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偶遇

饒長風用車燈照着林希希往前走，直到她站在了大門前，才掉頭離去。林希希回頭看了一眼遠去的燈光，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少爺居然還比較細心。

林希希有一個比她小七歲的妹妹，林慧慧，據母親說，之所以叫她慧慧，是希望她能聰慧伶俐。可是隨着慧慧越是長大，越是證明了名字對於她的腦筋真是幫不了什麼忙，她一點都不名副其實，她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憨憨的感覺，她，腦袋確實不太靈光，可是說她傻吧，她有時候又特別會算計，輕易不會上當，特別是在零花錢上面，一分錢的當也不會上。不管是爸媽給的，還是姐姐給的，只要是錢，到了她的手裏，那就跟進了保險箱似的，沒有人能再看到，也可以放一百個心，她不會給任何人花上一分。

天空瓦藍瓦藍的，國家出資新修建的鄉村公路乾淨、平整，一直往前延伸到遠方，四通八達，可以去往任何地方。道路兩旁栽種的風景樹還很小，非常苗條，有點弱不禁風，卻也隱隱地散發著有點迷人的風姿。林希希走在路上，腳步輕快，感覺自己的心早與大自然融為一體，隨着輕柔的風自由自在地飄來盪去。

“哭！你就知道哭！瞧你那個笨樣子！”

林希希還沒進門，就聽到媽媽的罵聲。

林希希看到妹妹委屈地抽泣着，媽媽一臉生氣地站在她面前，有種恨她不爭氣，想打卻又捨不得打，不打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正因為不知道能拿她怎麼辦，所以就更加生氣。

“妹妹怎麼了？”林希希下意識地問道。

聽到林希希的聲音，曾菊香回過頭來看着她，“你們一個個的都不讓我省心！我怎麼就生了你們這兩個冤孽了！”正無處發泄的情緒，立馬朝着林希希撲面而去，她伸出右手臂，用食指點着林希希，“你說說你！給你安排的好好的工作，說不做就不做了！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有一份穩定的，旱澇保收的，永遠不會失業的工作該有多好！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你倒是好啊，跟誰都不商量，一聲不吭就跑了！你！你們！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啊！”

林希希剛才快樂到起飛的心情，一下就烏雲密佈，墜入到了谷底。

“我會自己找工作的。”

“會自己找？有你表舅安排的那麼好嗎？再說了，出入你們那裏的都是些什麼人你不知道啊？都是些有身份的人，到時候，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也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那你這一輩子也就不用愁了。你說，我一個沒上過學的人都能看明白的事，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曾菊香越說，越痛心疾首。

林希希站在那裏，不再還嘴，可心裏還是很不服氣。工作丟了就再找一個就是了，護士這個工作，本來就不是我喜歡的，我就要找一份我自己喜歡做的事！誰都年輕過，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年輕的時候，總覺得，這個世界就是用來征服的。而大多數人在歷經半生以後才明白，很多時候不是我們征服了這個世界，而是這個世界一點一點地磨平了我們的稜角，在那隻看不見的命運之手的擺佈下，我們有時傾盡全力也擺脫不了宿命，只能任由人生浮浮沉沉。

林希希後來終於明白了妹妹為什麼會被母親罵。

林慧慧今天上學的時候，在路上被三個低年級的小學生攔住了，別人只是用語言嚇唬嚇唬了一下她，她就乖乖聽話了。

“他們說讓你做什麼你就真的做啊？”

林慧慧微低着頭，怯怯地看着母親，“嗯，我怕他們打我。”

“那他們今天打你了嗎？”

“沒有。”

曾菊香有點不太相信地問：“你就沒有反抗一下？你比他們大啊，就算他們人多，你打不贏也可以跑的吧？就那麼聽話？”

“我跑不過他們。”

曾菊香看看女兒胖乎乎的身材，心想，這倒也是實話。

“既然他們想攔着你，那你從明天開始，就不帶去學校了！看他們還能要什麼！”

林慧慧一聽就急了，“不行！媽媽！否則他們肯定會打我的！”

“那你就不知道躲着他們點，不知道告訴老師啊？”

“他們說了，如果我敢告訴老師，那他們就看到我一次打一次。”林慧慧急得眼淚直往下掉。

“我明天送妹妹去學校！”

曾菊香看了看林希希剪的短短的頭髮，染成了那種帶點白色的黃了。還有兩隻耳朵，一邊打了三個耳洞，戴着形狀各異的耳釘。

“行！那你明天送你妹妹去學校！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把頭髮染成這個顏色？還有，你戴那麼多耳釘做什麼？打扮得像個在外面混的女孩子！”

“現在流行這樣！這叫非主流。”

“非主流？還流行？”曾菊香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兒一眼，“你們現在的時尚我是真看不懂了，還非主流？如果你不是我女兒，是別人家的兒子，我肯定說你這不是非主流，下流還差不多！”

第二天早上，林希希陪着妹妹去上學，快到學校時，林慧慧突然拉着姐姐的手，站着不走了。她一指前面等在路邊的三個男孩子，“姐，就是她們。”聲音里都透着害怕。

“你怕什麼？”林希希對妹妹的膽小很是不滿。

看到有同伴，那三個小孩轉身就跑。

“你們站住！”林希希拔腿就開始追趕，她想一次性解決問題，不想妹妹單獨一人上學時又被他們欺負。

林希希不喊還好，一喊，那幾個孩子跑的更快了！這時，前面一輛摩托車停了下來，騎車的人迅速下車，一手一個，就抓住了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