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火車

買好了票，王富貴給大家一人一張票，提醒大家收好票，千萬別弄丟了。否則，沒有票，就上不了車。

火車到達時間是下午三點半，第二天凌晨到達廣州火車站。

葉丹拿到票，小心翼翼放下了母親縫製的腰間包里。這會兒她開始覺得母親的做法是對的，否則，這一張紙揣在口袋裏，很容易弄丟。

還有三個小時才上車，來到候車室待車。高音喇叭不時傳出列車時刻表的變更、檢票口的通知。各種方言和普通話的交談聲此起彼伏。

候車室內，燈光昏暗，地面上散落着旅客隨身攜帶的編織袋、塑料桶，用床單包裹的衣物堆等等。

人們或坐或躺，有的人在長椅上擠作一團，有的則直接坐在地上，甚至有人鋪開隨身攜帶的被子，直接躺在了上面。

這會兒又開始有人不安分，一行人中間開始有人說肚子餓，要去外面吃點東西填飽肚子。

這次王富貴沒有阻擋大家、只是提醒大家，去街上一定要管好口袋裏的錢財。行李放在候車室，他一起幫大家看管。兩點之前，大家務必來到這裏集合。

葉芳和葉丹不想去外面吃東西，一個是口袋裏錢不多，另外一個是對外面環境不熟悉，擔心還沒有到達廣東，節外生枝，半路出狀況。

果果見她們不去車站附近吃東西，她也不打算去。

葉丹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幾個煮雞蛋和兩個大雞腿。而一旁的葉芳則拿出了一袋水煮花生，這就是她的午飯了。

然而，果果並沒有帶任何食物。在臨出門前，父親只給了她300塊錢作為路費。

看到果果沒有東西可吃，葉丹遞給了她一個雞蛋和一個雞腿。

葉芳則將花生整齊地擺在了一張空着的椅子上，然後邀請果果一起來。果果似乎已經和大家非常熟悉，完全不客氣地吃起來。

下午兩點鐘，大家都按時回到候車室。王富貴比較細心，不厭其煩得拿出登記本一一點名。人都已經到齊。

王富貴這才放心，點完名后，他讓大家圍坐着他，聽他講話。

“三點可能我們就要進站，大家到了站台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看到什麼都好奇，東張西望的。火車停靠的時間只有幾分鐘，四五百個人上車，都從門口進去，肯定是來不及的。

大家一定要抓緊時間上車。為了讓大家都能趕上火車，你們要聽我的指揮，大家分工合作。我先帶幾個人上車，在裏面打開窗子，後面的人就從窗口爬進去！聽明白了沒有！”

大家都第一次出遠門，坐火車，無法想像那場景，但也只能輕輕點頭。

王富貴見大家點頭，便開始分配任務。他和五個壯實的女孩先上車，另外幾個稍微高大一點的女孩負責把行李從窗口塞進去。

兩點四十，他就讓所有人在檢票口等着檢票。葉丹和葉芳、果果各子背着行李跟着排隊。

這時，其他乘客也開始背着行李提前排隊。三點，檢票口開始檢票。大家各自把票握在手裏。

火車臨近到站，廣播裏播音員的聲音越來越急切，通知火車到站的時間和注意事項。人群開始躁動，每個人都緊盯着自己的行李，生怕在混亂中丟失。

不一會兒，閘口打開，那情景就像是開閘放水，工作人員手持剪刀，將每個人的車票都剪出一個缺口。

完成檢票后，人群像被驚擾的蟻群一樣，開始緩緩地向月台流動。

每個人背着行李，臉上掛着或興奮、或疲憊的表情。

列車還沒有到達，有些人已經站得腳酸了，於是把沉重的行李往地上一扔，便順勢坐了上去。他們一邊喘着氣，一邊用手扇風。

也有些人顯得淡定，不驕不躁站在黃線外等車。這些人一看就是經常外出打工的人。

而有些人可能從未出過遠門，從未見過火車長啥樣，一直伸長脖子，朝着鐵軌的方向望去。

葉丹也只是在課本上看過火車的樣子，現實中的火車是什麼樣子，她從未見過。只能腦海里想像。

就在大家翹首期盼之時，她們要坐的這一輛火車緩緩駛進車站。車子裏的人可能害怕外面的人從車窗里爬進去，把窗口鎖得死死的。

門還未打開，人群中的人開始相互推搡。王富貴站在最前面，等待車子開門。

車子剛一開門，就有人想要往裏擠。火車上的一個工作人員攔在門口，拿着擴音器大聲喊話，“先下車，後上車！”

下來的人很少，上去的人如潮水般。不一會兒，到這個站的乘客就已經下完。

工作人員開始放人進去，後面的人迫不及待地將前面的人往車廂里擠，他們的動作粗暴而粗魯，甚至直接將站在門口的人給擠進了車廂。其中也包括王富貴和他所帶的那幾個女孩。

進入車廂后，王富貴毫不猶豫地向車廂深處走去。他的目光鎖定在一扇窗邊座位上，還沒等坐在那裏的乘客反應過來，他已經迅速伸出手去，毫不客氣地把窗子推開了一條小縫。

窗子被推開一小條縫，立刻有人從車窗外沿着這條縫隙用力一推，將整扇窗子徹底推開。

緊接着，更多的人從外面將一個個包裹扔進車廂內，隨後，從窗子外面爬進來。

原本坐在靠窗位置的乘客只能無奈地起身走到過道上，害怕被這群人踩着。

葉丹她們三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門口擁擠着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水泄不通。看情形，只能從窗戶里爬進去。

葉芳先將自己的行李從窗口塞進去，隨後雙手緊抓住車窗的邊沿，還沒來得及發力，後面有人直接把她一把推進車內。

葉丹也迅速把行李從窗子塞進去，剛一抓住車窗門，後面有人抬着她的屁股往上一推，也直接把她塞進車內。

後面一個矮個子同伴爬不上車，葉丹在裏面一把抓住她手，後面有同伴用力一抬她屁股，兩人同心協力，一把把她拽了進去。

人剛剛進來完，火車停靠的時間便已到達，車門隨即被關閉，緊接着傳來啟動時的“咔嚓”聲。

姐妹倆終於進入了車廂后，仍然驚魂未定。葉芳驚慌失措地搜尋果果的身影，但始終未能見她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