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心若無所求,有風無風皆自由19

第319章 心若無所求,有風無風皆自由19

九月二十九,微風。

蒲州的百姓看着三百裡外的大火,依舊有點恐懼。

楊煊站在自家院中的亭子中,抬頭看天,一臉敬畏。

但他敬畏的不是山火,而是…天氣。

東面是黑雲,西面、北面也是黑雲。

陰天!

突然就陰天了。

剛剛燒死全部流賊,老天就來幫忙了。

或大雨、或大雪、或雨夾雪…

不管是什麼,陸天明的運氣讓每個對手莫名覺得無奈。

揭發刻印之事,無非是陸天明要求蒲商背叛‘同夥’,讓蒲商退無可退,以此為投名狀臣服。

蒲商不做,那他們就要滅門,楊煊回家三天,一直在燒腦陸天明那六個問題。

當時自己不該說他沒時間,一句話懟回去,自己是痛快了,但也把答案懟沒了。

為何殺稷山郡王?為何執意點這把火?

楊煊不想知道,就算你瘋魔好了,既然你說隨時可以進退,現在也只能等着看。

晉西南士紳這次確實全部來了,九百多人,官驛和府邸都住不下,好多人都在客棧。

三家直系子弟早已渡口乘船,去往對面的陝西朝邑縣和同州,距離蒲州不過三五十里,你非要硬來,那他們只能逃難江南。

反正你死定了,蒲商卻能翻案。

若你沒有硬來,咱們就真正聊聊那一線生機。

至於韓爌、曹於汴,那是另一回事,應該不會被殺。

楊煊就是這樣,一會緊張,一會認命,一會期待出現奇迹,心情七上八下過了五天。

午時剛到,中院突然傳來一聲大吼,“來人吶,人都死了嗎?”

楊煊聽出是王之楨的聲音,坐在小亭子沒有動。

不一會,護院抬着一個筋疲力竭的人進門。

這人站都站不住,雙腿不停顫抖,顯然騎術不精,長時間奔馬所致。

楊煊瞥了一眼,“筠長,何事驚慌?”

王之楨哆嗦指着信使,示意他來說。

地下發抖的人掙扎磕頭,語氣卻很通順,“楊爺,欽差端了亢家堡,上萬人頃刻而亡,對外宣稱亢氏勾結流賊,私吞稅田,復刻大印,犯謀逆大罪,小人離開的時候,看到司禮監王德化去往稷山,他通知平陽府,亢士棟銀庫發現私刻的右軍都督府大印和定國公家章。”

楊煊瞬間彈起來,張口想問什麼,話在喉嚨又噎住了,手指顫抖兩下,如同被定身一樣。

場面針落可聞,被王之楨通知的張久征大步沖了進來,信使又把話說了一遍。

張久征擺擺手,示意信使出去,王之楨留下。

楊煊怔怔坐在石椅中,好半天開口,“久征,咱們遺漏了關鍵,陸天明把九百人集中到蒲州,完全是為了集中審訊,他們還愚蠢的以為人多力量大,晉西南被屠人數將超過流賊。”

“怎麼可能,難不成他想造反。”

啪~

楊煊一拍石桌,臉色漲紅,破口大罵,“愚蠢,你愚蠢,老夫也愚蠢,他陸天明才是真正的流賊,朱明怎麼會有這樣不顧身家性命做事的混蛋臣子。

他把田產分給其他百姓,那他就是山西的王,百姓恨不得功名之人全部去死,夷三族都不行,誅九族才對。

逆案一審,都不用他動手,會有無數地方官、胥吏、執役動手,我們三家五服之外的人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五服之內別想活一人,更別幻想某一日翻案。

到時候,蒲州的百姓個個要咱們的命,就算逃出去,連一個藏身之所都沒有,這片土地對我們就是禁區。”

張久征聽后氣得發抖,脫口大罵,“混蛋,這才是造反。”

楊煊慘然一笑,“沒錯,他就是造反,所以毫不猶豫殺了稷山郡王,毫不猶豫點了那把火,就算他內心沒想過謀反,但每個環節都在重新收攏、分配山西的土地和財富,就是妥妥的造反。

他點燃了自己的前途,吞下了山西的民心,這樣的人在山西誰碰誰死,京城和南邊妄圖反其道行之捧殺,只會助長他的勢力。

只要五年內不死,一個比肩魏國公的人出現,江南絕對處於下風,若他再滅虜,挾幾十萬兵權,軍戶又要出一個攝政,還是親軍武職攝政,乾坤倒懸,天下大戰不可避免。”

張久征震驚於楊煊的判斷,想譏諷幾句,但又覺得十分合理,猶豫問道,“如此一來,他說的一線生機在哪?”

楊煊仰頭哈哈大笑,充滿癲狂之意,“什麼生機不生機,咱們只有跪着臣服和趴着臣服的區別,可是…他死定了啊,咱們臣服不臣服,不過是早死晚死而已。混蛋啊,他把咱們完全拖入了死局。”

老頭說著留下兩道淚痕,落寞坐在椅中,雙肩下垂,萬念俱灰。

王之楨聽着兩人的對話,一腦袋驚悚,好半天猶豫開口道,“兩位前輩,要不問問韓閣老?”

兩人怔怔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王之楨又道,“兩位前輩,李騰芳一直在蒲州,難道…這不是一線生機?否則他一直在這裏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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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久征嘆氣一聲,“李騰芳只是個嘴巴,他什麼都做不了主,在這裏只是為了穩住咱們,哎~”

隨着他的一聲嘆息,東邊突然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來了,這混蛋果然夠快。

馬蹄聲西去,聽起來把蒲州圍了起來,片刻阻擋都不會遇到。

噠噠噠~

街邊也傳來無數馬蹄聲。

一個管家失魂落魄闖進來,“老爺,騎軍接管蒲州城防,還有三百騎軍去往韓陽鎮和風陵渡方向。大約…大約二百餘名校尉乘船過河去了。”

撲通~

楊煊一屁股坐地下,管家來扶他,卻被老頭一把推開,仰天長嚎,“陸天明,你不得好死!列祖列宗啊,怎麼會這樣…”

“舅舅,您嚎沒用!”

廊道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聲音,三人回頭一看,陝西參政,張家嫡長孫張輦身穿紅袍出現在廊道口。

張輦臉色凝重,邁步到亭子,對發獃的三人道,“總督洪承疇、巡撫陳奇瑜、推官史可法,還有晚輩,都在對面。

前兩位大概是請來的,史可法和晚輩五天前突然被校尉從西安強行帶走,根本來不及發任何信,我們已經在對岸等了一天。

這邊校尉剛才過去的時候,上游吳王寨渡口已經過去百人,家眷都被控制了,他們帶着尚方劍,陝西沒人敢阻攔。

校尉帶來兩個消息,稷山郡王府邸發現都督府復刻大印,郡王涉嫌謀反,遼西騎軍入山剿匪,也繳獲到三塊大印。晉陝兩地都督府大印泛濫,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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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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