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上不得檯面
嘭!
謝恆一甩手將桌上一大堆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他眼角青筋直跳,整個人分明已經怒到了極點。
站在桌前的趙五爺活像一隻鵪鶉,恨不得把頭縮進胸膛里。
他整個人腿肚子都在發顫。
不是緊張,純粹是被嚇得。
在他的記憶里,謝恆從未曾發過這樣大的火氣。
即便是謝遠不小心冒犯了別的世家子弟,也僅僅是訓斥了幾句不爭氣罷了。
然而今日這一通電話,從接通到掛斷總共說了不到五句話。
就令謝恆幾乎炸裂,連臉色都氣的漲紅。
可想而知,到底是何等樣惡劣的事情。
“蔣守成!”謝恆咬牙切齒的吼出這個名字,“你為何如此苦苦相逼!”
趙五爺眼皮一跳,頭也不敢抬,話也不敢問。
饒是跟蔣守成暗地裏斗的頭破血流,可明面上謝恆始終維持着體面。
這會兒當著他一個外人,或者說心腹的面,不顧形象的喊出這種話。
任誰也知道蔣守成必然撕破了臉,破壞了某些心照不宣的規則。
“趙五!”謝恆沉着臉,拿起桌上鋼筆刷刷寫下兩行字,加蓋上私章。
“你走特殊通道,去清雲市見林老,務必要把這個條子親手交給他。”
趙老五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聞聽謝恆後續的吩咐,頓時雙眼有些發怔,獃獃的問了一句。
“交給林老?”
謝恆眼神陰沉如水,毫無猶豫的點點頭。
“記着,親手,一定要親手交給林老。”
“姓蔣的門多路廣,林老手底下的人,未必沒有被收買的可能性。”
趙老五伸出有些發顫的手,忽地又想起一件事來。
“那行哥兒的事?”
謝恆目光中的冷厲一滯,緊接着強行驅散心中升起的一絲猶豫。
斬釘截鐵道:“容后再說。”
“這件事一旦處理不好,那我就得困死在南都。”
“謝家自此,便要逐漸凋敝。”
“事涉旁系連枝,容不得我感情用事。”
趙老五聞聽此言,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
深吸一口氣後轉身離去。
謝恆眸光閃爍不定,片刻后撥通了一個號碼。
……
朱老靜靜看着屋中水靜風閑的青年。
有些摸不準的微眯着眼。
郭興民認出那個旗袍女子時,他從對方的反應中,知曉並非假話。
那麼這青年的身份,就顯得十分蹊蹺了點。
南都市裏肯定沒有姓江的豪門,這一點毋庸置疑。
夏婉婉展現出這般低眉順目的姿態,表明謝家應該是默認這青年的身份,
至少和他們處於同等地位,且牽連不淺。
否則不會任由對方亂來,更不會跟着青年一同闖進他屋中。
朱老清楚夏婉婉必然知曉他的存在和地位。
他在南都市普通人眼中或許聲名不顯,可諸如蔣守或是謝恆,
早就在勢力範圍內將他的身份點明。
怕的就是手底下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他。
因此事情便有趣起來,夏婉婉明知走進這間院子,
就把謝家一同帶了進來,為何會如此的底氣十足?
朱老有些拿不定主意。
服軟是一件很難的事,他方才的退讓,僅僅是怕對方威脅到身家性命。
隨着郭興民認出夏婉婉的身份,就使得他有了另一個選擇。
那就是直接聯繫謝家,問出這青年的真實身份。
倘若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以為謝家在南都一手遮天,
便叫他和謝恆同時知曉厲害。
朱老遲疑着正欲開口,郭興民的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後者眼中慌亂根本難以掩藏。
他手忙腳亂的從衣服夾層摸出了一台備用的老人機,看到來電顯示,
立刻手腳僵硬,臉色都變得鐵青。
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不是說好了單向聯繫,事情辦完后再回復么?
郭興民心亂如麻,只剩下這樣的念頭。
朱老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眼見着鈴聲將斷,不容置疑的開口道:“接!”
江燃目光在屋中四處打量,比尋常地方濃郁一些的天地靈機,
證實了他此前的想法。
受到這些天地靈機關注的,正是一臉冷意,厲喝出聲的那個老人。
他眉頭微皺,隨着手中小衍訣掐動,逐漸舒展開來。
而後便露出一副饒有興緻的表情,靜觀其變後續的事態發展。
郭興民抬頭看了眼不怒自威的朱老,死定了和有機率活,還是很容易選的,
於是他戰戰兢兢的接通電話。
另一側頓時傳出個難掩焦躁的聲音,“郭興民,你人在哪?”
這聲音有些熟悉,朱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郭興民吞咽着口水,短暫的沉默迎來了電話中那人更激烈的追問。
“我問你人在哪?!蔣守成現在是不是在長寧區?”
郭興民忐忑不安的抬頭看了眼老人,見對方遲遲不開口,
才帶着哭腔和無助道:“我在朱老家中!”
電話另一頭還想催促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下連呼吸聲都凝滯的靜謐。
朱老神情毫無變化,衝著郭興民招了招手。
癱坐在地的男人立刻將老人機遞過去。
“謝賢侄,令堂近來可好?”
饒是看不見謝恆的動作,郭興民竟也想像到愣在原地的景象。
實則也正如他所料。
謝恆的確愣神了數秒,甚至於用手指敲了敲腦袋。
他是真的有些發懵。
原本以為是蔣守成故意設的一個局,沒想到居然牽扯到了朱老身上。
他有一萬句想吐槽的話,奈何話到嘴邊,便情緒穩定下來。
“謝謝朱老挂念,母親一向安好。”
朱老眼中泛起一絲冷笑,毫不客氣的質問出聲:“你手底下是不是有個叫趙五的?”
謝恆心頭一突,念及自己剛把趙五派走,立刻解釋道。
“朱老哪裏的話,機緣巧合下我才有幸執政南都,怎麼會做出有悖於原則的事。”
“您說的趙五,應該是我那個不成器弟弟公司里的人,他在南都做了點小生意,拿不上枱面。”
趙五和謝家有關是事實,問題在於他可不能當著朱老的面把這事兒認下。
推脫到謝遠頭上,不是不敢擔當,而是最正確的抉擇。
奈何朱老壓根沒有深究的意思,竟又沉聲問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