直接把我咬死！
想要推開她，無奈她的骨頭好硬，我每推動她一分，她的手骨就會移動一寸，疼得我雙手顫抖，她靠的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咬到我的喉嚨。
我伸長脖子猛的躲開，轉頭一口咬住她腐爛的脖子，濃烈的屍臭味一下子讓我想要鬆口，可是如果這時候鬆口無異於直接讓自己死掉。
突然我看到一個石子掉入水中，心中猜測岸上有人！
我用力一撕，一大塊肉被我撕扯下來，幸好離水面近，我帶着肉衝出水面。
我直接吐出那口肉，回到水面我感覺嘴巴里那股腥臭味更加濃烈，顧不上這麼多，我趕緊朝岸邊大喊。
“救命！誰來救救我！”我用最大的聲音儘力呼喊着。
這時，一根紅繩直直的甩了過來，它好似一根鐵絲直直的立在水中，它很細彷彿輕輕一扯就會斷掉，但人在絕望的時候哪怕只是一束光也會想要抓住。用手試探的拉了拉，突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把我往岸邊拽去。
我被一隻手提了起來，放在岸邊，蜷縮着身體趴在地上，不斷的乾嘔，乾嘔了幾次后從嘴裏吐出幾條不斷蠕動的蛆蟲，看到蟲子后，又噁心的乾嘔。
“三清真人呦，小姑娘，今天是寒衣節，你不在家裏待着怎麼跑到河裏了？”一個身穿黑色道袍的人狐疑的看着我。
“我，”又乾嘔了一次，“我是趙光宗家的孫女，我出來是為了找我大伯，咳咳。我奶奶要被我爺爺打死了！”又咳出幾口水，無力的趴在地上喘息。
“趙光宗？他的子嗣不應該是男孩嗎？”中年男人低頭看着我，“確實是趙光宗的孫女，”
男人微皺着眉頭，掐指算着什麼。
“你奶奶目前還好，不過小爺再晚來一會你就要被抓去當替身了！”男人點燃一支煙慢慢的吸了一口。
“你認識我爺爺？”我抬起頭看着他，看上去這麼年輕，怎麼看都不像是跟爺爺同輩的人。
“認識，你爺爺之前……”他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身後跑來一男一女，來人正是二大娘跟二大娘的弟弟。
“大師，找到了嗎？”二大娘氣喘吁吁的看着男人，
男人嘆了一口氣，“我的三清真人啊！我早都跟你們說過，今天是寒衣節，鬼門大開，你們守夜的人不僅睡著了，還放進來一隻黑貓！老太太原本被抓去當水鬼就有怨氣，你們給老太太燒的什麼衣服？短袖？裙子？還看不住貢品！被偷吃了好幾次！你讓我怎麼幫你們？你們是讓老太太入土為安還是想要煉一隻厲鬼？！”男人雙手抱胸，彎着腰，一隻腳不停的抖動着，看着很生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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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娘的弟弟把頭低的都快縮到懷裏了，二大娘無奈的用一隻手捂住臉。
按理來說，女生是不能守夜的，所以男人是在罵二大娘的弟弟。
“那個大師，我娘找到了嗎？”李宇一臉尷尬的撓撓頭問道。
“找到了，不過不是我找到的，是這個小姑娘找到的。”男人用手指，指了指我。
“趙娣？你怎麼在這？”二大娘看到濕漉漉的我，趕緊拿出手絹幫我擦拭起來，又瞥見我額角的傷口，輕柔的摸了摸，“疼不疼？你爹是不是又喝多了？”
我低下了頭，咬住嘴唇，不說話算是默認。
“李宇，你跟大師在這把娘弄回家，我要看看這個老三么又在這作什麼妖？”二大娘說著把我直接抱起來，就要往家裏走。
“等等，”男人吐出一口煙，“小姑娘，你是不是剛剛踩了不該踩的東西了？”男人看着勒住我脖子的老太太，慢慢的走了過來。
“天太黑了我沒看清，”我有些懼怕這麼高大的男人，他比二大娘高了起碼兩個頭，又一身黑，身上跟我父親一樣一身煙味，不同於隔壁電視裏的道士，他耳朵上有一個黑色的小掛墜，掛墜下邊是一個很小的符紙，眼瞳是淺棕色，下頜骨很明顯，感覺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突然他摸了摸我濕漉漉的頭，“明日處理好事情，來找小爺我，小爺給你驅驅邪！”
“好～”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男人摸頭，他的手熱熱的，身上還有淡淡的檀木香。
二大娘跟道士道別，身子騰空抱住二大娘的脖子，走向了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