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尚食局
“行了”
只瞧着了眼琉月，崔妃便知曉她在想什麼，出聲打斷她，“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那孩子雖是沒保住，可也因此激發了蘇暄妍的鬥志，開始去皇上面前示弱，懂得借皇上的手對付他人，也算是種收穫。”
“以蘇才人的聰明伶俐，如今又懂得借皇上的勢，要收拾其他人，易如反掌！”
琉月為崔妃倒好茶，再退回原位，不解道：“娘娘為何如此看好那蘇才人，依奴婢看來，那蘇才人不過如此，容貌既不出眾，家世嘛，更是平平，何德何能，得娘娘如此看重？”
對於琉月的提問，崔妃也不願多提，只說一句，“你不懂，什麼樣的人成什麼樣的事！”
繼而轉念又道：“滿宮裏誰不知道尚食局的鄭尚食是淑妃的人，憑着鄭尚食，淑妃得了多少益處！除去每日採買，從中抽份子不說，單是尚食局額外孝敬，私底下進給淑妃宮裏的就有不少”
說著，崔妃眉頭一展，雙目一轉，立刻來了主意，“皇上既然讓人去查尚食局，總歸要查出點什麼來才好，這樣大家才能予各自方便，好交差”
琉月不明白崔妃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往前湊了頭，追問，“您的意思是？”
崔妃側身，在琉月耳邊吩咐了幾句。
聽完崔妃的話，領會到崔妃交代事情的用意，琉月會心一笑，“娘娘此計甚妙，即便等日後風頭過了，淑妃再尋機報復，也只會追究蘇才人的不是，不能歸咎到咱們”
這些話對崔妃也不十分受用，她的神情依舊淡淡的，並未因能夠讓淑妃吃癟而心喜，“行了，慣會溜須拍馬！別去得晚了，誤了事！”
“是，奴婢這就去辦！”
待琉月退身出了殿門，崔妃緊了緊身上雪狐皮製成裡子的雲錦銀綉玉蘭宮裝，又接着在殿中打坐起來。
靜忠帶着掖庭的刑罰太監，浩浩蕩蕩地來到尚食局時，尚食局何女史，正領着尚食局宮人，準備各宮的晚膳。
“今日為皇上準備的菜品有蘭花熊掌，雪梅飛龍，御府鹿尾，鴛鴦魚翅，珍珠燕菜，酒燜駝掌，同心生結肉脯，魚膾，清炒時令菜蔬以及甘蔗馬蹄羊肉清湯一盅，雲母湯一盅，薺菜羹一盅，菰米飯一碗，紅綾餅餤，透花糍，荷花酥，單籠金乳酥各一碟……”
何女史將今日晚膳，需要製作的菜品一一念出，每出一個菜名兒，就會有相對應的幾個宮女領牌子，去專門負責這道菜的烹飪。
正當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如同往常一樣地進行着，突然外邊進來了宮人，快步往何女史這裏走了過來。
“何姑姑，靜忠公公來了”
聞言，何女史停住了手中派事的活，將菜品單子交給了她身側的另一位女史，示意其繼續分派，后才領了來人去外面，見靜忠。
雖說皇上聖心無常，臨時起意，增添刪減已經擬好的菜品，也是常有的事，可這樣的小事，隨便試管御前的小太監來知會一聲也就是了，如今內侍首領太監親自來了，定是有別的什麼事！
何女史想到這裏，心裏總覺得不踏實，覺得靜忠公公此時來到尚食局，絕非好事！
何女史心思敏銳，對即將來臨的危險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和感知能力，察覺出可能會出問題后，立馬詢問起剛才來通報的宮人，“鄭尚食呢？”
“回姑姑的話，鄭尚食最近為著除夕晚宴的事忙地腳不沾地，剛向皇後娘娘確定了除夕夜宴的菜肴，從鳳儀宮回來，就又被陸尚儀，江尚宮她們請去商量事情”
年下的這些日子是宮裏最忙碌的時候，六局二十四司以及內務府，要準備宮裏年節時給各處的賞賜，除夕皇室宗親，顧命大臣，軍中將領的宴請，以及命婦、官眷年後入宮拜見時的賞賜，會宴等諸多事宜。
各局的大人們忙的不可開交，又怕忙中出錯，疏忽大意，辦錯事，出紕漏，一遍一遍的檢查，校對，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好來應對這些事！
也正因如此，如今尚食局裏，日常的做菜派事才落到了何女史頭上，這要是擱往日，何女史也只能給司膳大人打打下手。
知道鄭尚食如此繁忙，此時要派人去請她回來自是不可行的，何女史又接着問，“那陳司膳呢？我記得她吩咐袁典膳清點除夕夜宴要的食材后，就回房間了，現下可是有空閑接見靜忠公公？”
“怕是不行”
一旁宮人接話道：“陳司膳為了研製新的菜品，為尚食局在除夕夜宴上謀得上識，在六局中拔的頭籌，已經不眠不休地熬了四天了，今兒若不是尚食大人下令，強讓陳司膳去休息，只怕她還得不要命似地熬着！”
聽完這話，何女史心中也是明了了。
鄭尚食到了年紀，明年就會被放出宮養老了，按理說，她的位置理應是由如今的陳司膳頂上。
可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來了個資歷，能力都在其上的芳卉！
芳卉是蘇喧妍送進來的，六局的人都以為是蘇喧妍授意芳卉來尚食局，做個女官，好為其在宮中爭奪聖寵，平步青雲憑添助益處，畢竟宮妃在各處安插人手，拉攏人心，培植自己的勢力是一件及其常見的事！
背後有妃嬪做倚仗，所有人都認為芳卉這個五品尚食的位置非他莫屬！
可在宮裏勤勤懇懇，苦熬多年的陳司膳，看着原本屬於自己的尚食之位，被她人奪去，豈能甘心認命？
因此她便想要接此次的除夕夜宴，一展身手，若她研製的新菜品能夠在除夕之夜，得到皇上、皇后及後宮妃嬪的認可和喜愛，在這些貴人面前露個臉，那麼於情於理，她繼任尚食之位的機會，自然是會大得多！
這也是她為何如此賣力，沒日沒夜地待在廚房裏調製新菜的原因！
這些事何女史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心中有數的，宮裏頭的明爭暗鬥從來就不止是宮妃之間，但凡涉及利益、名譽、權位之處皆有爭鬥！
問完一圈下來，發現無人可稟，何女史也只能暗暗嘆氣，硬着頭皮去見靜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