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晨露湯水

月華濕重，沼澤上空留戀住了迷霧與塵霰。月光在其中穿行出軌道，清晰明了地將雲霧分層，在能夠見到月亮的層面，偶爾有烏鴉劃過。

散發著腐臭氣味的花朵迅速枯萎，冰涼的濃稠汁水滲透過靈兒的黑色手套，一顆掌心大小的果實如同剛出浴一般白皙光滑，皮膚緊緻而具有光澤，像是剛從月亮邊上摘下的大顆星星。它並不具有什麼味道，除卻植物所特有的木油氣息，並沒有什麼腐臭味或是其他芳香。在夜間吸收月之光華所凝聚出的果實，有一種特殊的美。

被擊倒的人開始摸索着爬行，他們只當中央的三位少女是與黑衣人一夥的同謀，灰溜溜地架起昏倒近死的夥伴，紛紛進入繭縮空間。

“那麼，我們也去休息？”雲菲菲建議道，雖然並沒有消耗多少精力，但還是與這群傢伙的離場時間錯開一點比較好，可以簡短一休整之後作為勝利者率先離開。

“當然。”雲玲瓏答道，這名極其想要獲得新鮮知識的小騎士十分需要各種各樣的休息時間，而且三個人的奇妙互動，也會增進彼此的感情。

繭縮空間打開。

“二位姐姐，這枚落花尤物蘊含著極其寶貴的月光精華，其濃度不亞於孿生姐姐。”靈兒欣喜地說道，“花朵內部會吸收由月亮散發的精華能量向果實供應，然而能量有所剩餘的話，這種存活了很久的花，就會考慮再養育一名子嗣，也就是我們拿到的這枚果實。”

它真的很好看。靈兒用手帕將其擦拭乾凈，其通體乳白色，有一種見不得光的嬰兒般質感，一用力就會捏碎的脆弱幻象。月光精華，它與太陽精華同樣，能被自然界的各種造物吸收儲存，並由於各種造物的內部結構不同產生微妙的變化，不過本質還是天地精華，這類材料確實也有相互替代的能力。

三人開始稍微喝下一點酒漿，偶然得到這麼一件尤物，也是一種幸運。然後趁這個時候，規劃一下路程。再向北能夠發現一片礦區，名叫“魚葉草礦區”。這個露天礦區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具有名字的礦區之一，盛產“魚葉草礦”與副產物“晨露湯水”。這種礦石與魚葉草構成共生關係，通體透明，能夠從外側清晰觀察出裏面的植物長什麼樣子。有些人說這種礦是植物生長到一定年份之後自己分泌的產物，但是更為人所深信的就是這種共生關係，摘取時需要連同植物一併帶走，屬於一種竭澤而漁的手段，所以有一定的潛規則。至於那種副產物，便是魚葉草未生成礦石的晨露噴吐，由於與礦石的功能相似，而且並不需要將植物帶走，很為搶手。不過，就算是如此富裕的礦區，也鮮有人至，人類覺得富裕的區域，其它生物也會覺得。

魚葉草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擁有較強的泛指能力，在生長之後的第二年就開始出現結晶，第三年完全生成礦石並且停止生長與繁殖，以礦石與植物共生的形態存活。但是植物並不可能一直處於如此穩定的狀態，所以就會有一種野獸來啃食這種礦石，因其巨大獠牙被人們稱為“大牙豬”。其咬合力驚人，性格暴躁，並且在大陸諸多角落都有分佈，以啃嚙礦石為生。他們的舌頭嘗不出味道，但對礦石有一種執念，有學者研究其原因是礦石中蘊含的能量能夠滿足這種生物的存活需求，證據即是他們根據礦石品種的不同進化出強化皮膚與晶瑩背刺。也有不少人收集其背部晶石，雖然並沒有什麼營養在裏面，僅僅是好看。

三人早早結束休憩，徒步離開蟾蜍沼地，背包中採集了足量優質的各種小草，腳下路過一片近乎皸裂的地皮，正午時終於抵達魚葉礦區。這裏確實能看到其他人不辭遙遠前來採礦，但滿地都是綠油油的魚狀葉片小草與共生的透明結晶，並沒有什麼兇猛的野豬。

這些齊踝小草頗有些可愛，在沒有成熟的時候共生晶石異常零散，根本不能稱作“一塊”礦石。但是在經歷若干時日成熟之後，連結在葉片上的不同晶石開始融合，只需一夜就能彌合彼此之間的縫隙，純純然一塊。如今晨露湯水早已乾涸，在葉片上能夠清晰見到乾涸之後的礦粒結晶，明顯地比其他共生礦純凈潔白。這裏的氣候恍然不同於剛剛走過龜脊路，大氣之中的水汽方才飄散，基於肌膚一絲清涼的感覺。

“那麼，今天收集一下這裏的礦產，今晚睡眠后，明早採集晨露湯水之後再離開。”雲菲菲安排着路徑，得到二人的答覆之後，開始分頭採集成熟的魚葉礦。

這種礦石隨處可見。並不是極其稀有的礦石，在外面的市場上卻有一定的溢價。輕鬆這段的根莖保留在礦石中央，根須自然留在了土壤之中，來年或許能繼續生長出新的葉片。透明的礦石並沒有因為其產於大澤而帶有些許泥濘，透過手套帶來的觸感依然是精品礦石所擁有的絲滑細膩，貼近臉頰，是一種極其親和人體的常溫，此時的地表由於太陽的炙烤略有暴躁，這顆晶石裏面蘊含的品性卻是偏安一隅的自適，實在讓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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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採礦的礦工們默默地撿拾自己中意的魚葉礦，並沒有多看騎士們幾眼，雖然黑色的蓑笠遮去了她們的體態特徵，但是不難從輪廓上觀察出這幾位少女擁有完美的身材和挺拔的身姿。但是阿爾瑪納是一個更加弱肉強食的國度，人們恨不得將自己多麼強大寫在自己臉上，將自己的全身用蓑笠遮住卻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不過，人們還是相信有一些強者避世，但是這種情況並不會出現在阿爾瑪納。

夜晚，慢慢地有雲層掩蓋遠處的山巒。比起遲衣鎮，這裏距離阿爾瑪納的邊緣聚落三河地更近，還是應該換上能夠表明自己身份的裝束，比如崇敬光芒的騎士。阿爾瑪納生存的人類大多是被流放或是沉迷於令自己發癲的事業，他們對奇裝異服的同伴熟視無睹，對惡劣的工作環境如數家珍，自然會對有信仰的人留有一定的距離。而且，這裏不乏被某些事物背叛的人，越是崇敬，就越是罪惡。

收集露水的時候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害怕抖落，晨露湯水的產量可以用“富足”來描述。小小的玻璃瓶一個又一個收納進背包里，不久一排又一排的成果陳列出來，一段時間內再也不會缺這種材料。不過，這種基礎素材怎麼采也不嫌多，作為基礎溶劑，它能夠良好地保留溶質的各種特性，從而能用在大多數化合與強化場合。傳聞，在日出前後，大自然能夠吸收更純凈的日月精華，從而讓這個時候產出的資源擁有更好的特質，晨露湯水就是這樣一種物質，它在日出之前開始形成，剛好在日出之後結束產出，在太陽完全出現氣溫上升之後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