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言覺醒
奴僕們都圍在長廊邊竊竊私語,剛才兩個小廝被打喊聲驚天動地,碰巧被林清軒的二姐看到了。
林清軒的二姐林心媛,早年嫁去了江南,夫家本不是什麼大的名門望族,可因織造業的興起,竟一躍成了江南有名的大戶,幾年間便賺的盆滿缽滿,連說話也有了底氣。
“弄的院子裏雞飛狗跳的像什麼話,這辛若書是怎麼管家的?還說自己是什麼侯府的大家閨秀,我看也就那麼一回事!如今不也是都下了大獄。”林心媛一臉不屑的路過長廊。
存菊堂門前,林書言一步一步跟在母親身後,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母親,兒子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玩物喪志。”
林書言跟着辛氏進屋,便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辛氏不落忍,抹了抹眼淚,上前扶起林書言:“是娘不好,對你關注太少,讓旁人鑽了空子。”
辛氏眼圈紅紅的,丈夫在外養了外室,這十幾年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全府上下一起欺瞞她,三個兒子又…只剩娘家是自己唯一的後盾,可侯府又被林清軒陷害被抄了家,自己心中的苦楚與憋悶竟無人可說,無人可信。
剛剛辛氏在存菊堂打量林書言身邊服侍的僕人,竟沒幾個眼熟的,不知都是哪裏安插來的眼線,想想便覺得可怕。
(哎,渣爹養了外室,生的孩子聰明伶俐、必成大器。可娘親的孩子,不是木訥就是殘廢,還有個紈絝公子不思進取,如今二哥還被退婚了,這可讓娘親怎麼活啊!)
林書言聽見停止了哭泣,什麼!爹爹養了外室?還生了兒女?
“不是母親不好,是兒子意志不堅,讓有心人哄騙鑽了空子。”林書言很久沒有這樣仔細打量母親了,她憔悴了不少,眼睛裏也失去了光彩。
“母親也有老去的那一天,不能永遠陪着書言,書言要自己爭氣,要成為母親的依靠才是。”辛氏用手捧起林書言的小臉,充滿愛憐的說。
林書言故意試探辛氏:“母親還有爹爹可以依靠,這京城中誰人不知,母親與父親是一對恩愛夫妻,神仙眷侶。”
辛氏捧着林書言小臉的手微微一抖:“你爹爹…”
辛氏哽咽不再言語。
林書言心中有了盤算,待辛氏上了榻上休息,林書言在府內偷偷打聽了一圈,母親生下妹妹已經兩個多月了,父親去母親房中的次數屈指可數,從未留宿,甚至前些日子侯府被抄,母親三番兩次去請,父親都未曾歸家。
林書言坐在廊下心裏涼了半截。
在他印象里父親同母親恩愛極了,父親雖對大哥二哥嚴厲,但對他是寵溺的。他有記憶以來未曾見父親同母親爭吵過,府內甚至連一個侍妾都沒有。
這些年京城中盛傳父親是一心一意難得的好郎君,母親也是秀外慧中,本本分分操持着林府,可今日突然聽見父親有了外室,竟還有了一雙兒女,顛覆了他這些年的認知,如今他只覺得渾身發冷。
想想這些日,身邊莫名被換了伴讀,整日裏攛掇他玩物取樂,哄着他在課堂上與先生作對,哄着他不學無術,如今回憶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他人的陰謀詭計。
母親說的對,他要成為母親的依靠。大哥木納不討爹爹喜歡,二哥又殘廢了,若自己再不爭氣,可讓母親怎麼活?
林書言坐到書桌前,捧起落滿灰的孫子兵法開始研讀起來。
辛氏杖責了林清軒送給林書言的伴讀後,林清軒怒氣沖沖的來了辛氏院裏,辛氏沒忍住,質問林清軒送來這兩個伴讀是何意圖,為何置書言的前途不顧。
林清軒大怒,斥責辛氏不善管家,奪了她的管家權,讓她在屋內閉門思過。
可辛氏閉門思過才不過兩日,林清軒不安匆匆來請:“夫人,宮裏的李公公來了,讓你進宮去。”
林清軒經過前幾日與辛氏的爭吵,此時臉色也不太好看,但也只能硬着頭皮來請她。
“若書,到底何事聖上傳你入宮啊?”剛才林清軒厚着臉皮同李公公打探,李公公連眼皮都未曾抬過一下。
辛氏坐在床榻上綉着花樣:“妾身還在閉門思過,還請老爺去吧。”
林清軒頓時有些為難,此時李公公還在門外等候,林清軒只能耐着性子哄辛氏:“若書,我讓你閉門思過並不是要怪罪你的意思,你我夫婦一體,我送去給書言的書童卻被你杖責后趕出府去,這不是當眾給我下不來台嗎?我一直把你當成最知心的人,夫人是如此善解人意,還請夫人莫怪!”林清軒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恢復了往日的裝扮,不得不說,林清軒的皮相確實好,不然辛氏也不會死心塌地愛了他這些年。
以前,辛氏是最吃他這套的。
(娘親,別再被渣爹哄騙了,清醒起來!)
剛剛還被迷惑的辛氏聽了小溪桐的話腦子立刻清醒到了冰點。
“你我夫婦一體,我是老爺最知心的人?如今我侯府全家下了大獄,老爺卻急於撇清關係,不肯為我侯府向聖上說一句話,這叫哪門子的夫婦一體?”辛氏沒忍住揭穿了林清軒。
林清軒微微一愣,辛氏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將他奉若神明,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了。
定是自己這段時日冷落了她,讓她傷心了,林清軒花了十幾年調教出來的女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想到辛氏是被自己冷落才發的小脾氣,林清軒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夫人莫要生氣了,我會儘力在朝堂上為侯府打點的。”
辛氏心底里生出一股厭惡,便不再多言,稍稍梳洗便出去接旨。
林清軒尾隨其後也想跟着入宮,卻被李公公攔了下來:“林大人,沒有傳召不得入宮,這規矩大人竟忘了?大人便在外侯着吧!”
“這是林家小小姐吧,一同抱着吧,貴妃娘娘喜歡的緊,惦記着呢”
林清軒尷尬的立在那,連不滿兩個月的林溪桐都被召見入宮了。
(吼吼,活該渣爹!)小溪桐高興的張牙舞爪。
辛氏隨着李公公朝宮內走,她猜想應該是自己藏子牌匾后的福祉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