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老人與海(三)
“馬伯,我在電話里聽說,您這次過來是想找自己過去的檔案,嗯,是這樣子,之前的屈家老宅,解放后成了鎮政府辦公的地方,還是在我爺手上,當年捐給新政府的。
前幾年政府騰出來搬到新蓋政府大樓辦公了,把原來的老地方修補還原,建了一個關中民俗博物館。很多老檔案,都陳列在博物館裏了,咋不着急。
今天咱等我前妻回來了,家裏人齊全,您就在家裏吃個家宴便飯,晚上就住在家裏,一會兒我給他們通知一聲,讓先找找,明天我帶您去博物館尋找一下。您看怎麼樣?”屈江試探着問道。
老人家擺擺手說道:“不用麻煩,不用麻煩。家裏這麼多女眷和孩子,我們三個大老爺們的,第一次過來住內宅里不合適。這是壞規矩哩,孩子,你就給我在外面開個旅館住就行了。”
“呵呵,您那也別多想,前院有一棟房子,是我爺爺生前給人看病的地方,如今我把醫館搬到山下去了,那個院子空下來了,平時家裏的安保人員住了一棟房子,還有兩棟空下來,我收拾成客房了。你們就住在那裏,比旅館舒坦多了。
這樣吧,您先喝喝茶,我帶你們去看看房子,我看你們這一路車馬勞頓的,可以先去洗漱一番,換個涼快的衣服,我們再諞閑傳。還想聽你講講過去的事情呢!這裏要比草原上熱很多,我看你們穿的都比較厚。帶薄衣裳了沒?沒有的話我這裏有新的,還沒穿過呢!”屈江說道。
“不用,不用,帶着呢,帶着薄衣裳哩!我又不是沒來過這裏,別忘了我老漢可是正宗的關中漢子哩!嘿嘿~~~”老人說著就笑了起來。然後一口氣喝光杯子裏的茶水站起來,“走,帶我們去房子,還真要把這羊皮襖得換下來,熱很!”
屈江帶着老人家一行人出了大門,去院子外面的客房。老黃帶着兩個人幫他們拿着行李,安排三個大床單間房。
都是按五星級酒店房屋裝修配置的,給老人家特意安排了一個套間。看着乾淨的房間,老人家很是好奇的東看看西摸摸。智能化房間控制,智能馬桶,老黃一一的給老人一行人介紹怎麼個用法。
老人的孫子很認真的聽着,明白了就點點頭,沒聽明白了就虛心的請教老黃。待他徹底學會了后屈江才和老黃出去了,讓他們先洗漱一番。
等屈江都出去了后,馬老漢用少數民族語言給兒子和孫子說:“這娃娃給我們安排咧三個房間,我看這個房間就夠住得下了,你們晚上就跟我住一個房間吧,勝利你晚上和我睡一個床上,馬尚你就睡外面那個屋子的床上。這麼寬敞的床都能夠我們爺仨睡,嗯~~~那個新玩意兒茅房我都不會用,免得粑屎都么法粑!”
爺孫三人都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他們幾人現在才徹底放鬆下來了。
那會兒太拘謹了,老頭子規矩多,這家人很明顯是富貴人家,就怕不小心給老頭子丟人,輕則會挨罵,重則要挨打呢!他那麼大的年齡了,挨打的時候還不敢躲,怕怕老人有個閃失!
爺孫三人在一個偌大的浴室里,有浴缸,有淋浴,還有坐浴。正好一個人一個,裏面有洗髮水沐浴露之外還有刮鬍刀剃鬚膏,沐浴鹽,洗面奶,面膜,吹風機,電推子等等。爺孫三人乾脆脫了個精光,好好的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颳了面,修剪了鬍子和頭髮。
換了一身清爽的單薄衣服,馬尚看着自己幾人油膩的袍子,乾脆一股腦的塞進洗衣機里洗了起來。發現一次性還塞不進去,就分開兩次洗。他們這一路上過來,出門前先是坐順路汽車,到了火車站又是坐綠皮火車,整整一天一夜的沒吃好沒睡好,坐完火車又倒地鐵,倒了地鐵又倒城軌。到了屈鎮以後又步行,到處打聽,才找到醫館裏,着實給累的不輕。
出門前乾淨的衣服,這兩天下來也給弄的髒的不成樣了。馬知途老人家漱洗過後,換上輕薄的衣服,人也精神了不少。他坐在沙發上發著愁的說道:“這長水娃娃本事大啊,竟然娶了兩個老婆。咱可只準備了一個老婆的禮物,這可咋辦呢?”
馬勝利和馬尚也是不知所措了,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啊!馬知途打開背包,取出一副瑪瑙綠松石和紅珊瑚,藍田玉以及黃金編織成的鏈子開始發愁起來了。
就在他們洗澡的過程中,屈江給慕雪親自打了一個電話,說家裏來客人了,讓她下班后早點回家,然後在電話里簡單的介紹了馬知途的情況。慕雪本來晚上還有一個應酬,果斷拒絕了應酬早點回家了。
屈家后廚的五個大廚也忙碌起來了,有些食材不夠了,老黃馬上安排人去採購。屈江說是家宴便飯,當然不是簡單的便飯了。屈家的家宴如今也固定了幾個菜品做法,臊子面,漿水面,餄烙面,蒜沾面,肉夾饃,羊肉泡饃,葫蘆頭泡饃,涼皮,涼粉,甑糕,葫蘆雞,烤乳鴿,燒三鮮,紅燒肉,人蔘燉鹿肉,海參燉蹄子,溫拌腰絲,蒸盆子,帶把肘子,清蒸冷水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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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湯三饃三涼十熱菜,這就是目前屈家最高級別的家宴了,前面四個都是改良版的小碗湯麵,三個饃也是改良版的小碗量,這幾個如果按傳統的成量,一般人一碗面就給吃飽了,還咋品嘗其他的味道呢?
做好的菜都放入保溫櫃或者冷藏櫃裏,等人到齊了一次性上菜。保姆們開始在東院在客房收拾起來了,他們把屏風裏的八仙桌換成了圓形帶轉盤的餐枱。重新鋪上桌布和餐具,都擺放的整整齊齊,還在轉盤中間放了一個鮮花盆栽。
而鄧蕙蘭就儼然轉化成了屈家的管家總管,她有條不紊的指揮着各種事情,請示屈江后擺出了屈家五行酒,一瓶陳年西鳳酒,一瓶青梅酒,一瓶進口紅酒,一瓶桑葚酒,還有一瓶黃精酒。
慕雪回來后看了看家裏忙碌的樣子,回到自己後院洗漱后卸妝,重新補了一個淡裸妝。脫掉職業裝,換上居家休閑裝。然後出來到西方正屋客廳,就見屈江閉着眼抽雪茄。
“什麼個情況嗎?”慕雪直接問道。
“家裏的一位老故人,七八歲被父母賣到咱家,放過羊打過雜,後來成為家裏的護院。當年跟着咱爺一起上了抗日前線,因為咱爺不投降,老人家也就不投降,後來被送到西北監獄裏。
老人家如今都九十七了,身體還不錯,咱大也認識他,和他有過書信來往。我懷疑過去家裏滅門案的叛徒就是被他該幹掉的,當然他沒說,我給大打電話確認了身份,讓我代他好好招待老人,說老人家是我們家的忠誠義士。”屈江依然閉着眼睛說道。
“乖乖,你的意思就是說,他是咱家的死士那種唄!還忠誠義士呢!”慕雪聽出了丈夫的話外之意。
屈江讓老黃和鄧蕙蘭一起去請老人祖孫三人,他帶着慕雪和清嬋在門口迎接。
馬知途手裏提着一個小布包,跟着老黃和鄧蕙蘭走過來,看見屈江身邊的兩個女娃娃,他就猜出來是他的兩個老婆。
屈江雙手抱拳,“馬伯,這是我另一個老婆梅慕雪!”慕雪馬上微微一個彎腰低頭,說了一聲:“馬伯伯好!馬大哥好!馬~~~”
老人家也雙手抱拳:“夫人好,馬知途帶子孫三人給你問好咧!哈哈哈哈,我兒子馬勝利,大孫子他叫馬尚,是我的長孫,你們喊他小馬就行!”馬勝利和馬尚也一起抱拳行禮。
“馬伯請~~~”屈江讓開身子,做出一個請客的姿勢。馬知途也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少爺,先請!”屈江也不做作,帶着慕雪和清嬋走在前頭,幾個孩子都在二廳等待,見了他們進來,忠毅帶頭很是恭敬的彎腰招呼:“馬爺爺好!”
“好,好,好啊!人丁興旺啊,屈家又起來了!”馬知途大笑着說道。
“呵呵,馬伯,這裏有六個是我的孩子,還有三個是我的外甥。來這邊走,席安排在東院裏!”屈江繼續前面帶路走着。
來到東院客廳,越過屏風就見滿滿一桌子的菜品和酒水,屈江正準備請老人家坐主賓位,老人家雙手抱拳對着南方大山位置大聲喊到:“老太爺,六爺,屈家蟄伏多年現在終於再次起來了!”
主賓落座后,屈江指着五瓶酒介紹說:“馬伯,你看咱是一個一個來着喝呢,還是只喝哪一個呢?今天你是貴賓,你說了算!”
老人家仔細的看了看各種酒瓶子,又轉頭看了看隔壁小孩子坐的桌子上,有一瓶醪糟酒和飲料。
“先喝西鳳吧,這些年一直喝青稞酒,都快忘了西風酒的烈味咧!哎呀,你今天這個席面可比過去老太爺在的時候還豐盛呢!
喝酒之前先等一下,我這裏準備了一個禮物,本來是準備給你夫人的,想不到你這娃娃竟然整了兩位夫人。老漢我給愁的不行,只能送給你咧,你們兩個女娃娃也別怪我老漢子,對不住了!”說罷他就從自己布包里取出那串鏈子。
屈江雙手接過老人的禮物,看着成串的紅珊瑚,蜜蠟,綠松石和琥珀還有天珠和黃金,知道這個鏈子應該是很貴的。
清嬋娘家就是做珠寶生意的,她看了后直接說道:“馬伯伯,您這個禮太貴重了!這一看就是祖傳下來的老珠子,一串估計都有百千萬了,咯咯,你還想給我們送兩串,還不把你給送的家底朝天去咧!咯咯咯咯~~~”
被她這一打諢插科式的玩笑,大家也稍微輕鬆了下來。屈江看着這麼貴重的禮物,深深地吸了口氣:“馬伯,你這個禮確實太貴重了啊!行,我收下了,謝謝啊!來,開席!”
馬知途見他果斷的收下了這個禮物,心裏也暗暗輕鬆下來了,馬勝利和馬尚也同樣提着的心落了下來。那個小老婆是識貨之人,她都點出了這個禮物的貴重程度,人家屈家小少爺還敢收下來,呵呵,這就好啊!
三個人都是常年在牧場上馬背上生活的人,對於吃肉喝酒那也是家常便飯。吃了會兒也差不多飽了,老人家就開始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講他當年跟着六爺打鬼子的事情。很快就把幾個孩子都吸引過來了,他們也想聽聽太爺的英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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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講着一邊喝着,歲月凝聚成的故事,講的人輕鬆寫意,聽的人心情沉重。
慕雪和清嬋看吃的差不多了,就主動告辭,帶着年齡小的離席了。她們知道,自己兩個女人在場,這些大老爺們喝酒放不開。
屈江看女人和孩子們都走了,只留下來三個大的,老黃和鄧蕙蘭站在旁邊招待,就讓三個孩子也坐在這邊大桌子上,給他們也倒上酒,讓敬馬爺爺。
馬知途一看忠茹也端着白酒和哥哥弟弟一起敬他,哈哈一笑:“哎呀,老屈家的娃娃果然個個有種啊,連女娃娃都當仁不讓,好,老馬我幹了!”接下來幾個人就放肆喝了起來,很快把酒桌上五瓶酒都喝完了。
屈江讓鄧蕙蘭直接拿出來一箱茅台,馬勝利和馬尚眼睛都看直了,直接放飛了喝,小酒杯也換成了大杯子,一杯子都能到半斤那種。直到把這六瓶也喝完了,馬勝利和馬尚也開始咧貼了。
屈江讓老黃帶着人把他們摻回房間裏休息去,他知道馬老爺子後半場是控制着喝的,看他的狀態是沒事。他讓幾個也喝的滿臉通紅的孩子們去休息,然後帶着馬知途去自己書房裏,說喝喝茶醒醒酒!
到了書房裏,鄧蕙蘭給他們端上茶水后,帶上門出去了。屈江給馬知途發了一根雪茄,老人家已經會自己點雪茄了。兩人抽了一口雪茄,品了一口茶,屈江說道:“馬伯,您這個歲數了回來一趟也不容易,除了查檔案的事情之外,您看還有啥事我能給幫上忙的,你也別見外直接言傳。”
馬知途再次喝了一口茶,“呵呵,小少爺果然是敞亮人!老漢我這次過來,確實是有事相求。事情是這樣的,我之前給你說過的一半是真的,假的么你也別問了,都是過去的事情。我坐牢是真的,在鹽場上班也是真的,我退休了以後呢,我兒子接我的班在鹽場上班。
這兩年不是國家政策變了么,允許私人在取得特許證后也可以生產鹽,這裏面分的很詳細,有食用鹽就是咱人吃的鹽,還有動物飼料鹽,要求就沒那麼嚴格了。我兒子就和幾個親戚湊了些錢,承包了一個飼料鹽場,剛開始呢,因為勝利之前在鹽場上班,認識不少國內的鹽商公司,咱就給人家供貨,生意還不錯,掙了些錢。
老話說,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恩怨,你生意好咧,就有人眼紅哩。區上領導的外甥就看上我家的鹽場咧,整天帶人過來找麻煩,一會兒說我的手續不齊全,一會兒說我的鹽超標咧,反正就整天帶着人找麻煩,今天封咧明天封。反正就是想把我們給欺走,他好接管我家的鹽場!
對咧,我娶的老婆呢是個當地的少數民族女人,給我生了兩個兒子。兒子長大后結婚,又生了四個孫子,兩個孫女。老二叫馬解放,性子硬,我家的娃娃們從小跟我學武騎馬打槍,就帶着勝利家的兩個娃娃馬武和馬忠,和人家幹了幾次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