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蓮子飲

第186章 蓮子飲

忙到申時,他們才從月泉農莊離開。

馬車上,原本精神疲乏的姜硯秋,啃了一個大桃子,又精神滿滿了。

靠在窗子邊,看着沿途的景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路邊的花草都枯黃了。

行至半道,卻聽路邊的小河邊有孩童哭得厲害。

孩子母親心疼哄孩子,“玲姐兒,照顧好阿弟,娘再挑點水過去。葉哥兒乖啊,娘知道你餓了,再等等就回家吃飯了。”

小女孩帶着哭音,“娘,我也餓……”

“玲姐兒乖,娘再挑幾擔,再兩擔就好,不然田裏的莊稼沒了,到時候咱們娘仨可就沒飯吃了……“

舉目望去,河對岸是一片田地,臨近河邊的顯然長得蔥鬱許多,離得遠的,都漸漸的有些發黃。

像這樣的田地,水若不夠,一般村裡人都會商量着,輪流引水到各家田地的。

看那夫人挑着水疾步遠去的方向,這般着急,想必她的田地隔得較遠。

思量間,看到兩個小娃,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婦人身後,許是哭泣淚水模糊了眼,啪嗒一下,小的那個孩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牽着他的小女娃也被拽了個踉蹌。

小女娃抱起哭得更厲害的男孩,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等他不大聲哭了,兩姐弟又跟了上去。

“千竹,停車。”姜硯秋放下車簾,喚了一聲。

千竹聞聲,停下馬車,“主子有什麼事情?”

“沒事,我去河邊洗個手。”姜硯秋跳下馬車,往河邊走去。

千竹沒有多想,以為她是吃了糕點,粘了手。

只是,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回來,千竹才過去。

卻見主子在揀水中石子,有些好奇,“主子揀這些石子,可是有用處?”

姜硯秋頭也不抬地撿着石子,“我見這些石子形狀特別,顏色斑斕,想揀一些回去,阿珩興許會喜歡,用來造個石屋擺件也不錯。”

撿石頭是一時興起,放空間水才是真的。但她也不能平白無故泡那麼久的水吧,所以才隨意扯了個幌子。

不過這河裏的小石子確實好看,渾然天成。

千竹一聽如此,便指了指遠處的村落,“那邊是石流村,村子裏的人依着這河生活,河裏多見石子,那頭石子更多。”

“那我等下走過去看看。”

“我來揀吧,水涼,主子泡久了對身子不好。”千竹蹲身下來就要揀。

姜硯秋:“不用了,這天氣,水不涼的,你去車上給我拿個麻袋過來。等下我就沿着河邊走,你駕車往前。”

“好吧。”千竹應了一聲,轉身去馬車上取麻袋。

姜硯秋蹲的位置離對面的婦人有些距離,見她打水的時候,加大空間水流,流向婦人那裏。

不知是不是錯覺,婦人也覺得自家的秧苗,喝了水后,青郁了許多。

連乾涸的溝渠都漫上來一些水,到她家的地里,她喜悅地望向河水的方向,河岸已經空無一人,原先那位陌生的小公子正順着河流往下走去。

姜硯秋在自家田地里澆過數回,她也是有經驗的,所以估摸着水量,目測那邊的田地都有引過去一些空間水后,就挪步往下邊的位置過去,一邊撿着合心意的石子,一邊放大水。

一主一仆,一個在河邊走,一個在路上驅車并行。

如果不是想趕着回去接阿珩,姜硯秋估計可以沿着水路走回城裏了。

馬車上,筋疲力盡的人喝了杯空間水后,閉目養神,不過還是一下子就睡著了,直到家裏才悠悠醒來。

下了馬車,又與南枝千山他們一起,馬不停蹄地走去貢院接阿珩。

染了金的霞光,映在大門上。

最先出來的還是姜硯珩,小傢伙一點也不低調。

小公子端方,淡定自若地自眾人矚目中走出來。

一起從澤華書院來的書童們也與姜硯秋他們站在一處。

瞧見他出來,都紛紛禮貌問候,左一聲珩公子,右一聲珩公子,引得許多人好奇不已,有些人甚至跑來打聽。

阿珩與他們說了聲后,便隨家人先回去休息了。

回家,沐浴,吃飯。

飯後,幾人坐在院中吹風,一起逗小黑玩耍。

姜硯秋端着剛做好的清心蓮子飲過來給阿珩吃。

蓮子出自空間裏頭的,十分好吃,清香脆甜,她經常剝着吃。

今天在外面曬了一天日頭,回來就想做點甜湯喝,便拿了一大包出來煮。

她拿來兩碗,給阿珩一起喝。南枝也在後頭盛了大家的份過來。

“怎麼樣?可有累着?”姜硯秋坐下來,看了看他的小手。

阿珩會意,轉了轉小手,“不累。”

平日謝夫子讓他們寫的可比這些多多了。

說完,認真喝起甜湯,“阿姐做的真好喝。”

姜硯秋挑眉一笑,“那是當然。”

可是給你加了好東西的,保證喝完手不酸也不疼,身體還格外舒暢。

“喝完了,去洗漱,這幾天都要早起,也早些睡覺,不要再看書了。”

她捋了捋小傢伙背後的頭髮,軟軟滑滑的,心疼地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阿姐也辛苦了。阿姐明日還要去莊子上嗎?聽千竹說月泉農莊有泉眼,那邊的莊稼應該還好吧?”

一路上行來,他也是看到了有些比較乾涸的田地,秧苗還沒長大就枯死了。另外,也有聽到不少同窗的議論,所以擔心阿姐要顧着那麼多農莊,太累了。

姜硯秋理了理他的頭髮,放好,“明日去別的莊子看看,月泉農莊那邊挺好的,泉眼還在出水,澆灌莊稼沒有問題。新糧種長勢不錯,想必會給大家帶來驚喜的吧!說不定會提前豐收的。”

這話,她可不是說著安慰人的。不過,周圍的幾人也只聽着,沒太當真。

能夠提高稻子品質已是難得,再想縮短生長時間,是大家不太敢想的。都覺得瓜熟蒂落,如此東西才算成熟。

阿珩放下勺子,“但願如此。”

“不用擔心,說不定過幾天就下雨了。”她捏開青色的蓮子殼,拿出一枚圓潤白胖的蓮子,塞進阿珩口中,“生的也好吃,你嘗嘗。”

阿珩一咬,咔嚓,小鼻子皺了皺,“好苦。”

“一點點,別有風味。”姜硯秋笑了,也放了一顆到自己口中,以前她也不喜歡蓮子芯,都要阿娘去了蓮心才吃。

現在這麼吃着吃着,覺得也挺好吃的。

阿珩也拿起青色蓮子,剝了殼,給她,“給你吃吧!”

姜硯秋不客氣地笑納了,又拿過他手中的蓮子,催他去洗漱,“行了,別傷了手,等你考完試再幫我剝。現在快去準備睡覺。”

“嗯。”

阿珩去洗漱了,姜硯秋把手中的幾顆蓮子一起剝完了,一顆接一顆,嚼叭嚼叭吃掉了,剩下三顆去了蓮心,餵給小黑吃了。

“乖小黑,你去阿珩房前守着。”

小黑搖了搖尾巴,嗷嗷叫着跑去找阿珩了。

剛陪小公子去洗漱的千山,折回來抱小黑,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他訓了一天小黑,結果這位狗大爺都不怎麼買賬。姑娘才說了一嘴,小狗腿子就聽話的不行。

小小年紀居然學會區別對待,這算不算親身體驗了一把“狗眼看人低”?

******

往後三日,一家人都是這般,送了阿珩去考場,然後就各忙各的。

姜硯秋把幾個田莊都轉了一遍,隨着一日更比一日熱起來,莊子裏的水量明顯減少,但是都是自家的地盤,無需像外頭那些農戶那邊爭搶水源,也就省了許多事情。

管事統一安排,水先灌哪些地,后灌哪些地,全都會輪上。流下去的水,也都會引到水塘里,儲蓄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玉澤縣那三個莊子裏面有原本的佃戶之外,後面買的莊子,都是不帶佃戶的。

莊子上的人都是自家人,簽了死契的。

所以,她雖然低調過來,但是大家也都是認得她的,只是她不喜歡別人跟着,自然就沒人敢去打擾。

每日行走在田間,大家以為她在觀察稻子,為培植新糧種在努力,心中很是佩服。

其實她就是在澆水而已。

每天回去的路上,見着有農家田地,也會下車走着,能澆上一些空間水,就多澆上一些。

千竹以為自家主子在觀察別人家的稻子,與自家種的做對比,也沒有打擾她辦事,靜靜地并行在道路上,視線時不時地落在她的身上,以確保她是安全的。

姜硯秋的動作隱蔽,暗中跟着的沈黎也未曾看清,也以為她在為莊稼操心。

……

府試的第三場要考兩天,阿珩需要在考棚里睡一夜,還不能自帶被子。

好在可以攜帶香囊,南禾給阿珩準備了驅蚊的,提神的,去異味的,該有的都有了。

食物有南枝準備,姜硯秋不用操心,只一一檢查過沒有問題,她能準備的自然是阿珩喝的水。

除了帶去的水囊,還有早起的一杯茶,都會加上竹葉露。

這天晚上不用接娃,姜硯秋與千竹去了稍遠一些的田莊,白天去了一處,傍晚時又去了另一處。

連着兩個莊子,險些把她的精力都給抽空了。夜裏一沾床,就進入夢鄉了。

第二日又神清氣爽地爬起來了。

她一起來就聽見外頭鬧哄哄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

趕緊穿戴整齊后,出去外院,卻見千竹正被幾人圍在院子裏說話。

似乎是在向千竹打探什麼秘方。

她皺了皺眉,“發生了何事?”

千竹行禮,“主子,是這樣的,今早起來,大家發現田裏的莊稼似乎在一夜之間猛漲了許多,都十分高興,便隨口問問是不是主子用了什麼妙法。”

“原來如此。”姜硯秋走向幾人面前,停下來,“我確實用了點好東西,上次穆老給的養花的好東西,不過東西不多,你們別往外聲張。”

穆老確實有養植株的好東西,還給了她。

千竹摸了一把汗,“穆老神醫的東西都是價值千金,就算傳出去也沒人願意去弄來往地里撒。也就主子你……”有錢任性,啊不,是有穆老在,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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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人也恍然,敢情連莊稼也是吃銀子的。

幾人聽聽也就過了,都謹記着家裏的事情不往外傳。

用過早飯,姜硯秋又去往下一個莊子。

這一處莊子不大,所以她午後早早地就出來了。

沿途幫忙潤澤田地,一邊往附近的那個私人馬場行去。

聽說這個馬場很大,也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馬場,準確的說,算是牛馬市場,有交易牛馬,不過近期好像在轉讓。

大淵引進戰馬之後,為了尋找和選拔懂馬、會馴養馬匹的人才,這幾年一直鼓勵民間百姓也可參與經營馬市,馬匹交易兼一些牛羊。

當然只可以買賣,不可以隨意打殺那些牛馬。

她想來看看,既然是要轉讓的地,那些牛馬什麼的,是不是也要折價發賣了?

或許她可以趁機盤下這個馬場,這樣省得平日購買,數量還要受官府限制。

還沒靠近馬場大門,就遠遠聽見一個孩童的乾嚎聲。

沒錯就是在嚎叫,嚎得很傷心,像是天塌了似的,但就是不見下點淚珠。

“公子,我們回去吧!”

“不回去,不回去,我現在回去,二爺一定會打死我的!”

“不會的不會的,明兒個就是二爺四十壽宴,見血多不吉利啊,二爺才不會給自己討霉頭的。”

……

“二爺壽宴,還是在明日?”姜硯秋眸光一動,莫非就是莊子上管事說的錢家二爺?

一樣明日四十壽宴,多半錯不了了。

她抬眸望向那個坐地上乾哭得無比絕望的孩子,八九歲的孩童,一身精緻,若是那個錢家的話,那就是馬場的主人家中的孩童了。

“喂,你看什麼呢!看小爺半天了,你禮貌嗎?”

小公子指着她,大聲喝問,聲音十分洪亮,姜硯秋都有些羨慕他的好嗓子了。

“冒昧了,在下也是見小公子生的精緻,才忍不住多看了一下,卻見小公子如此傷懷,不知……”

姜硯秋還沒說完,就被面前的小公子打斷了,“哼,你知道又怎樣?知道也幫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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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流放,長姐北上燒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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