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奴隸
常山,是九州大陸最隱蔽的奴隸交易市場。每來自各族的奴隸們都被鎖在玄鐵製成的各種籠子裏等待着售賣。
奴隸們衣不蔽體,骨瘦嶙峋。他們在奴隸主的眼裏只不過是些待賣的貨物罷了!
奴隸們有些扒着欄杆張望,有些蹲坐在角落蔫着,有些得病的蜷縮在地上呻吟,有些更不幸的則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若是真沒氣了,只能任由奴隸主隨便給他們扔到哪裏就是哪裏,也算是葉落歸根了。
已經是深秋的時候,北方的風一陣強過一陣的刺骨。
籠子裏的奴隸們都身帶鎖鏈忍不住瑟瑟的發抖,像是一群群落難受傷的困獸,眼巴巴的望着來往的貴人們,奢望着那位恩人哪買下他們,好儘快脫離這人間地獄。
正值各國連年征戰!這片異常貧瘠的雞肋之地,倒是難得成了安穩的去處。也正是如此,被各國政權一直打壓殺繳的奴隸交易才在里日益的猖獗起來。
奴隸販子們貪婪的看着自己籠子裏的貨物,心想着;再不出手,這個冬天不知道有幾個沒用的要喪命了,老子可不會拿錢給這幫畜生看病。真他媽的晦氣!
每有人路過,奴隸主就揮起手中的鞭子喝道“有氣的都給我精神點,我可不養賠錢的貨!”奴隸們被他的鞭子嚇得一陣一陣激靈,慘叫着躲藏,因為鞭子不只會抽在鐵欄杆上,抽在身上才是刻骨的痛。
突然,不知是誰扔進了籠子裏一隻熟雞。奴隸們立刻不要命的哄搶了起來。
絡腮鬍子的長鞭甩的“啪啪”兩聲脆響“都給我待老實了,我看你們誰敢搶”!鞭子穿過欄杆狠狠地抽在奴隸們的身上。鞭子上的倒刺扯下一條條細細的血肉,奴隸身上則留下一條條傷口。
膽小的幾個立刻安靜的縮縮着蹲了下來,還有三五個膽大趁機搶起地上的雞撕碎,全塞進嘴裏,連嚼都來不及嚼,就往下咽,骨頭噎的他們直翻白眼。
這是五天來他們唯一進嘴的東西了,這次沒了,下一頓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絡腮鬍子剛要破口大罵,就見籠子旁邊的棗紅大馬上坐着一位面相稚嫩的小公子正饒有興趣的看着。想來那隻雞正是他的傑作。
這年頭老百姓把樹皮和草根都吃乾淨了,能吃的起一整隻雞的人非富即貴了。
絡腮鬍子趕緊上前賠笑道“呦,您這是看上哪個了?價錢隨您開絕對的便宜!”
仔細的瞅着籠子裏的奴隸,小公子冷笑了一下,他用馬鞭一指“喏,搶到雞腿的那兩個我要了,你說說要多少兩銀子?”
絡腮鬍子面露難色“呦,就這兩個能頂點事的全讓您看上了,就給三十兩吧!”
“十兩!”小公子並未下馬,騎着棗紅馬在鐵欄杆周圍轉了一圈,眉頭緊鎖着,臉色陰沉。
“小公子您可是說笑了,這麼能幹的奴才你上哪裏找去不得給個一百兩,五十兩的,哪裏有給十兩的,要不您再給漲點!”
“我說十兩就十兩,不行就你自己養着!”小公子抬手就要策馬離去。
絡腮鬍小心的上前試探着拽住馬的韁繩,陪笑道“小公子您別走啊,您再看看別的,看看別的什麼都有。我這裏可有手藝最好的櫥子,您不看看?”
“手藝最好的櫥子不是各家搶着要嗎?又怎會落在了你的手裏?”小公子冷笑,“別是唬人的吧!”
絡腮鬍子竊笑到“只因這櫥子頗有幾分姿色,當家的主母過門怕她勾引了老爺,隨手就給發賣了。”
“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姿色,讓人如此的防着,領我看看。”小公子一臉的好奇,跳下馬,左手拿馬鞭,右手拽着馬的韁繩走過來。
絡腮鬍子討好的牽着馬韁繩往街裏面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個關着七八個女孩子的籠子面前。大聲喝道“抬起頭來,都給我精神着點,要是讓小公子看上了以後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女孩們一下子都沖了過來,把髒兮兮手向小公子伸。唯獨一個細瘦小巧的女子蹲坐在角落裏沒有動,水藍色的衣服雖然破舊,卻有着精美的繡花。整個過程,她面臉裂痕,連頭都不曾抬過。
“小公子你買我吧”
“小公子,你買我吧,我什麼都能做!”
“小公子你買我吧!”
姑娘們爭做一團,甚至推搡出手,亂糟糟的分不出勝負。
絡腮鬍子瞪着眼,手裏的鞭子啪的一響,女孩子們立刻安靜下來,怯生生的看着他們。
小公子圍着這個籠子走了一圈,驚奇地發現:在他們身後一個瘦小的人躺在地上,破爛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面色慘白,口唇乾癟,細瘦白皙的四肢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小公子問道“那個地上躺着的也是廚娘?”
絡腮鬍子面露難色,“那個不算,病秧子一個,我怎敢賣給小公子您呢?不過這人可真得是大戶人家出身的,買來時一身粉色綾羅綢緞可值不少錢!就是不知怎地染了一身的病,從來一個字都沒說過,您看這有進沒出氣的,沒準我還得搭他張席子,真晦氣!”
小公子背着手,踱着步向前走了幾下,再仔細看看,“這病秧子你打算多少銀子?”
“五兩!”絡腮鬍子笑道“這小丫頭好看的很吶,小公子眼光真不錯!”
“我呸,一個快要進土的丫頭片子你敢跟要我五兩,就給一兩銀子愛賣不賣!再過半個時辰,她連一兩都值不上了,要不你自己好好留着吧。”小公子沉着臉說完,就回身上馬,像是要離開了。
那個被他說的躺在地上的丫頭似是聽到了這番話,一陣的抽搐輕咳竟吐出一大口鮮血出來,氣息更加微弱了。
第二章要死
如今這年候,普通人家自己餬口都艱難。能買得起奴隸的已是少見了。這半天的功夫,好不容易來了個買主,怎能讓他空手走了?
絡腮鬍子見狀,陪笑道“小公子,您說多少就多少?”他回頭衝著那幫無所事事的手下,喝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把小公子的丫頭扶出來。”
兩個強壯力壯的下人打開籠子,七手八腳地將那個瘦小的丫頭拖拉了出來。
小丫頭無力的已經站立不住,坐不了了,只好歪歪的靠坐在欄杆的邊上。他的呼吸又急促了一些,額頭上冒出微微的細汗。很顯然,剛才的活動讓他吃力了。要好生歇一會才行!
小公子在幾間籠子轉了一圈,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裏面的奴隸,不知想些什麼?
眾奴隸看他真的要付錢買人了,他到哪個籠子跟前都會引起一陣人群的騷動。
一個青衣少年拚命地撥開眾人,擠到小公子的面前,“公子,你買我吧,看家護院我都行的。而且我絕不給您惹事。”他伸出一雙有力的手,試圖抓住小公子的衣服“小公子你救救我吧,我會報答你的,你買我吧。”
小公子越發感興趣了,不由得多瞅了兩眼。在這種環境裏,他的衣服竟然保持的相對完整和乾淨,看來還是有些本事的。
絡腮鬍子又湊上前來獻媚的說道“這個小畜生剛來兩天,倒是有些身手的,要不是被人廢去了一身的功夫可是凶得很,小公子若是瞧上了就給三十兩吧。”
“既然是個凶的,我可養不起?”小公子一臉的嫌棄,“還是你留着吧!”
“有命牌在咱們手呢,還不是小公子您說了算?”說著,絡腮鬍子從懷裏掏出一把的命牌,一個紫色的命牌已經是暗的快要沒了亮光。
“沒了爪子的野獸還能有什麼用啊,十兩就算是多給你了,成不成啊?”小公子一眼瞥見這奴隸主的左手小拇指上像是帶着個什麼特別的東西,他以前從未見過!他繼續往前走,像是對這並不是太感興趣。
“小公子可不能這麼說,這小子武功雖是廢了可還有一把子力氣在的,看家護院,跑腿打雜還是挺利索的。要不這麼著,小丫頭,這個小公子,還有剛才的兩大個,您給我五十得了!”絡腮鬍子難得的豪爽一把。
小公子冷下臉來,打量着絡腮鬍子一下,“除了你說的這三個,還有剛才哭的那個水藍色衣服的丫頭我給你三十一兩,如何?”
絡腮鬍子似是有些遲疑,“小公子你不能這麼算,你這還讓我的買賣怎麼做,這不是存心難為人嗎?”
“三十一兩,要不我就只一兩買那個快死的丫頭了得了。”
絡腮鬍子的眼睛滴溜一轉,勉強的說道“小公子執意要這樣的話,就給我四十兩,不然的話,我怕小公子一個人是走不出這個市場的!”話音未落,長鞭就向小公子臉上抽來。
絡腮鬍子的下人們紛紛抽出自己的兵器,擺好了架勢,團團將小公子圍住。
第三章眼睛
小公子騰空而起手中的白色鞭子像是活物一般飛舞,竟生生的將那六個鐵籠子劈開,裏面的奴隸紛紛沖了出來,有的逃竄躲閃,有的和絡腮鬍子的下人們打在了一處。場面一度陷入了混亂。
小公子騰挪躲閃,避開了眾人的攻擊后,飛身上馬。同時一隻黑白相間的大貓直撲到絡腮鬍子的臉上,一頓瘋狂抓撓撕咬。
絡腮鬍子的臉頓時血肉橫飛,慘不忍睹,兩隻眼睛竟也給貓抓了出來。
手下的人見狀,紛紛放棄了抵抗,膽大的已經在絡腮鬍子的東西里找命牌了,見一些值錢的東西也不放過,直接藏自己身上。膽小的直接跑路了。
“金子回來,太髒了!”花貓跳了下來舔乾淨了自己爪子上和臉上的血跡后,乖乖地跳進小公子的懷裏。
絡腮鬍子的手下還剩兩個貪財沒死的嚇得轉身就跑,不知道是誰“嗖嗖”的兩箭射去正中要害,二人應聲而倒。
絡腮鬍子跪在地上,滿臉的鮮血和冷汗直流,叫道“小公子饒命,小公子饒命,是小的狗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公子饒命,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方才搶雞的大個子提起地上的短刀,怒道“你如今也曉得讓人饒命了,可你幾時饒過他人的性命”?手起刀落,絡腮鬍子的大腦袋滾出了老遠。
正在這混亂之中,小公子突然聽到兩聲極其細微冷冷的笑聲,他循聲望去。
竟是那個快要咽氣的小丫頭在笑!她病歪歪的靠在鐵籠子的欄杆上,纖瘦的似乎風就要給她吹跑了,她的命也要被風吹跑了。
此時他正拚命地抬起頭,睜着大眼正望過來。那神情更有三分譏笑,三分不甘,更有幾分釋然。這麼複雜的眼神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少年人眼裏看到,像一閃而過的煙花般燦爛!
只一瞬,小公子恰巧看在眼裏,他的心尖微微一顫,好美好亮的一雙眼睛!簡直美過夜晚寒星。
即使從小就隨父親閱人無數,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雙眼睛讓他慌了心神,這是人間少有的清澈和明亮。
將死之人,怎麼會有如此平和地眼神?況且身處如此的絕境?
得救的奴隸們紛紛拿起刀劍對着絡腮鬍子屍一陣亂砍。就在剛剛還對他們張牙舞爪不可一世的的絡腮鬍子霎時間,就變成了地上的一團血肉模糊的泥。
這些人哄搶瓜分了絡腮鬍子的財物,又找到各自的命牌后,都紛紛感謝小公子,並不離去,像是等待他的號令一般。
小公子朗聲說道”我乃荊州人士,本是到北疆參軍路過此地,有緣幫各位好漢脫困,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路途遙遠,就此與諸位別過。”說罷,提起馬韁繩便走。
眾人齊齊的跪下一大片,朗聲說道“敢問恩人尊姓大名,我等好銘記於心!”
“胡安!”小公子策馬而去,很快眾人眼中的背影就只剩下蒼茫的天地中一小點,然後消失不見。
第四章走了
病弱的小丫頭望着胡安消失的背影又是一陣輕咳,幾乎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再忍,嘴角還是有血絲流了出來。
北風吹在身上刀割似的又冷又疼,小丫頭好像也快要凍冰了一樣。
他眼裏的光隨着背影的消失暗淡了下來,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這是他不曾擁有過的肆意鮮活,死之前真的見過也就不覺有什麼遺憾了。
青衣公子小心的在小丫頭的身邊蹲了下來,輕聲的問道“要不你隨我去吧,至少不會讓你的屍骨餵了野狼。”
水藍色衣服的姑娘也留了下來,掏出一塊柔軟的帕子,輕柔的將小丫頭臉上的冷汗和泥土擦了擦,又將她嘴邊的血跡拭乾凈。“要不咱們三人一起走吧,也好有個照應。”
臉色蒼白的小丫頭攢了好一會兒力氣才勉強再次睜開眼。他輕微地搖了搖頭,看來是不再想連累他人了。
“可是你在這裏只能是等死了!”青衣公子彎腰一把將小丫頭抱了起來,輕飄飄的,沒有多少重量。“眼下可由不得你了任性,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裏!”
就在他們三人還未決定往哪裏走時,遠處的地平面就出現了一個小點,看樣子是沖他們而來的。
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青,藍二人心頭一震,沒想到危險會來得這麼快!
逃跑已經來不及了,水藍色衣服的姑娘和青衣公子各自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刀,警惕的把小丫頭護在了身後。
雖然二人已經沒什麼功夫,可是眼下還是要拼一拼的!
風一陣冷過一陣,天色暗了下來。
二人身上街穿着單薄破舊的衣服,身體像是一根根緊繃的弦,來者多半是敵非友,他們冷汗直冒出來。
馬車在一陣風鈴聲中疾馳而來,到三人面前緩緩停下。二人手裏的兵器握得更用力了,心弦綳得更緊了,汗毛都豎了起來。
車夫跳下馬車,小心的將轎簾掀開,一張明媚的笑臉探了出來,胡安嘲弄的笑道“呦,你們還在啊?”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自稱是胡安的小公子!
見狀,他們手中的刀雙雙脫力掉在了地上,一直打顫的腿也無力地跪了下來。
“快上車跟我走吧,一會兒有人來了,就走不了了!”
平日裏三不管的地帶,一但是出了亂子,就不知道哪裏會冒出人來管了。
扶着三人上了馬車,胡安就一直看顧着小丫頭,顧不得給二人看皮外傷。
在小丫頭的身上扎了幾針,胡安時不時地看看脈象。待脈象平和了,才用毯子小心的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目光一瞬也不離開。
青衣公子和水藍色衣服的姑娘很快在疲累中睡了過去。
馬車走的很安穩,二人睡得也很踏實。行駛了好久的山路,車裏的燈火搖晃的厲害,卻沒有熄滅。
不知多久以後,二人蘇醒過來,馬車還在行駛。就在他們幾次都認為前面顛簸像是絕境時候,又轉了一段平穩的路出來。
許久之後,車夫下車將二人安頓在一個院子裏,馬上有僕人迎接,給他們安頓了住處,準備了飯食。
馬車又走出了院落,不一會兒,來到一個別緻的小院。啞奴們將小丫頭安排在了胡安的廂房。
第五章麻煩
這天,胡安在自己的小院裏徹夜未眠!
他從未見過如此棘手的事情,已經命人將還魂湯和米糊喂下去了,怎會宛如石沉大海般,毫無反應?
一個時辰后,胡安查看小丫頭的脈象只是稍作平穩,並無好轉的跡象,真是奇怪。只得再次號脈,再次煎藥,繼續喂。
好在這個小丫頭似乎是並不怕苦,葯喂的很順利,胡安並不敢掉以輕心,每隔一個時辰都看一次脈象。
一直到後半夜,小丫頭竟又發起燒來。胡安給小丫頭大椎,十宣都放了血,才稍微出了點汗。
一直守到天剛蒙蒙亮,小丫頭才穩定下來。
到現在為止,胡安已經後悔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了,可人在手裏又不忍放任不管,只好硬着頭皮治下去了。
一副副葯灌下去,胡安的心都在滴血啊,好不容易在司馬這裏誆到的好藥材,眼瞅着都砸在他身上了!
最可氣的是白花花的銀子砸下去連個響都沒有,還跟個無底洞一樣。這可怎麼辦才好?
胡安趴在桌子剛要打個盹,就被院子裏的熱鬧吵起來。
推開門一看,原來是他昨天救回的那一對男女。
經過一夜的休整,二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身上的傷也做了簡單的處理,身上的衣物也換了乾淨的。
二人在和啞奴問話,他們又不懂啞語的手勢。所以看着熱鬧,實際上並沒有一絲效果。胡安不禁佩服起司馬家的安排了,簡直不要太絕了!
見他出來,二人即刻走過來行禮。青衣公子恭敬地說道“胡公子,在下攬月山莊韓澈,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水藍色衣服的姑娘道“江南繡房歐陽清寧,多謝胡公子救命之恩!”說罷,二人要一起跪下來拜謝。
胡安伸手阻止了他們,笑道“韓公子,歐陽姑娘客氣了,你們這等大禮,胡安可承受不起。”
待二人站直了身子,胡安似是為難的皺眉道“知二位重傷未愈,胡安理應再照顧二位靜養一段時日,怎奈實在是能力有限。無法再幫二位其他了。如今我也是寄人籬下,不能給主人再添麻煩,還望二位諒解胡安的苦衷。”
韓澈連忙拜謝道“胡公子昨日救我們二人已是大恩,吾等怎敢妄求其他?”
這時,一陣腳步聲近了院子,啞奴一起都已經迎了出去。
不用說,胡安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
第六章還錢!
只見兩個僕人推着一個輪椅拐進了院子,椅子上的人看着衣着華麗講究,看着年紀並不大,卻面色蒼白病病殃殃的,少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朝氣。
來人並不和善,反而微微帶着怒氣,埋怨道“你小子這次來,可是要還我錢的?我告訴你,今天要還可不能是當初的價錢了,這幾個月的人蔘可是又漲了!”
只見胡安臉窘得微微的發紅,結巴道“司馬公子,今日是倉促避難來此,身上並未帶多少銀兩,所以還請你再寬限時日,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司馬嘲笑道“得,少給我來這一套!我可不用你沒齒難忘,順便告訴你一聲,你的金子昨晚把我五萬兩銀子買來的鸚鵡給吃了,早起的爪子上還有黃毛呢,那小畜生躲哪裏去了,不會是讓你給藏起來了吧。”
胡安不好意思的苦笑道“大哥,既然是金子吃了你的鳥,那就把它抵給你算了唄,你若是同意,我就這把它給你找來!”
“我呸,就你那隻死貓能值五萬兩?再不還錢你就給我在這抵債做苦工,做到還清為止。還有欠我那麼多錢不還,你還敢給我帶來三個吃白食的,是想賴賬不成?我可告訴你,門都沒有!”
胡安欲哭無淚,“這兩位大哥大姐你們也是看到了,今日非是我不願幫你們,實在是自身難保,無能為力啊?”
就見韓澈從身上拿出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遞了過來,“今日我等讓恩公如此為難實屬不該,這是是我自小隨身之物,拿給這位大哥還債吧!若是不行,我們二人也可留下來做工抵債的,還望大哥莫要嫌棄。”
“我當然嫌棄,該走走!”司馬大怒,“看着生人我就煩,不用給我套近乎,不熟!還賴在這?還等着我趕人嗎?”
韓澈被懟的一陣尷尬,只好轉身對胡安說道“既然無法幫到恩人,我們二人只好告辭了。還望恩人一定收下此物,他日如有困難,可拿此信物到各地的太平鏢局找我,韓澈定當盡心竭力,萬死不辭。韓澈就此告辭!”
胡安並沒有接過他手中的東西,“韓公子還是自己留着吧,出門在外有些銀兩傍身才不會寸步難行。況且。。。。。。”
“況且什麼況且?你自己都窮的要揭不開鍋了,你還要裝什麼大度。”司馬一下子拿過那塊黑東西,瞅了瞅,“你若是受之有愧,就給他們帶些銀兩和乾糧好了,路上總會用到的!不比他揣着塊破石頭強。”
韓澈急忙說道“司馬公子說的正是,如此就麻煩胡公子了,在下感激不盡。”
胡安氣得直翻白眼,“那你可要多給些銀子和乾糧,以後我定會還你的!”
“呵呵,就你,還能還我?那我可得好好等着!”司馬公子駕着自己的小輪椅,圍着韓澈和歐陽清寧轉了一圈,目光毒的像是要把二人扒下來一層皮。
狐狸似的眼睛一轉,司馬笑道:“韓公子,我觀你身形靈敏,卻腳步虛浮,想必是重傷未愈,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勞碌奔波的好。”
再次打量一番二人,司馬公子得意的說道。“而且,這位姑娘面色蒼白,氣血虧虛之症明顯,身體顯然還未痊癒啊!若是就此離開,只怕之路上要吃好些苦頭哇,不如。。。。。。”
第七章卧佛
“喵”一聲貓叫傳來,眾人不由的抬頭。只見一隻黑白相間的大狸花貓正邁着優雅的步伐從正房頂上緩緩的走來,果然是鬍子上還掛着黃色的鳥毛。
大狸花貓小巧的舌頭還不時得舔着嘴巴,肚子鼓鼓的,看來它剛吃完一頓大餐。
韓澈抬頭看着貓身後的山形微微一怔,這山頂的起伏儼然是一尊巨大的慈眉善目的卧佛像!
難道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卧佛藥王谷?相傳藥王谷的後人已經避世多年,蹤跡無人知曉。機緣巧合之下,今天竟讓自己遇到了。
被稱做金子的貓幾步就跳到胡安近前,弓腰就要往上撲去,胡安微怒,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邊玩去!”
金子似乎是通了人性,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就縮着腦袋趴在胡安的腳邊,用脖子蹭蹭他的腳踝,乖順得很!
見它知錯,胡安一把將金子撈起來抱在懷裏,溫柔的撫摸安慰着。
司馬公子的臉冷了下來,“今日要麼還錢,要麼趕緊走人!把你的那些貓貓狗狗通通給我帶走!”他沖身邊的啞奴一揮手,啞奴就將院子裏的馬車趕了過來,做了一個請他們上車的動作。
胡安窘的臉色通紅,“司馬哥哥,我既然救了他們,又怎能讓二位哥哥姐姐受了委屈?大不了我帶他們走就是了,你也不用攆我。”
“你欠我那麼多的債,我攆你做什麼,你得在這裏給我做工還錢,不還完不許走!”司馬的臉比冰還得冷,“等你還完債還指不定到猴年馬月呢,顧好你自己得了!”
韓澈,歐陽清寧二人頓時臉色很是難看,歐陽清寧連忙道“不委屈,不委屈的!是我們給胡公子添麻煩了。今日,我們二人這就離開。”
歐陽青寧臉色悲涼,又跪了下來,懇求道“雖然知道胡公子為難,可清寧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拜託你!就是昨天同我們一起獲救的小丫頭。若是她去了,還望胡公子好生將她安葬,莫要再讓她受委屈了。清寧替小丫頭感謝胡公子的大恩大德!請受我一拜。”說著竟認真的磕了三個頭。
胡安一下子愣住了,“清寧姑娘所託只是胡某自當竭力而為,還請姑娘放心。”
只見那歐陽姑娘從懷裏掏出一塊繡花的帕子,遞了過來“胡公子,今後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只需拿着帕子到任何一個江南繡房都可以找到我,清寧定當不負公子所託。”
胡安見帕子花色秀美小心的收了起來。“今日之事胡安實屬無奈,幸得兩位諒解,羞愧難當!韓公子,歐陽姑娘若是有緣,我們後會有期!”胡安拱了拱手,他們二人也回了禮。
拜別之後,二人坐上馬車,啞奴駕着車子離開了院子。
第八章車子
昨夜,來時身體虛弱,周圍黑暗,完全沒有注意!這次離開,二人驚奇的發現這架馬車是沒有窗戶的,轎內的燭火竟是一盞長明燈。
轎身通體玄鐵打造,嚴絲合縫,沒有一處的破綻,沒有一絲光亮照進來。更奇的是裏面的人還絲毫不覺得悶。
看來轎子只能從外面打開,若是外面無人,這就是一個無法掙脫的牢籠。
二人心裏暗暗吸了口氣,還好他們遇到的是胡安,若是別人的話即使自己有十條命,也不夠人宰割的。
車子緩緩而行,好聽的風鈴聲叮咚作響,竟沒有聽一聲策馬的聲音。看來這馬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所以車子一直是不急不緩,四平八穩。
二人離去漸遠,小院恢復了平靜。
胡安嗔怒到“司馬哥哥你嚇到我了。我知你不喜外人叨擾,可這次我真好像撿到麻煩了,屋裏的那個真不知怎麼辦才好。”他噘着嘴,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司馬公子有些煩躁,“我不管你什麼麻煩不麻煩,答應我的事可不容你反悔!”他把手裏的黑石塊還給了胡安,“小心收着,這位韓公子的身份可能不簡單。”
他嘴角緊繃著,這是他多年來惟一的希望了,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他知道除了胡安不會有人為他做這些了,在那些人的眼裏自己已是一把黃土,或是早晚都是一把黃土,沒人會在乎的。
“不用着急,這些年我都過來了,不在乎這點時間的!”
他黯然的讓啞奴推着他離開了院子,他可以等的現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呵呵,呵呵!眼角的淚水無聲的滑落下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讓他怎麼可能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