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薪國企工作
獵豹車在火車站進站口前停了下來，帶車幹部把五張車票遞給李耀軍，“班長，這是到廣州的車票，到了廣州你們自行購買回家的票，你們司務長應該發了這部分路費的。”
“明白，謝謝。”李耀軍接過車票，和兄弟幾個提行李下車。
望着熙熙攘攘的站前廣場，李耀軍有恍若隔世之感，即便駐地在郊區，可是五年以來他到市區的次數屈指可數。
其他人也完全接受了強令退伍這個事實了，不約而同地陷入了迷茫。
他們無所適從，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走過路過的旅客都投來好奇的目光。
王成低頭看了看身上沒有了軍銜沒有了軍種標識的冬常服，臉色難堪地說，“班長，我怎麼覺得自己像逃兵。”
退伍了只能着冬常服回家，迷彩服、春秋常服、夏常服等等全部要上交。
冷水寒也許是最冷靜的，他既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多說一句話，此時突然道，“是你先入為主了，他們也許是羨慕咱們崇拜咱們。”
王成彷彿沒有聽到冷水寒的話，自顧自地說，“家裏知道我要繼續留轉第二期，突然退伍回去，他們，他們該多失望啊……”
“是啊，我早都跟爹媽說了，村裡人都知道我要繼續留在部隊。”牛力終於回過神來了。
所有人都被打了個一個措手不及，面臨著的問題是一樣的。
五個人，除了王成，其他人都是經濟相對落後地區農村出來的，對他們來說，留在部隊有現實意義。
半天之內，全都沒了。
李耀軍突然說，“我決定先找到工作再回去，起碼和家裏有個交代。”
“班長，我跟你一塊去。”李閑果斷道。
王成立即說，“我也跟你一塊。”
牛力說，“我也跟班長。”
冷水寒不說話。
李閑問他，“死人臉你呢？”
“還用問？”冷水寒一攤手，笑道。
李耀軍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說，“臨走時連長給了個名片，他有個同學在國企當什麼處長。”
他拿出手機來，問眾人，“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反正我跟着你。”李閑說。
其他人毫不遲疑點頭。
李耀軍當場就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通了，他沒有說話，而是等對方先說話。
“你好，哪裏？”是一個歡脫的男聲，聽不出年紀來。
“你好，我是薛正陽介紹的，聽說你們這裏……”
“老薛的兵吧，對對對，你們人在哪，我派車去接你們。”對方立馬就說。
李耀軍一聽，也就放心了，顯然連長是打過招呼的，不擔心是騙子。
“火車南站進站口。”
“十五分鐘到，你們就在那等着別亂跑。”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七公裡外的市中心華力大廈，這是一棟老牌高樓，二十年前是本市最高的建築物，自然，在今天已經是默默不聞的老建築了。
大堂電梯間，電梯門一打開，蘇秦就小跑起來，一台七座商務車已經在大門外等候，他鑽進車拍了拍司機的座椅靠背，“快走快走，十五分鐘內要到火車南站進站口。”
司機一腳油門踩到底，側拉門還沒關上，車就猛地往前竄了。
蘇秦三十歲左右，西裝革履，梳了個大背頭，皮鞋噌亮噌亮的，臉上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是個有玲瓏心的人，做事很周到。
說十五分鐘到，就一定會在這個時間裏到。
司機了解他，硬是在車水馬龍的晚高峰左突右插，只花了十一分鐘就跑完了七公里的路，提前抵達了火車南站進站口。
蘇秦下車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李耀軍等人。他知道李耀軍等人穿着冬常服，是很有辨識度的，可現在卻看不到人。
不遠處便利店邊上的巷子口處，李耀軍看見一輛商務車直接開到了進站口處，皺眉道，“難道是這個車？”
能直接開到進站口的，除了軍警車輛，就是救護車和消防車了。
李耀軍的手機響了起來。
冷水寒看了眼商務車邊上的男子握着手機貼在耳朵上，低聲道，“應該是了。”
李耀軍接通電話。
那邊，蘇秦急聲問，“我到了，你們人呢？”
“你在哪？”李耀軍問。
蘇秦說，“我就在進站口啊，棕色的商務車，車牌號是雲AQT123。”
李耀軍給兄弟們打了個眼色——是那台車。
掛了電話，李耀軍等人這才現身走了過去。
蘇秦被突然冒出來的李耀軍等人嚇了一跳，當即道，“你們從哪冒出來的，我找半天沒找到。”
“剛去買了瓶水。”李耀軍揚了揚手裏的礦泉水。
“上車上車，回去再說了。”蘇秦招呼他們上車。
商務車很快駛離了火車南站直奔華力大廈。
大廈里就有招待所，蘇秦帶他們安頓下來，然後帶到會議室那邊去，泡了茶端過來，緊接着抱來一疊資料，笑着說，“下班了，這會兒就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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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定，蘇秦打量着李耀軍等人，說，“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蘇秦，華力公司人事處副處長，同時呢兼任了咱們公司的國際公關部部長一職。我和你們連長薛正陽是大學同學，上下鋪的同學。”
“好，閑話少敘，我這邊有你們的個人基本資料……”蘇秦打開文件夾看着，又抬頭笑着說，“差點忘了，我跟你們說一下華力公司的情況。”
“華力公司是國企，是綜合性企業，這些年主要做國外的工程，涉及的領域很廣。我先問問，你們願意不願意到華力公司工作？”
李耀軍看了看兄弟幾個，兄弟幾個也看他。
國企啊，多少人擠破腦袋也進不來的好單位，沒怎麼聽說過華力公司，但是看這架勢，規模是小不了的。五年兵齡退伍，達不到轉業安置的標準，屬於中不溜秋的一群。
能進入國企工作當然是好的。
李耀軍當即說，“我們願意到華力公司工作。”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蘇秦說，“對你們所在的部隊我多少有些了解，正好，我司急需一批安保人員赴外工作，你們的條件完全滿足。”
蘇秦說，“我得說清楚啊，早幾年開始，國企是逢進必考，你們情況特殊，沒什麼問題的話基本上能入編，不過需要經過一年的試用期，也因為你們情況特殊，加上我們急着用人，所以你們試用期的待遇和正式工是一致的。”
“赴外工作？具體做什麼？”李耀軍捕捉到了關鍵點，問。
薪水是次要的，能得到一個國企編製，父母那邊基本不會對突然退伍這事耿耿於懷了。
蘇秦笑道，“安保嘛，保護我們在外的職工的人生安全，保護關鍵設備、重要工地不被破壞，總得來說是比較清閑的。”
“有槍嗎？”王成突然問。
蘇秦看了看王成，點了點頭，“在國外工作有，國內沒有。”
王成便急切地看向李耀軍。
“要不你們商量一下？”蘇秦看出來了，這幾個人是以李耀軍為首的。
“我們商量一下。”李耀軍當即道。
蘇秦離開會議室，在外面走廊抽煙等着，還不到五分鐘，李閑就出來叫他進來了。
李耀軍說，“蘇處長，我們商量好了，願意到國外工作。”
配槍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就在昨天，他們還是全副武裝的士兵，今天卻成了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根本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
“好，把表填交給我，明天帶你們去辦護照，可能後天就要出發了，要給家裏寄東西的打電話的，抓點緊。”蘇秦把表格發了，收拾自己的材料，笑道，“你們運氣好碰上了公司急用人，換成平時的話，不經過幾輪考試面試都進不來這個會議室。”
眾人回到招待所休息，都沒有睡意，集中在李耀軍的房間裏抽煙聊天。
“班長，這是靠譜嗎？”李閑問。
王成掃了一眼李閑，說，“連長介紹的，連長還能騙咱們不成。”
“這倒是。”李閑眉頭緊皺，“可怎麼跟做夢一樣，剛走出部隊大門就進了國企，說出去都沒人信。”
王成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咱們不是普通部隊，你忘了去年好幾個企業堵在部隊門口搶咱們的退伍兵，還有啊，一連那個三班長被一個大企業招了，給老總當保鏢，年薪八十萬。”
“這倒是……”李閑緩緩點頭。
冷水寒沉聲說，“班長，你覺不覺得整件事不太對勁。我們剛退伍，華力公司剛好急需赴外工作的安保人員，好像是專門為我們設的崗位。”
點了點頭，李耀軍說，“現在想想，從老王出現，事情就變得不太對勁了。撤銷留守處，掛在那裏的單位和兵員要遣散，這沒錯，可這跟咱們狩獵營有什麼關係？”
“對啊！”李閑一拍大腿，猶如一道閃電打在了腦袋上，一下子想通了，道，“我們是直屬特種作戰司令部的，跟他們留守處有什麼關係，只是借用他們的名義來掩護身份罷了。”
牛力突然說，“可現在我們的的確確退伍了啊！”
這就是李耀軍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了，而且連長指導員不會在這種大事上有所隱瞞。
“得來之則安之，天塌下來我頂着，睡覺！”李耀軍一擺手，躺下就睡。
隔了幾個房間，蘇秦住的房間裏，他正在用衛星電話一個陌生的中年男聲通話。
“人接過來了，合同也簽了。”蘇秦說。
陌生中年男聲問，“感覺怎麼樣，還滿意？”
蘇秦點頭，沉聲說，“很滿意。我去接他們的時候，他們藏了起來，八成是在觀察和確認我的身份，我敢肯定，一旦露出一點破綻，他們絕對會扭頭就走，非常謹慎。”
“別看他們年紀不大，真刀真槍的行動執行了上百次，尤其是那個李耀軍，這幾個人用好了，你現在遇到的問題和以後會遇到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陌生中年男聲說道。
蘇秦笑道，“是啊，你說得沒錯，我現在的確着急需要一批得力人手，眼前的問題不解決，年底就該我滾蛋了。”
“注意不要被反噬了。”陌生中年男聲提醒道。
蘇秦自信道，“我是幹什麼的，我就是干駕馭人的活的，不會出事的，你放心。”
“總而言之一切小心，出了事我也扛不住。”陌生中年男聲叮囑道。
“我明白。”
蘇秦掛了電話，走到酒櫃那邊取了一瓶紅酒打開倒了小半杯，慢慢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單手插兜，慢慢搖晃着紅酒杯，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