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村支書上門
回到家,楚洋還陰着一張臉,沒消氣。
世上竟然還有這種親舅,真是既可憐可恨又窩囊。
“阿哥,你別生氣,我不吃紅燒肉了。”
楚溪拉着他的衣擺輕輕說道,她以為是自己貪吃,惹楚洋生氣了。
“沒有,不關你的事。”
楚洋隨口回道。
倏而又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重,便蹲下身摸着楚溪的頭,笑道:
“阿哥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算了,以後你就回家住吧。”
經過今天這麼一鬧,楚洋也不可能再讓楚溪回何東南家寄人籬下,否則那坦克母子兩還指不定怎麼虐待她呢。
“真的嗎,阿哥你不走了嗎?”
聽到楚洋的話,楚溪眼睛頓時亮了。
她雖然小,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懂很多事。
楚洋才是她親阿哥,這裏才是她家。
能住自己家,她當然開心。
“嗯,暫時不走了。”
楚洋笑笑,然後開始準備晚飯。
可忙活了半天,連火都沒升起來。
“阿哥,我來吧。”
楚溪也看出了自家老哥是個戰五渣,主動幫忙。
用火柴把干樹葉點上,然後小樹枝一點點架上去,最後再放大柴火。
生完火,她又開始刷灶台,踮着腳往比自己沒矮多少的鐵鍋里倒水。
看着楚溪忙裏忙外,熟練的樣子,楚洋更心疼了。
在他印象里,像這麼大的女孩都是家長的手心寶,背個書包都怕累着,更別說干這些粗活。
“好了阿哥,等水開把肉架上去蒸熱就能吃了。”
“好。”
楚洋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就出到院子裏,從魚池撈了只第二大的青蟹。
用絲瓜囊刷洗乾淨后,拿進了廚房。
“把這個也蒸了吧。”
“呀,這麼大的青蟹。”
楚溪驚呼道。
作為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妞,她的趕海經驗比楚洋豐富的多,明白這種個頭的青蟹有多稀奇。
就這麼一隻拿到鎮上飯店,至少能賣兩三百。
“阿哥,這個好貴的。”
咽了口口水,楚溪還是開口道。
楚洋笑着摸摸她的小腦瓜,“沒事,蒸了吧,這是阿哥今天趕海抓的,池子裏還有好幾隻呢。”
“嗯,阿哥你真厲害!”
楚溪這才用力點點頭,把綁好的大青蟹肚皮朝上,拿個盤子架在了鍋里蒸。
一下午沒吃東西,楚洋餓狠了,猛往灶膛里添柴,把火燒的旺旺的。
很快,鍋里便霧氣蒸騰。
“好了阿哥,可以吃了。”
楚溪拎起鍋蓋瞧了瞧,說道。
“好勒。”
楚洋把手裏的火鉗一丟,趕緊去端盤子。
一盤紅彤彤的紅燒肉,一隻橙澄澄的大青蟹。
就兄妹兩人,楚洋也懶得上桌,直接擺在灶台上。
叉一塊紅燒肉,再夾一筷子蟹黃配着,又潤又鮮,否提多快活了。
“你也快吃。”
楚洋催促道。
“好嘞阿哥。”
楚溪甜甜一笑,埋頭對付起來蟹腿來。
“好吃嗎?”
“好吃的阿哥。”
“以後阿哥天天給你抓螃蟹吃好不好。”
“嗯,阿哥真好。”
……
吃完飯,楚溪開始收拾起了碗筷,楚洋則是躺在門檐下納涼。
不是他懶……好吧就是他懶,不過兩個盤子的事,楚溪應付的過來。
坐了沒兩分鐘,楚洋突然看到到院子外有兩道光閃過,緊接着風鈴聲響起。
“誰啊?”
“是我,你大阿公。”
一個六七十歲,穿身藍色的確良襯衫的老頭,推門走了進來。
屁股後面還跟着個中年眼鏡男,一手拿手電筒,一手腋下夾着個公文包。
楚洋認識這兩人,老頭叫何保國,在牛頭渡當了幾十年的老支書,眼鏡男則是村會計熊大奎。
算起來,何保國和楚媽這邊還有些親戚關係,所以他自稱是楚洋的大阿公,還真沒啥問題。
但楚洋並沒有順桿爬,根據記憶,這個何保國和自家關係一直不親近。
這突然敘起親緣來,想必有其他的事。
“是書記和熊會計啊,這大晚上的,你們這是?”楚洋開門見山地問道。
熊大奎推了推眼鏡,笑眯眯開口道:“是這樣的楚洋,你昨天不是簽好拆遷協議了嗎,我和書記來問問,看你啥時候能從屋裏搬走,村裡也好給你出錢啊。”
楚洋這才想起來,前身回家,就是簽拆遷協議來着。
不過那是前身,一心想拿拆遷款買房,去當城裏人。
現在換成他,那可不一樣。
“哦,這事啊,我還在猶豫呢。”
聽他這麼說,何保國眉頭微微一皺。
“你這娃,協議都簽了,還猶豫啥,大阿公還能害你不成?”
楚洋不為所動,“這麼大的事,我得和妹妹商量一下,這家也有她一份。”
“她一個女娃子家,你和她商量個什麼。”何保國不屑道。
“再說,你字都簽了。”
在當下的農村,重男輕女現象還是很嚴重的,一般家裏不管拆遷分房還是分田地,都是看男仔。
女娃?就算碰上心疼的爹娘,頂多給點錢打發下。
對於何保國的話,楚洋當然也不以為然。
但對他表現出的急迫,楚洋卻是上了心。
按理說拆遷這種事,是投資商急啊,和村裏有啥太大相關嗎?
除非……
再結合前身當天簽協議,當天就意外落海的遭遇,楚洋突然感覺事情也許沒那麼簡單。
“沒說不搬,就是出了場意外,我這腦子都有點蒙,這簽的啥協議都忘記掉了,那怎麼搬嘛。”
楚洋一攤手道。
“你這啥記性,掉水裏還能把腦子給泡壞了?”何保國不滿道,認為楚洋是在故意推三阻四。
楚洋聳聳肩,擺明了不吃他這一套。
“要不你把協議再給我看看,讓我好好回憶下。”
“這……”
熊大奎看了一眼何保國,後者見楚洋軟硬不吃,也就只能點點頭。
“那好吧。”
熊大奎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協議。
楚洋接過來,藉著略微昏黃的燈光仔細閱讀。
作為曾經的拆二代,他對拆遷協議可不陌生,很快就發現了幾個問題。
首先這房屋屋檐的面積,竟然不算進主體建築面積。
其次這院子是硬化過的,可協議上是按照空地算的拆遷補償價格。
最關鍵的,是這協議,竟然是和村子裏簽的,蓋得是村委的章。
也就是相當於,村裡徵收了楚洋的房子,再拿去和投資商談。
楚洋放下協議,盯着兩人,緩緩開口道:
“書記,熊會計,這不對吧,什麼時候村委會也能擅自徵收土地了。”
“我記得,徵收宅基地需要當地人民政府批准,可協議上面根本沒看到鄉政府的蓋章。”
“這沒鄉政府的公章,協議可是無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