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可是好東西
下朝之後，東宮。
太子李格有些憂心地問道。
“老趙，臨安府飢荒之事，你有把握嗎，要不要我湊一些銀子給你？”
“不用，我自然有辦法，不過這段時間，殿下必須要抗住這些大臣們的諫言才是！”
趙寧妄心裏面已經有了計策。
“老趙你一向鬼點子多，只是我們初臨朝政，被這些文官們如此針對，我咽不下這口氣。”
李格咬了咬牙，他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都打聽好了，嚴介溪那個老匹夫，每天下朝走的乃是隔壁的朱雀街，那裏到他的府邸有一段小路……”
“我已經備好了兵甲人馬，待他下朝，敲他悶棍，看他還敢囂張？！”
趙寧妄眼皮跳了跳，感情太子殿下比自己還活閻王啊！
他敢抽顧鼎臣的大比兜，那是因為顧鼎臣只是一個翰林。
內閣首輔被人敲悶棍？
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陛下來估計都不好收場。
“殿下先不要着急，臨安府的百姓們要緊！”
“對對對，老趙你說的在理，本宮理應更在乎百姓才是。”
李格拍了拍趙寧妄的肩膀。
“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干，本宮給你護國大將軍的身份，上誅首輔，下斬奸佞！”
趙寧妄咳嗽一聲，答應道：“好，殿下等我的好消息。”
翌日清晨。
過了一夜，顧鼎臣臉上的紅腫消了不少，不過細看還能看得見那指頭印子。
“戶部撥發的糧食到位了？”
五軍都督府衙門，趙寧妄穿着欽差大臣的緋紅官袍，那叫一個衣冠禽獸，風流倜儻！
顧鼎臣低頭說道。
“戶部錢糧已經撥發下來！”
顧鼎臣抬頭看了一眼趙寧妄，“共計錢三萬金，糧十萬石！”
趙寧妄皺起來了眉頭，“就三萬金？”
三萬金並不是三萬兩黃金，而是三萬文錢，分攤到臨安府百姓身上，只怕一戶才能分到二三文錢而已。
“還有這十萬石糧食，若是就這麼發放下去，那隻怕百姓們能拿到手的，可能就數千石糧食啊！”
趙寧妄看向了一旁的王忠。
“少爺，有什麼吩咐？”
趙寧妄一手扶額，一手敲着桌子，嘆道。
“只能用老辦法了！”
“咱們鎮北侯府修葺庭院時還有一些沙子，你讓龔護衛去把沙子，還有府里餵豬馬的麩糠草料全部摻入糧食里，再差人發往臨安府。”
“少爺此舉甚妙！”
王忠心裏面給少爺比了一個大拇指，“少爺簡直活閻王在世，嘿嘿，咱佩服！”
說著，王忠就往外面走去。
顧鼎臣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不把百姓們當人看嗎？”
“誰說他們是人了，在飢荒當中的百姓，能叫人嗎？”
趙寧妄冷哼一聲，“蠢貨！”
說著，趙寧妄扔下顧鼎臣一個人在這裏，出了門去。
顧鼎臣緊緊握着拳頭，“是可忍孰不可忍，趙寧妄，我要狠狠參你一本！”
“你說什麼？”
顧鼎臣嚇了一跳，他沒有想到，趙寧妄出去之後，突然又折返回來。
“背後說人壞話，又想挨打了？”
趙寧妄冷哼一聲，“收拾好，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出發臨安府！”
上午的時候，千戶官龔戴山帶着羽林衛百人護送趙寧妄，前往臨安府赴任。
只是趙寧妄前腳剛走，後腳便有數位大臣聯名上奏！
“殿下，臣等彈劾趙寧妄！”
大殿之上，李格皺着眉頭，眼神裏面帶着不喜。
“諸位卿家，又有何事？”
禮部尚書秦牧之義正辭嚴地說道。
“殿下有所不知，那趙寧妄實在喪心病狂，貪婪至極，戶部才將撥發十萬石糧食，欲以救濟臨安府百姓。”
“他居然往這些救命糧裏面摻雜沙礫麩糠！”
都察院御史田祖業拱手啟奏，“殿下可曾聽聞，那趙寧妄當著翰林顧鼎臣以及都督府諸位文吏的面，直言臨安府的百姓不是人，不配吃朝廷的賑濟糧！”
“如此喪心病狂，有違天理，不把百姓放在眼裏的欽差大臣，罪在當誅！”
不少官員都是站出來附和。
“殿下，趙寧妄罪在當誅啊！”
李格皺着眉頭，不就是摻了點沙子，至於這樣嗎？
“諸位卿家莫要着急，且聽一聽戶部是如何說的！”
李格這句話已經很委婉了。
人家撥發糧食的戶部都沒有說話，你們在這裏嘰嘰喳喳的，煩不煩？
嚴介溪眼看太子又要包庇趙寧妄，立刻說道。
“殿下，趙寧妄如此做法，不僅僅沒有把賑災的事情放在心上，而且還有中飽私囊的嫌疑！”
“臣懇請殿下，立刻緝拿罪犯趙寧妄！”
嚴介溪說完，數位大臣都是跪了下來。
這個時候，李格才知道老趙走之前說的那句“抗住大臣們的諫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黃大人，你意下如何？”
太子李格看向戶部尚書黃茂榮。
“臣以為，殿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是因為糧食摻雜砂礫麩糠一事，便緝拿鎮北侯世子，有些不妥。”
黃茂榮拱手，接著說道：“不如靜觀之，若再有不妥，再行緝捕也無妨。”
李格鬆了一口氣，“黃卿家說得對，此事或許是趙卿家的手段，諸位莫要一驚一乍了！”
不過李格卻沒有想到，黃茂榮再次開口。
“臣從前當過應天府知府，曉得地方上面的賑災糧，沿途多有損耗。”
“想來趙世子並不是想要謀害百姓，只是為了減少這些賑災糧的損耗罷了！”
黃茂榮說話很是隱晦，其實沿途的損耗，最大的地方就在官員們貪腐。
朝廷的物資，特別是賑災糧，往往都是你伸一手，我拿一手。
反正長途運輸糧食，遇到颳風下雨，人馬消耗，本就有損耗。
沿途官員以損耗搪塞貪墨更是不在少數。
內閣大學士徐少湖此刻站出來，冷聲說道。
“微臣去過災區，那裏的百姓別說摻了沙子的糧食，哪怕是樹根草皮，甚至是泥土，也都可以拿來果腹。”
“這些摻了沙子麩糠的糧食，那可是好東西！”
“本來微臣還想着，趙世子或許資歷尚淺，不堪大任。”
徐少湖語氣中帶着一絲欣賞。
“不過如此看來，趙世子雖然年紀輕輕，手段不乏老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