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生命是有光的
王瑩瑩去世了，在大寒時節，除夕前夕。
雪下的很大，真的像鵝毛一樣，天地間只剩單調的蒼白。
按照當地的傳說，逝者的親朋好友需要在三天之內將燈籠沿着山路一直掛到山頂最高的樹上來幫助逝者認清回家的路。
大雪皚皚，雪下的比膝蓋都深。
劉十三已經兩天沒合眼了，這天晚上他提着燈籠穿着棉袍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里朝山頂走去，手腳漸漸失去了知覺。
他不斷地摔倒不斷地爬起，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爬了七八個鐘頭。
手中的燈籠是天地間唯一一道亮光，既是給劉十三照明，更是給王瑩瑩指路。
“外婆，我沒用，爬了一路，只掛了山頂這一盞，你眼睛尖，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劉十三爬到山頂掛上了燈籠，腦海中與外婆相處的場景不斷閃過，他突然站起滿眼淚水，嘶啞地喊道：
“王瑩瑩，你在嗎？你看得見我嗎？小氣鬼，愛騙人，不講道理！
你要是不出來的話，我就把小賣部賣了，然後我去城裏，我永遠都不回來了。
你氣不氣，你出來打我啊，我求你了外婆，我求你出來打我……”
劉十三耗盡了力氣在雪地上睡著了，他不知道另一個身患重病的女孩跟隨着他的步伐，背着大棉被也來到了山頂。
山頂穿破雲層，兩人彷彿站在一座孤島上，海浪涌動，霧氣瀰漫。
島上鋪滿白雪，一棵樹上掛着熄滅的燈籠，雲海之間孤立無援。
………
春分時節，生機盎然
程霜一襲黃裙來到小賣部門口：“劉十三！”
“來啦”劉十三匆匆跑出來要開門。
程霜輕聲開口阻止了他：“你不要開門，我怕你一開門我就沒有勇氣走了。
有些事我知道你從來不敢問，今天我自己回答。醫生跟我說說這可能是我最後一場手術了。
我爸媽說讓我放手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我想來想去只想見你。
劉十三，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笨蛋，愛哭，沒本事，腿又短，但只有你記得帶一罐子星星給我。
我馬上就要走了，可是我要是走了就沒有人願意被我欺負，沒有人帶我看這個世界。
你知道嗎？你比你想像的要重要很多很多。
你發誓，你會好好吃飯，你現在就發誓！”
程霜眼裏儘是淚水，她紅着眼睛哽咽着說道。
隔着門，劉十三笑中帶淚：“我發誓，發誓，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活下去。”
程霜淚如雨下：“這是我的家，你要把我的家照顧好，我不准你開門我也不准你來找我。
因為…我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你，如果我還能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
雲朵來和往，人們聚又散
程霜也離開了，劉十三沒有拿到球球的撫養權，只能把她送去了福利院。
兜兜轉轉，劉十三的身邊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一年後他拿到了1000份保單留在了公司。
他再次回到了雲邊鎮，回到了小賣部。
劉十三找到了王瑩瑩留給他的錄音筆，邊笑邊哭，他又去福利院看了球球。
最後根據鎮裏的老師給的地址，來到了海的另一邊，找到了程霜的家。
他輕輕敲響了門，開門的是程霜的母親。
程霜的母親說：“她還醒着的時候，每天就不停地畫，不停地畫。
她說這幅畫的名字叫一縷光，她說你看見了就知道她畫的是什麼。”
劉十三向牆上看去，那是一幅兒時他騎着單車載着程霜行駛在夜間山路的畫。
畫中許多溫馨的光點，或許是那個夜晚紛飛的螢火蟲。
畫下方，用鋼筆寫了幾行字，字跡娟秀，彷彿透着笑意：
生命是有光的
在我熄滅以前，能夠照亮你一點，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我愛你，你要記得我。
劉十三獃獃地看着這幅畫，彷彿能從畫中看見那個笑語吟吟，身穿黃色長裙的女孩。
這時，一個身影背着手出現在他身後，她站在光里，看着傻站在原地的劉十三突然俏皮地出聲：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啊，劉十三。”
畫面在此刻凝固成油畫，彷彿被永遠地記錄下來。
片尾的《向雲端》響起，張晨曦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一旁的紀明月，竟發現她眼眶泛紅。
“學姐，給”
張晨曦拿出一張紙遞給了紀明月，他不會覺得哭是什麼很感性的行為，因為他也比較想哭。
紀明月嗅了嗅鼻子接過了紙巾，兩人都默契地沒有離開，直到把整個彩蛋看完。
“走吧”
紀明月輕聲對張晨曦說道，張晨曦點點頭跟上了紀明月。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張晨曦剛掏出手機想打車卻被紀明月阻止了。
“學弟，我們走回去好嗎？”
“啊？現在在下雨哎學姐。”
張晨曦放下手機，現在已經九點多鐘了，走回去的話要將近十點了。
“我帶了傘，想和你聊一聊劇情。”
紀明月沒有絲毫遮掩，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晨曦聽后爽快地點了點頭，他從紀明月手中接過雨傘撐在了兩人之間。
細雨綿綿，在晚上有些涼意，紀明月微微裹緊了些外套。
張晨曦見狀將傘朝紀明月那邊偏了一些以防她淋到雨。
紀明月注意到了張晨曦的動作，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張晨曦撐傘的手……下方的傘柄將傘扶正。
“我淋不到，小心自己淋濕。”
紀明月看見張晨曦詢問的目光淡淡地開口說道。
張晨曦沉默了不知道說什麼。
“學弟，原着中是沒有最後一幕的…”
紀明月目光變得有些恍惚，整個城市的霓虹彷彿都在她眼神的倒影中。
張晨曦目光中也閃過一絲悲痛：“嗯，原着中的程霜應該是離世了。”
“你更喜歡哪個結局？”紀明月輕聲地問道。
張晨曦沉思了片刻說道：“我當然更喜歡電影的結局，但是我又總覺得原着中的結局才是最合適的。”
“為什麼？”
“因為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