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最是無情帝王家
但若是沒有額娘頂下謀害永璟的罪,憑着前世皇上的無情和對大如的順從,自己就算不死,恐怕也再無翻身之日。
在前世大如的視角下,害死永璟的是額娘,害死璟兕的是金玉妍,那麼為何在最後做經幡時,大如會把璟兕和永璟的死,都歸結在她身上呢?
這種感覺就像,前世的大如,提前預知了所有結局,或者,璟兕和永璟的死,本來就是前世大如所需要的。
不然為什麼,她利用金玉妍的富貴兒,害死了璟兕,但是她並不是最終最大的獲利者。
最大的受益者,是大如,失去了金玉妍這個勁敵。
她利用田姥姥和欽天監害死永璟,最大的道德受益者也是大如,從此,大如可以任意指責皇上冷酷無情多疑,可以無情地打壓她這個後起之秀。
嬿婉的杏眼如水般沉靜,她細長的手指在桌上輕叩,前世大如斷髮后,突然像開了天眼,窺探了天機,得知了一切真相。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大如掌握了某種邪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控制的走向。
不然她實在想不通,已經陰差陽錯除去五公主的情況之下,她為什麼去害一個未出世的不知男女的胎兒,而不去乘勝追擊除去已經長成的嫡子永璂。
唯一的解釋就是,大如需要永璂這個嫡子保住自己的地位。
需要除去金玉妍時,璟兕是金玉妍害死的。
需要除去她時,璟兕是她害死的。
嬿婉仰頭,或許,她還錯過了什麼好戲,大如身上的秘密,恐怕還有很多。
南巡前後,大如究竟窺見了什麼。
嬿婉看向殷切的厄音珠,這才是一個關心兒女的額娘應有的反應。
回想前世的大如,失去璟兕和永璟的時候只有冷漠,甚至在看到搜出來的,刻着她生辰八字的巫蠱娃娃時,還帶着詭異的笑容。
倒好像,見慣了一樣。
嬿婉先安慰厄音珠,溫柔的語調如悅耳的清泉,
“嫻答應親手殺了人,受了刺激,又嫉妒你和璟兕感情好,嫉妒我有璟宣和永琰,才有了那些瘋言瘋語。豫嬪,你放寬心,容佩和冬梅會時刻看着絳雪軒的。”
厄音珠信任嬿婉,她捂住心口,
“令妃姐姐,璟兕是嬪妾的心頭肉,誰若是傷了璟兕,嬪妾就敢和她拚命!嫻答應也不例外。”
乾清宮
皇上壓抑不住躁鬱的心情,將手中的奏摺,扔向下面站着的永璉和永珹。
“瞧瞧,你們搞得通商貿易惹出來的好事!從英國來的商船,上面竟然攜帶了近千支槍械,若是流通在民間,那天下豈不是要亂了?”
永璉和永珹急忙跪下請罪,言明是商部官員清關時檢查不夠仔細,一定將負責之人一併問罪,申飭底下的人,以後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皇上卻並不打算輕輕放過,前幾日他底下的暗線來報,江南一帶因為海外貿易漸漸增多,接受了許多西方的思想。
其中最蠢蠢欲動的,是江南的漢人勢力。
本來江南地區,就是反清復明呼聲最大的,如果與外國勢力相互勾結,再配備上先進的火器,那麼滿族的騎兵優勢就喪失殆盡了,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又想起了前幾個月斷了書信往來的一個筆友,不就是死在了百姓的動亂之下嗎?
他必須吸取教訓,加強自己的統治。
皇上沉吟一聲,語氣威嚴不可侵犯,
“你們所說的申飭,嚴懲,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通商一日,危險就存在一日,最穩妥的,還是立即關閉通商口岸,限制對外貿易。”
永璉拱手行禮,還想再爭取一下,
“皇阿瑪,大清放開通商已經有了六年,若是驟然閉關,對大清的民生衝擊巨大啊,不如調整法令,用律法進行制約,再練習海軍,勞守沿海防線,這才是長久之計啊。”
永珹也連連附和,因為海外貿易增加,大清國庫充盈,所以一直減免賦稅。
受過長久徭役賦稅之苦的百姓稍稍喘息,民間本是一片欣欣向榮之貌。
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如果停止通商,大清的國庫支撐不了一年,勢必要加重賦稅,這才會導致政權不安啊。
兩個阿哥的分析頭頭是道,客觀嚴謹,後面的大臣也更傾向於元親王提出來的溫和治理。
可是皇上,早已經不是曾經的皇上了,他本就忌憚皇子培植自己的勢力,如今見永璉和永珹身後站了那麼多大臣,自然是生氣,
於是他狠狠斥責了從未說過重話的永璉和永珹,怒罵二人忤逆犯上。
隨後,不顧朝廷中一半以上大臣的反對,皇上下了旨意。
外國商船隻允許在廣州停靠貿易,不得再進其他港口,禁止民間和商人的海外貿易活動,外商也不得直接與官府交往,由廣州十三行經營外商事宜。
當永璉和永珹還沒從皇上的怒氣中緩解過來的時候,皇上又下了第二道旨,卸下元親王和履郡王的商部職務,讓二人入戶部吏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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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第三道旨意,送到了榮親王府,責令榮親王福晉停止一切與蒸汽機有關的研發活動,認真打理府上事宜。
皇上說,若是田芸兒關起門來相夫教子,那麼還是皇家兒媳,若是違抗聖旨,那麼定不留情。
時局在皇上的一念之間傾覆,誰也沒想到,就像本來奔騰的馬兒被卸去了馬蹄,一切都停止了下來。
永璉,永珹和永琪,垂頭喪氣地聚在一起,誰都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兒。
三人出乾清宮時,正遇見了被宣來伴駕的富察琅嬅和嬿婉,
這些年,皇上寵着容嬪和惇嬪,但是遇到煩心事,也只有琅嬅和嬿婉能開解一二。
三位已經成年的阿哥見到皇額娘和令娘娘,才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永珹抱住琅嬅的胳膊,永琪抱住嬿婉的胳膊,說起了今日乾清宮的事情。
永璉也嘆口氣,“皇額娘,兒子越發不懂皇阿瑪了,或許,是兒子做錯了。”
永璉一直謹記着額娘說的,皇子要擔負起應有的責任,所以習慣性地在弟弟們面前承擔過錯。
可是這一次,琅嬅摸摸永珹的腦袋,又將永璉也拉到身邊來,語氣溫柔,
“傻孩子,你們都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和皇上站的立場不同罷了,以後在他面前,行事更要謹慎,時刻恭敬着。”
嬿婉摸着永琪的腦袋,最是無情帝王家,想到被鎖住羽翼的芸兒,又該有多麼難過。
她暗暗想,阿哥們,再忍忍,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