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雲中雨來
“我放心不下。”玲瓏深夜哭泣道，“我知道她們都有保護彼此的能力，但…”
“那，專心學習，修完所有的課程我們就去找她們。”
玲瓏看向床頭的筆記，厚厚的一本，當它還是一本空紙的時候，自己暗暗說道無論如何也好將它寫滿，將自己選擇的課程全部修結。她的求知慾在這個時候成為了唯一後悔的選擇，她選的課實在是太多了，學習技法、演練口咒、整理筆記填滿了一天又一天。給課程交流空餘出的時間；給騎士劍技交流空餘出的時間，以及放鬆休息、看望公爵大人留出的時間，剩下的就像這個筆記本空餘出的幾頁一樣，為數不多也。
“也快要結課啦，我們馬上就可以啟程伊尼亞特了。”
玲瓏點點頭，往身旁的騎士處靠了靠。
…
第二天，好像昨晚並沒有因為思念親人哭泣到深夜，她充滿活力地與同窗打招呼，恭恭敬敬地向大法師行禮，直接認出自己約某段時間進行各方面的討論，也從來不會拒絕。
她在訓練場召喚出各種元素的法術，像是正在融合元素以進行煉化轉移的巫術。實際上，她還有着成為一名法師的願望，就在各種課程都臨近結課的時候，感到自己的力量因為勤奮學習而揮放自如。
修習完最後一個項目“滾雷術”，她結束前置增幅法術的祈咒，拿出自己的日程表。
“接下來是…討論，地點是在…”
她離開了這間公共演練區，即在同一幢屋宇內尋找約定好的房間，日程表上有對方的名字，叫做“曦夜”。她想起來，這好似自己的一位族人，和自己一樣有着雷元素的共鳴，發色居然不可思議地變成了純紫色，但只屬於自己家門裏面的清秀面龐和優美禮姿，無論走到哪都會認出來的。
“曦夜小姐，你好。”
一模一樣的禮姿同時出現，二人短暫的寒暄過後，像是老朋友一般坐到一起，臉上是溫暖的如面至親的笑容。
兩個人的年紀一般大，根據曦夜小姐的親自講述，自己頭髮顏色是一種“病態紫”。在尋求了極致的刺激之後，生長出的頭髮已經不再是雪銀色的了。至於為什麼要去尋求刺激…她的解釋為“生理需求”。
“喜歡嗎？”曦夜經常這麼問，但頻率恰到好處。
“喜歡。”玲瓏總是這樣回答，發自內心的喜歡。
曦夜經常在需求旺盛的時候獨自刺向阿爾瑪納駐軍腹地，在吸引到其首領足夠的關注之後落入下風而被俘。就在獸人嘍啰拖着鉗制獸類、完全不適用於柔弱人類少女的鎖鏈來到首領面前、強迫她跪下的前一剎那，她發瘋般召喚雷霆，將一眾毫無防備、獸性大發的傢伙統統碾碎至焦。她說，自己會忍受折磨到觸碰尊嚴之前，至於侮辱，她並不討厭。
“什、什麼？”
“坦誠一點，玲瓏。就像再忍受五秒鐘的刑罰就可以獲得一個更完美的復仇機會…你會怎麼做？”
玲瓏當然不希望自己被敵人捉住，因為那樣，就不能夠保護身邊的同伴，反而成了需要被保護的人。但是如果真的被俘虜的話，也會奮力掙扎，絕對不會配合敵人的。
曦夜拉起對方的手，用她握住自己潔凈板直的衣領，然後慢慢將其推回對方身前。她略帶尖銳的笑容反而很溫暖，試探性的語氣反而很真實，她問玲瓏，現在應該怎麼辦。
“應、應該道歉…”
“道歉？！”
“不可以對…”
曦夜掙脫了玲瓏的手指，重新回到一個安全的距離，“我猜，你現在對復仇家族覆滅一事沒有任何貢獻吧？”
“對不起！”玲瓏起身鞠躬，表示對方說的沒錯。
“不需要你道歉，雲馨騎士。”
聽到自己的名號，玲瓏將自己標準的禮姿調整得不能再標準，應該繃緊的每一塊肌肉都不能夠放鬆。
曦夜旋身而起，家族的教誨使其在族人的示禮面前必須回敬。她邁前一步，在恰好能夠感受到對方呼吸的距離停止，保持規整的姿勢站好。
“請、請不要…”
玲瓏低下頭，看着曦夜無可挑剔的完美儀姿，心裏的戒備還是放了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到你嗎？”
玲瓏搖頭。
“不是因為我需要你的力量，也不是因為我偶然見到了一位族人。”
曦夜微笑着，但嘴角的角度似乎有點奇怪。
“而是，只有你能夠滿足我。”
玲瓏看着對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
“帶我去見見雲曦騎士吧，我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是…好。”
“不要這麼拘謹嘛。難道，你在她的面前，也經常說‘是’？”
玲瓏並沒有給予否認，也沒有肯定下來。
“那個字應該由我說才對，我和你一樣天生服從，無法拒絕別人，可是…”曦夜往玲瓏面前傾了傾身子，“我無法拒絕任何人，你僅僅無法拒絕她，是嗎？”
…
“忘了自我介紹了，都怪我。雲雨騎士雲曦夜，向你致意。”她回退雙腳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右手重新微微握拳放在胸口，手腕緊貼右心，四指落入心口，腰干自然取弧，雙腳朝向對方，那之後的一個小小鞠躬，連同禮貌的笑容與輕柔的嗓音，將二人的距離重新拉回線內。
玲瓏認真回禮，鞠躬的角度完全一致。
“好啦，這次討論會的約定時間也差不多啦，我們可以一起回去嗎？”
“當然可以。”
曦夜挽住玲瓏的手臂，等待對方向前邁步。
“等等，真的要這樣…？”
曦夜輕輕嗯了一聲，道：“那，怎麼表明我是你的人呢？你難道喜歡這個？”
方才注意到曦夜的白色頸飾還有一條向後垂下的絲帶，大概是因為與衣服的造型十分搭配而沒有留意。她現在將絲帶的末端雙手遞給玲瓏，道：
“我也喜歡。”
玲瓏遲遲不肯去接，如果這副樣子在路上被人看到，會是…
“要稍微正常一點嗎…牽着手總可以吧？”
這大概是極大的讓步，玲瓏爽快地答應下來，與身旁的騎士對着步子，在旁人眼羨中回到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