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親的身份
“玉珠,真的是你嗎?”電話那邊傳來了男人激動的聲音。
很長時間沒有聽到妹妹的聲音了,雖然沒有斷絕來往,但也只是偶爾和妹妹的男人書信聯繫,也不知他們生活的全貌。
“是我,江玉生,我問你,你現在是不是還在山南省,具體管什麼?”江玉珠沒有跟哥哥閑聊,直接問道,她知道長途電話很貴的。
“我不是寫信告訴你們了嗎,我才換了工作三年,哪有這麼快就換工作呀。”電話那頭的江玉生說道。
“我不管你現在幹什麼工作,我向你告狀,你親外甥在山南省被人欺負了,你能不能管?”江玉珠乾脆利落的對哥哥說道。
“你說什麼,明浩在山南省,是在這裏工作還是出差啊?”一說到親外甥,江玉生肯定想到是陳明浩,雖然從未蒙面,這個外甥他還是知道的。
“是在那邊工作,他是前年從山南大學畢業的,跟他女朋友回到了臨河市豐樂縣,結果女方父母不同意,認為我兒子是農村出來的,配不上他家孩子,就把他分配到沙灣鄉工作了……”,江玉珠便將所知道的情況告訴了江玉生。
江玉生耐心的聽完妹妹的講述,抱怨的說道:“你真是可以呀,孩子在山南上了四年大學,跟我同在一個城市生活兩年,我們彼此竟然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你為什麼不告訴孩子他舅舅在山南省工作?你怨我,恨我,但你不能跟孩子過不去吧,血濃於水,我畢竟是他的親舅舅,好了,這個事我知道了,我曾經在他們市裡工作過,先了解一下情況,會處理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他們縣裏有一個領導,還是我們的堂弟,以後再不會有人欺負他了。另外,明浩回山南的時候一定要讓他到家裏來一趟。”
“孩子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的情況,也不知道你們的存在,咋讓他去你家呀?”江玉珠聽到哥哥能幫陳明浩,心裏也是很高興,對他的怨氣好像也沒有那麼濃了,只是自己的情況一直沒有告訴過孩子,突然之間有那麼一個舅舅,不知如何開口。
“我不管,那是你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孩子也都這麼大了,你總不能一直瞞着他們吧,他們有權利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姥爺姥姥是什麼人?你都40好幾的人了。自己想想吧,如果早知道明浩在山南省上學和工作,至於讓別人欺負我們的孩子嗎?不跟你說了,我要上班去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陳仁貴和江玉珠兩口子從店裏走了出來,都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江玉生都是陳明浩的舅舅,肯定會管他的,只是讓兩個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江玉珠還是有些抵觸的。
“回去的時候,還是把你的情況給兩個孩子說了吧?以後兒子跟他舅舅在一起肯定不會吃虧的,你要不說他永遠都不知道有這麼個舅舅。”陳仁貴知道江玉珠有些猶豫,試探着問他。
“是呀,剛才我哥說的也對,他們兩個也該知道他們媽媽的一些情況,這麼多年,孩子也不傻,就是村裡這些大人不說,他們也應該有所察覺,尤其是兒子在山南上大學之後,他肯定有所猜測,只是他懂事不問。”江玉珠自言自語的說道。
停了一會,他抬頭盯着陳仁貴,說道:“講我的可以,不許講明健的事情。”
“既然要講,就一起把他講出來吧,孩子都這麼大了,有權利知道關於他的一切。”陳仁貴爭辯道。
“我說不許講就不許講,這樣對你不公平,如果你講了,我肯定跟你沒完。”江玉珠生氣的說道。
“好吧,就先講講你的身份吧,其他的以後再說。”陳仁貴妥協的說道。
說完之後,陳仁貴又說道:“也許我們沒給他講,他自己就已經知道了。”
陳仁貴有一種預感,在他們不告訴陳明浩的前提下,說不準,他已經知道了一些,他很相信自己的預感,就像昨天他說陳明浩會回來,結果他真的就回來了。
“那你告訴我,明健知道兒子在山南上學嗎?”江玉珠聽到陳仁貴的話,也有些擔心。
“能瞞得住嗎?我不講,他還不會派人到他上高中的學校去打聽呀?”陳仁貴有些沒有底氣的說道。
“怎麼說他是知道的啦?”江玉珠是聰明人,陳仁貴雖然沒有明着承認,但他的話里話外已經說明了一切,有些生氣的說道。
“你知道他每年都要來看兒子的,雖然遵守約定不露面,但那是能見着的,見不着,他問我兒子的去處,我能不講嗎?況且他每年還給明浩生活費。”陳仁貴委屈的說道。
“什麼,他還在給生活費?”江玉珠吃驚的問道。
“明浩工作之後,他給我,我就沒要了。”陳仁貴如實的說道。
“那他肯定知道明浩現在的處境,為什麼不幫他?”江玉珠生氣的問道。
“你咋知道別人沒幫?說不準明浩的這個鄉黨委書記秘書還是別人給爭取的呢。”陳仁貴猜測的說道。
“好吧,你都有理,反正現在不能告訴兒子他的存在。”江玉珠堅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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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先聽你的。”陳仁貴無奈的點點頭。
兩口子又在集市裡買了一些土特產帶了回去,儘管年貨準備好了,兒子還需要帶一些回去送給朋友,家裏的肯定是不夠。
兩人到家的時候,還不到中午,陳明浩和妹妹都在廚房裏準備着午飯,看到他們回來,也都來到了堂屋。
“爸媽,你們又買這麼多東西幹嘛?”陳明浩看着放在堂屋裏的那些東西,問道。
“你媽說了,這些都是讓你帶回去的,有跟你舅舅帶的,還有給你朋友帶的。”陳仁貴脫口而出。
“什麼,我們還有舅舅?”兄妹倆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江玉珠知道陳仁貴要說什麼,直接轉身進了廚房。
“是呀,你們不但有舅舅,還有姥姥姥爺呢,哦,就是我們這面說的外公外婆。”陳仁貴打開一包陳明浩給他帶回來的香煙,自己點上一根,邊低着頭別想到什麼,好像是在組織語言。
陳明浩兄妹倆也很震驚父親說的話,從小到大他們想過無數次,媽媽為什麼沒有像別人的媽媽那樣帶自己去見外公外婆,他們一直以為媽媽是孤兒,如今,聽到父親這麼說,他們似乎又有些期待,只是父親不說話,他們也不能再催問。
一支煙抽完后,陳仁貴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踩滅,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對兄妹兩人說道:
“你們兩個都這麼大了,明浩今年已經24歲了,淼淼過完年也有20歲,你們這個年紀,如果不是出去上學,早就應該當爹當媽了,也是大人了,有些事情也是該告訴你們的時候了。”
聽到陳仁貴的話,陳明浩眼前一亮,他想到了自己長期的猜測是不是馬上就要知道答案了?他急切的問道:“爸,是不是要說我媽的事?”
陳仁貴驚訝的看着他,心想果不其然他懷疑了,便點頭說道:“是啊,你怎麼會這麼說,是村裏的叔叔伯伯他們對講了些什麼嗎?”
陳明浩之所以產生懷疑,是因為他走出了山裡,到山南省城上學之後,看見了城裏女人,有了對比,才有了懷疑。
“我媽不是這裏的人,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是山南省的人,結合我出生年月,我媽應該是從山南省過來的知青。”陳明浩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陳仁貴見他猜的八九不離十,便好奇的問他,“你是怎麼推斷出來的?”
陳明浩見父親問自己,想了想說道:“因為我在山南省呆了六年,我媽說話的口音雖然不完全像那邊的人說話,但也帶有那邊的特徵,尤其是我們這邊喊母親為媽媽,山南人卻叫娘。我媽時不時的也說娘,比如說她經常說的‘我的娘誒’,你看昨晚上我給錢,她還說‘娘給你存着娶媳婦’,並且我媽不像咱們村裏的那些嬸嬸,她愛乾淨,還喜歡看報,我早就懷疑了,只是不好意思問你們。”
陳仁貴驚嘆於陳明浩的推斷能力,說道:“你說的基本上差不多,那我就給你們兄妹倆說說你們的媽媽。她是來插隊的知青沒有錯,是山南人,也沒有錯,但她不是從山南省來的知青,她是從京城來的,你們的外公外婆都是老革命,外公叫江戰,外婆叫許英姑。”
說到這裏,他便停了下來,看看兄妹倆的表情。
“爸,是那個江戰嗎?”陳明浩畢竟年長一些,他首先反應過來,問道。
“是的,你外公確實是那個江戰。”陳仁貴點頭肯定了陳明浩的猜測。
“我外公那麼厲害,為什麼我們還生活在這山區里這麼多年?”陳明浩不解的問道。
“你們的媽媽是響應號召到我們這裏來插隊的,他們一共五個人,分配到了我們村,分散到各家居住,你媽媽便分配到了我們家。那個時候,我已經在現在的中學裏教書了,雖然不在家裏住,但也時不時回來看一看你們的爺爺奶奶,就這樣認識了你們的母親,久而久之,就與她產生了感情,結婚生下了你們。在那十年裏,你外公外婆也受到了衝擊,你媽媽自然也不例外受到了牽連,好在我們家是貧下中農,再加上咱們村裡距離公社比較遠,受到的波及不大,等你外公外婆平反,知識青年落實政策能回去的時候,你們已經大了,由於政策原因,你媽媽可以回去,但我們三人是不能一起回的,她捨不得我們三人,便和我們一起留了下來。”
“我外公那麼大的官,他就不能幫忙嗎?”陳淼也終於知道了江戰是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