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生日的後面，是忌日

“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夢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她自我感覺，這兩天，兩人每天都錦衣玉食的，酒店的服務態度更是沒的說，把她們當上帝一樣供着……可以說，這已經是非常標準的“紙醉金迷的資本主義享樂世界”了。

怎麼說呢……除了容易把人養廢之外，哪哪都好。

霧月看着躺在床上，懶洋洋地少女，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臉蛋，溫柔地笑了笑，神情中卻流出着一股早已麻木的哀傷。

“是呀……我有着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呢。”

即便這裏的生活條件優渥，甚至堪稱奢侈，令人沉醉；即便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如果再多在這裏玩幾天也是合理的……

但是，她的生日，已經多少年沒有像這樣玩過了呢？

雖說她知道，接下來的話，不適合在生日說，但是誰讓她是霧月呢？她的人生，就是這樣的呀……

“夢靈醬，還記得臨走前一天晚上，我外公和你講過的故事嗎？那三個晚上……”

“爺爺奶奶跪地求人無果、兩儀家族的變相謀殺、母親的逝去、外婆步入後塵……”

“一切的發生，就在三天以內，而如果再往前撥幾天，就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和媽媽的忌日，只隔了兩天。”

“生日一過，我就要回去準備掃墓了。”

這就是她，不得不回長野的理由。

生日，或許對大多數孩子而言，都是洋溢着喜悅的吧？但至少對霧月而言，生日，從來談不上喜悅，乃至……有些煎熬。

她知道，自己的降生和母親的死亡，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甚至，某種意義上，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外公大概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吧？卻一直在努力扮演着一個“和藹爺爺”的形象，從沒責怪、辱罵過她。這麼多年的生日，也經常給她買一些生日禮物什麼的，努力給她營造了一個正常而溫馨的家庭。

但是，她分明有好多次悄悄觀察到，外公剛剛還和藹地送她生日禮物，沒過多久就會一個人躲在房間裏，抱着母親和外婆的照片，失聲痛哭……

霧月並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事實上，自從兒時起，每次放學，看着同學都有父母接送，她就已經比同齡人懂事太多了……

就這樣，她和外公，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約定。母親每次的忌日，兩人都會去掃墓，只不過會刻意地把時間錯開，外公上午去，她下午去。

……

一旁的床上，像一隻鹹魚躺着的夢靈，顯然也意識到氣氛地不對勁，連忙掙扎着起身。

“那個……抱歉。”夢靈有些羞愧地低下腦袋。她早該想到的……

“沒關係哦，倒不如說，今年的生日，大概過得最開心的一次吧。多虧了夢靈醬哦。”霧月繼續輕輕摸着夢靈的腦袋，眼裏滿是寵愛，看不出半點責怪。

至少這一次，多虧了夢靈，她才終於能拾回一些，本就屬於生日的喜悅。

……

“那我們明天就回去吧……”

雖說萬分捨不得身下的大床，但眼下的氣氛肯定是容不得夢靈撒嬌的。

就算兩人的關係再好，夢靈也不會傻乎乎地在對方的雷區上蹦迪。

霧月的身世，某種意義上，和先前的鈴音蘿莉很相似……都有着撫不平的傷痕，和悲劇。

在遇到自己時，鈴音蘿莉已經被折磨成了重度社恐蘿莉；而霧月，即便記憶里寫滿了悲傷，即便身患絕症，卻依舊把笑容掛在臉上，堅強地過着每一天……甚至沒讓夢靈察覺到。

至少如果把夢靈自己帶入霧月的人生的話，她估計自己早就心如死灰了，再不濟也得像鈴音蘿莉那樣，變成一隻究極重度社恐，一碰就碎的那種……以她的上一世為例。

就這一點而言，夢靈其實是很欽佩霧月的。

一邊在心裏感慨着，夢靈看着眼前的少女，然後一把撲了上去。

“霧月醬，都過去了……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看着主動投送懷抱的某隻小可愛，霧月只是輕輕蹭了蹭對方的小臉。

傻瓜，有些傷疤，可不是簡單一句話就能治好的。

但她能感受到，至少懷裏的小女友，在這一刻，非常治癒。

心中對兩儀家的仇恨，在兩儀風野入獄的時候就已經放下了。現在殘存的，不過是陪伴了十多年的哀傷和遺憾。

人呀，總歸是要向前看的。

畢竟呀，最好的驚堂木，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