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平江府好戲開場
陳府。
東院。
一身鳳冠霞帔的陳情,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心中的興奮幾乎要按捺不住!
像!太像了!
她們本就是親姐妹,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她更像她姐姐?
為了這一天,她費盡心機謀劃了這麼多年,甚至連一天女兒妝都沒化過,生怕讓人看出她與她姐姐容貌相似。
沒有人注意到,其實她也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憑什麼陳漁自小就能成為太子妃?憑什麼家族所有人都圍着她轉?憑什麼所有好事就都是她的?
自此刻起,她便是陳漁,陳漁的一切就都屬於她了。
至於那個偷跑出去的傻丫頭……
這時,
天色蒙蒙亮,到了動身入京的時辰。
成為陳漁的陳情,蓋上了紅蓋頭,被兩名貼身丫鬟攙扶着出了閨房,身後有三十餘名丫鬟,提着長長的裙擺。
來至門外,院中烏泱泱跪倒一大片,無論是護衛甲士,還是陳府輩分極高之人,盡皆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一個個的,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敢。
而最前頭一人,就是陳府家主,陳文宇,也是陳漁的親生父親。
可如今,照樣要跪在她面前!
天地君親師,在皇室尊貴無比的身份面前,哪怕是至親血脈也要下跪俯首。
這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利,這就是無法跨越的階級!
“陳漁”心中愈發痛快,紅蓋頭下的嘴角,再也壓不住了。
她昂首往院外走去,臨出門時停了下來。
門口只單膝跪着位身披鎧甲的將軍。
這人名叫陸海,乃是明州世子妃陸昭的親大哥。
此次護送陳漁入京,就是他負責。
“陸將軍,此行靈州,路途遙遠,怕是少不得要勞煩將軍了。”
高高在上的聲音自紅蓋頭下響起,儘管與陳漁的音色有偏差,但根本無人多想,也無人敢多想。
“卑職不敢。”
陸海頭愈發低了點,“能護送娘娘入宮,乃卑職此生之最大榮幸。”
“嗯,能將陸將軍派來,足可見明州王對朝廷忠心耿耿。”
“本宮已經給明州王在溫府準備了份大禮,讓他自行去取。”
說罷,陳漁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入了院外早就停放在此的鳳輦。
“娘娘起鑾!”
隨着宣旨太監高亢的聲音落下,隊伍在黎明破曉之際啟程。
此次陳漁進京,隨行車碾百餘架,加之太監、宮女、陪嫁丫鬟、娘家族人,足有三百餘人。
大將軍陸海率領兩萬明州精銳士卒,擔任護送任務。
隨着車隊自陳府大門走出,早就恭候在此的明州王葉璋,率領世子葉楓對着鳳攆行禮。
途經葉璋之時,陸海翻身下馬,將陳漁所說大禮之事轉告。
聽聞陳漁在溫府準備了一份大禮,葉璋是一頭霧水。
他與陳漁根本沒什麼交集,備什麼大禮?更何況還是在溫賀府上。
“這個陳漁,到底什麼意思?”
……
今日的平江府愈發熱鬧,城中大多百姓都匯聚在北城門,要恭送皇妃陳漁北上靈州。
而明州王世子葉楓,卻帶着千餘名挎刀持矛的甲士,逆着人流往溫府而去。
路上的行人齊刷刷讓開道,生怕惹禍上身。
“將此處圍了,許進不許出!”
葉楓才至溫府,立刻讓人將此處團團包圍。
隨着轟隆一聲巨響,厚重的大門被一腳踢開,轟然倒塌在地上,激起一陣煙塵。
“給本世子進去搜!”
葉楓大手一揮,煙塵散去,旋即他帶着人直入溫府搜查。
至於搜查什麼,葉楓都不知道,更何況其餘甲士。
這極度殺伐的場面,將圍觀的百姓嚇得大氣不敢喘,各種議論聲在人群中回蕩。
“如你所料!真的出事了!”
遠處,有兩道戴着斗笠的身影,混跡在人群中。
譚家譽站在一處拐角,視線往溫府張望,面色稍顯凝重。
在其身旁,裴禮斗笠下的面容並沒有多少意外。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陳情取代了陳漁的身份,雖說可以以假亂真,但假的畢竟是假的。
真假難辨的兩幅畫,真品如果存在世上,那贗品終究是贗品,可只要真跡毀了,就算是贗品,那也會是真品!
在陳漁給陳情梳妝的那一刻,在陳漁穿着陳情衣服離開閨房的那一刻,在陳漁踏出陳府的那一刻,就已經一步一步掉入了陳情設下的圈套。
陳情絕不會允許陳漁還繼續活在世上。
再加之,陳情十分清楚,溫賀在葉璋父子心中就是一根刺。
只要在溫府發現了陳漁,為了掩蓋皇妃被調包的事實,葉璋父子一定會將錯就錯,將陳漁剷除。
畢竟,皇妃,乃至日後的皇后被調包,此事若是傳出去,葉璋定是死罪難逃。
至於溫賀,真就是陳情送給葉璋的大禮。
在剷除陳漁的同時,葉璋就能順帶除掉溫賀。
陳情算計了所有人。
不光是平江府之人,日後入了宮,哪怕皇帝有了覺察,為了皇家顏面,也必然是將錯就錯,當做無事發生。
況且,這是掉腦袋的事,誰敢在皇帝面前嚼舌根?
總之,在陳情鳳冠霞帔穿戴在身的那一刻,她的計謀都已經無解。
此計,堪稱當世第一陽謀!
“溫賀被葉楓帶走了!”
突然,譚家譽激動的聲音響起。
裴禮稍稍抬頭,天眼通視野中,溫賀被甲士圍困在中間,跟隨着葉楓走出了溫府大門。
他們離去的方向,是明州王府的方向。
想來是要將溫賀押送到葉璋面前。
裴禮稍稍蹙眉,“接下來,就看溫賀的了。”
“這平江府還真是熱鬧,搭台唱戲是你方唱罷我登場。”
譚家譽笑了起來,“好戲一出接一出,葉璋這個明州王,當的可真有意思。”
“莫要小看了葉璋,灌江口一戰,他竊取了戰勝瀛洲的最大果實,此等人物,絕非庸庸碌碌之輩。”
裴禮一聲嘆息,“若是溫賀此次無法說服葉璋,後面的謀划,都是空談。”
譚家譽聳肩,“其實我覺得葉璋此次殺了溫賀也不錯,後面的戲都懶得唱了。”
“若是尋常時候也就罷了,可如今倭寇大舉來犯,溫賀這般憋屈的離去豈能罷休?”
裴禮搖搖頭,“走吧,這裏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
“靳兄還沒回來,不再等等?”
“沒必要,他會跟着記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