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寵物晴天
戚玉住進慕家后樓第一年，慕彥青瞞着家裏人領了只金毛幼犬回來，原本他想養在慕家的主樓，可沈霜平生最厭惡在地上亂竄的生物，後來他只能將金毛養在戚玉房間的隔壁。
從此，慕家后樓的三層住着一個乖巧的女孩和一隻可愛的小狗。
慕彥青將起名權交給戚玉，當時兩人一狗正待在慕家莊園院子裏的草坪上曬太陽，戚玉還是一年級的小學生，她仰起頭伸手去觸摸天空，腦後的黑色馬尾辮也跟着甩動。
就叫……晴天吧。
從此小狗有了名字叫晴天。
十五年過去，晴天已經變成了一條老狗，它總是步履蹣跚，緩慢移動，已不再是那個一見到戚玉就會興奮搖尾巴的夥伴。
如今晴天養在慕彥青的私宅里，戚玉偶爾會去看它，近幾年它的身體總是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她有預感晴天的生命在倒計時。
那天戚玉沒有工作，她在家中看電影，黑色牛皮筆記本擺在手側，隨時準備記筆記。
手機鈴聲響起，她分神掃了眼手機屏幕，備註上是慕辰安的名字。
她拿過手機，猶豫片刻，點了綠色的接聽鍵。
"二哥。"
"我在你家小區外面，你在家嗎？"慕辰安的嗓音清潤，富有磁性，但不怎麼溫和。
凡事得先問清楚才方便找借口拒絕。
"什麼事啊？"
女孩的語氣帶着明顯的試探，慕辰安怎會聽不出來，他輕嘖一聲："大哥家的保姆說，晴天可能快死了。"
"大哥呢？"
"他和大嫂去新西蘭拍婚紗照了，暫時回不來，他叫我過來接你。"
戚玉呼吸一滯，心口酸意翻滾，以至於許久都沒有應答。
雖然她早就坦然接受慕彥青已經結婚的事實，但還是控制不住羨慕或嫉妒那個能嫁給他的女人。心中不由產生了另一種衝突，慕彥青正在享受人生的幸福，而陪伴他數年的寵物卻面臨死亡。
想到這，她有些喘氣不勻，晴天只認慕彥青是主人，而她僅僅只是它的玩伴。
"現在趕緊下來，我接你上他家看看。"慕辰安故意催促道。
"哦，好。"
-
戚玉隨手拿起抓夾綁好頭髮，隨後離開了家。
小區外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她曾經見過這輛車，小跑過去拉開後座車門，視線中出現一個身着灰色條紋西裝的男人，看起來一副商務精英范。
他坐在後座的另一側，轉眸淡淡瞥她一眼。
這一眼讓戚玉變得局促不安，她低聲打招呼。
"二哥。"
"嗯。"他應得閑散隨意。
戚玉上車后將身體靠在車門上，與慕辰安之間隔了一段距離，可她還是能聞到來自他身上的冷調香水味，淡淡的澀，男人清雅的體香，密閉的空間內竟讓她有種暈眩感。
司機待她坐穩后發動車輛。
慕辰安應該是從某個談判現場過來的，或者是剛結束工作就來找她了。
戚玉沒功夫細想，低頭滑開手機找到晴天小時候的視頻，獃獃看了許久。
中途慕辰安接了兩個工作上的電話，簡單聊了兩句就掛了，只說他在忙。
車子在慕彥青的私宅前停穩，戚玉推門下車，輕車熟路跑進屋，保姆阿姨過來迎接，順便跟她說明晴天的情況。
"晴天已經站不起來了，嘴張不開，更吃不了東西……"
戚玉徑直走到一樓的晴天的狗屋，推門進去，晴天癱倒在角落的地上，四肢交錯，眼睛半耷拉地睜着，呼吸又輕又弱。
"晴天。"
她喊了晴天的名字，它毫無反應。
戚玉蹲下摸摸晴天的腦袋，沒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她自顧自地跟晴天說話，忽然，晴天費盡全身力氣嗚咽一聲，眼睛也儘力睜大盯着門口的方向。
戚玉扭過頭，慕辰安單手插兜站在門口，眸光中泛着冷意，淡漠地看着室內。
他和他母親一樣，也不是很喜歡動物。
"晴天，你認錯了，他不是大哥。"
慕辰安眉梢一抬，心覺好笑，狗也能認錯人。
他和慕彥青都不認為自己跟對方的容貌相似，慕彥青更像父親慕洛文，而他更像母親沈霜。
慕辰安站在門口沒動，他更不喜歡裏面浮塵的氣味，接上戚玉來看看即將離世的寵物，是慕彥青交代他的任務。
他表示反感，強烈拒絕過，但沒成功。
戚玉試圖給晴天喂水，可水全都淌在地面上。
它看起來憂思重重，似乎還有心愿未了。
"這狗是不是想見大哥？"
慕辰安看出了晴天的期盼，他掏出手機，直接撥視頻電話過去，等通了之後，他仍站在門口，叫戚玉過來拿手機。
戚玉聽見手機里出現了慕彥青的聲音。
現在是新西蘭的晚上七點半，他正在和許念涵吃燭光晚餐，或許因為這通電話，精心營造的浪漫氛圍感頃刻之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接過手機，放大慕彥青的臉，把屏幕放在晴天的視線里。
"晴天，你看看，這是誰！"
晴天看到主人的臉，原本無神的眼睛漸漸有了一絲光亮，汪汪叫了幾下。
慕彥青反覆嘆氣，語氣中難掩悲傷："晴天，對不起，沒能在這個時候陪在你身邊。"
它啊嗚一聲又一聲，眼角滑落下一滴淚。
"我來跟晴天說說話。"許念涵湊過來看手機屏幕，用溫柔的嗓音安撫它："晴天，你的主人也在為你難過……"
慕彥青放任許念涵對着手機說了很久的話，不過這期間晴天半點反應都沒有。
過了許久，氣氛逐漸沉重。
"別說了。"慕彥青制止許念涵繼續說下去，多餘煽情的話語讓人類的情緒更加低迷不振。
他轉而跟戚玉交代："晴天斷氣之後，會有專人處理它的屍體，阿玉，代我好好跟它告別。"
然後，視頻通話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