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改變思路

翌日清晨，薄霧還未散去，碼頭邊已是一片喧囂。葉晚晴照例早起，準備前往碼頭擺攤，然而，當她挑着擔子來到碼頭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應該停泊着商船的港口，此刻空空蕩蕩，只有一艘艘小漁船隨着波浪輕輕搖晃。

“這位老伯，今天怎麼不見那些商船呢？”葉晚晴找到正在整理漁網的老伯，疑惑地問道。

老伯抬起頭，望了一眼空曠的江面，嘆了口氣：“昨晚漲潮的時候，那些商船就都出發了，說是要趕着去南邊做生意，估計得過些日子才能回來嘍。”

葉晚晴心中咯噔一下，商船離開，意味着她失去了穩定的客源，碼頭早餐攤的生意也將受到影響。

“看來，得想些別的法子了……”葉晚晴喃喃自語道，目光落在擔子裏那一大鍋鹵豬下水上，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她轉身朝鎮上走去，步伐堅定而急促。

剛走到鎮口，便碰見了提着殺豬刀，準備去肉攤的朱屠戶。

“朱叔，這麼早就去擺攤啦？”葉晚晴笑着打招呼。

“晴兒啊，今天怎麼沒去碼頭擺攤？”朱屠戶見是她，熱情地寒暄道。

“別提了，那些商船都走了……”葉晚晴簡單地將碼頭的情況說了一遍，“朱叔，我正想跟您說呢……”

“那些商船一走，我這鹵豬下水怕是不好賣嘍。”葉晚晴說著，指了指擔子裏的木桶，“原想着碼頭上人多，能多做些生意，誰承想……”

朱屠戶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木桶里翻滾着滷製得醬紅的豬下水，香味撲鼻，頓時明白了幾分。“晴兒，你這是遇到難處了？”

葉晚晴也不隱瞞，將碼頭商船離開，自己生意受阻的困境說了一遍。朱屠戶聽罷，沉吟片刻，說道：“晴兒啊，不是朱叔說你，你這豬下水雖好，可到底不是什麼稀罕物，那些個碼頭工人，圖個便宜實惠，你這價格嘛……”

葉晚晴自然明白朱屠戶的意思，她這鹵煮工藝獨特，用料也捨得，成本自然比尋常攤販要高，價格也相應貴些，如今碼頭生意難做，光顧的客人少了，收入自然也大打折扣。

“朱叔說得在理，是我思慮不周了。”葉晚晴苦笑了一下，“看來，得另想法子才行。”

“晴兒，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當說不當說。”朱屠戶搓了搓手，有些猶豫。

“朱叔您說，咱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這樣的，我那婆娘，你也知道，平日裏就在鎮上擺個攤子，賣些醬肉吃食，生意也算過得去。我看你這鹵下水做得地道，不如……”朱屠戶頓了頓，觀察着葉晚晴的神色，“不如你就專做這鹵肥腸，我那婆娘在鎮上人頭熟，也好幫你代售，你看如何？”

葉晚晴心中一動，朱屠戶的提議倒是解決了她目前的困境。肥腸處理起來費時費力，一般人嫌麻煩不願做，但味道卻比其他下水更勝一籌，若是能由朱家嫂子代售，倒也不失為一條銷路。

“朱叔，您的好意我心領了。”葉晚晴略作沉思，問道，“只是不知這價格……”

“晴兒，你放心，我那婆娘不是那等貪心之人，你這肥腸就按三十文一斤給她，如何？”

朱屠戶話音剛落，便見葉晚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朱叔，這……”“朱叔，這價格怕是不行。”葉晚晴笑着搖搖頭，朱屠戶一愣，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正要開口，卻聽葉晚晴繼續說道，“這肥腸處理起來費時費力，三十文一斤，我成本都不夠，更別說賺了。”

朱屠戶聞言，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憨厚地笑道：“你看我這腦子，就顧着自家婆娘了，倒是忘了你這成本呢。那你說，多少合適？”

“這樣吧，朱叔，我給嫂子算五十一斤，她每斤賺五文，您看如何？”葉晚晴報出一個價格。

朱屠戶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這，這怎麼使得，五文錢也太多了些……”

“不多，嫂子幫我賣貨，跑腿吆喝，本就辛苦，五文錢是應該的。”葉晚晴笑着說道，“朱叔您就別推辭了，就這麼定了。”

朱屠戶見葉晚晴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答應下來，心中卻暗暗記下了這份情誼。

解決了鹵下水的銷路問題，葉晚晴心中輕鬆了不少。回到家中，便開始着手準備滷製肥腸的材料。

“娘，曉晨，你們看，這是什麼？”葉晚晴從廚房裏探出頭來，手裏拿着一塊毛茸茸的白色布料。

“這是什麼東西？軟乎乎的，倒是有幾分像兔子毛。”顧鄭氏放下手中的針線，好奇地接過布料，仔細端詳起來。

“這是我在鎮上新買的，準備用來做包包的。”葉晚晴笑着解釋道，“等到冬天到了，咱們出門都需要帶些東西，用這個做成包包，既暖和又方便。”

“做包包？這東西能做包包？”顧曉晨也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問道。

“當然能啊，你們等着瞧吧。”葉晚晴神秘一笑，轉身回了廚房。

接下來的幾天，葉晚晴便開始忙碌起來，她將買來的布料裁剪成合適的尺寸，然後用針線縫製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包包。

顧鄭氏和顧曉晨也加入了進來，她們雖然不會縫紉，但也能幫着穿針引線，打打下手。

在葉晚晴的巧手下，一個個精緻可愛的毛茸茸包包很快便製作完成了。

“哇，真好看！”顧曉晨拿起一個粉色的包包，愛不釋手。

“晴兒，你這手真是巧，這包包做得可真精緻。”顧鄭氏也忍不住讚歎道。

“娘，顧曉晨，你們喜歡就好。”葉晚晴笑着說道，“等天氣冷的時候，咱們就背着新包包出門。”

夜幕降臨，顧雲霆從外面回來，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

“晴兒，你在做什麼好吃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廚房，只見葉晚晴正站在灶台前，手裏拿着一個勺子，在鍋里翻炒着什麼。

“我在鹵肥腸呢。”葉晚晴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把那條魚收拾一下。”

“魚？”顧雲霆順着葉晚晴的目光看去，只見案板上放着一條肥美的草魚。

“碼頭老伯今天送來的，說是剛從河裏撈上來的，新鮮得很。”葉晚晴解釋道。

顧雲霆點點頭，挽起袖子，開始處理那條草魚。

春日的暖陽透過窗欞灑進廚房，為忙碌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顧雲霆動作嫻熟地處理着草魚，鱗片翻飛間，魚肉的鮮香瀰漫開來。葉晚晴則在一旁專心致志地翻動着鍋里的肥腸，濃郁的鹵香與魚香交織在一起，勾動着人的味蕾。

“陳家嫂子說，她家布莊最近客人不少，可以騰出一間屋子讓我們擺攤。”葉晚晴一邊翻動着鍋鏟，一邊對顧雲霆說道，“這樣一來，咱們就不用在街上風吹日晒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顧雲霆將處理好的魚放進清水中清洗乾淨，“陳家嫂子心地善良，又熱心腸，咱們去她家布莊擺攤，她定然歡迎。”

“是啊，陳家嫂子常說我做的吃食好吃，還說要是有機會，定要讓我去她家布莊門口擺攤，好招攬客人呢。”葉晚晴笑着說道，“只是之前一直忙着鹵下水，也沒顧得上這事。”

“既然如此，那咱們明日便去拜訪一下陳家嫂子，跟她商量一下具體事宜。”顧雲霆提議道。

“好。”葉晚晴點頭應道。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葉晚晴將鹵好的肥腸和做好的魚肉分別裝盤，香味四溢，引得顧鄭氏和顧曉晨也忍不住食慾大動。

“晴兒，你這魚做得也太香了吧，還沒吃呢，我這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顧鄭氏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頓時，一股鮮香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讓她忍不住讚歎道，“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娘，您慢點吃，還有很多呢。”葉晚晴笑着說道。

“嫂嫂做的魚最好吃了！”顧曉晨也一邊吃着魚肉，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顧雲霆看着眼前溫馨的一幕，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翌日清晨，葉晚晴和顧雲霆帶着做好的鹵肥腸和魚肉，來到了陳家門口。

“陳家嫂子，在家嗎？”葉晚晴站在門口，朗聲問道。

“哎，來了！”陳家嫂子聞聲從裏屋走了出來，看到是葉晚晴和顧雲霆，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喲，這不是晴兒和雲霆嗎？快進來坐，快進來坐！”

“嫂子，我們今天來是想跟您商量件事。”葉晚晴一邊說著，一邊將帶來的鹵肥腸和魚肉放到了桌上。

“什麼事啊？還帶這麼多東西來，真是太客氣了。”陳家嫂子熱情地說道。

“是這樣的，我和雲霆想在您這布莊門口擺個攤，賣些吃食，不知您意下如何？”葉晚晴開門見山地說道。

“當然可以啊！我早就盼着你來了！”陳家嫂子聞言，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你不知道，自從上次吃了你做的鹵下水，我可是念念不忘，現在你要是能來我這裏擺攤，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就多謝嫂子了！”葉晚晴高興地說道。

於是，葉晚晴和顧雲霆的“夫妻檔”小吃攤便在陳家布莊門口正式開張了。葉晚晴做的鹵肥腸和魚肉味道鮮美，價格公道，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客人前來購買。

“老闆，給我來一斤鹵肥腸！”

“老闆娘，你的魚怎麼賣的？”

“給我來兩條魚，再來半斤肥腸！”

……

客人絡繹不絕，葉晚晴和顧雲霆忙得不可開交，臉上卻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當家的，這肥腸賣得也太好了吧，這才一會兒工夫，就賣出去一半了！”朱家嫂子一邊收錢，一邊興奮地說道……

“可不是嘛，”葉晚晴笑着應和，手上的動作卻沒停，麻利地將切好的鹵肥腸裝進油紙袋裏，遞給朱家嫂子，“嫂子，您可拿好了，一共三斤二兩，給您算三斤，一共一百五十文。”

“哎喲，晴兒你這丫頭，就是實誠！”朱家嫂子笑呵呵地接過油紙包，掏出銅錢遞給葉晚晴，“我這也是沾了你的光，原先這肥腸啊，大傢伙都嫌它臟，沒人願意買，現在好了，你這一弄，比那豬頭肉還受歡迎呢！”

“是啊，晴兒的手藝，那可是沒得說！”一旁買魚的客人也笑着附和道，“這魚也是，又新鮮又入味，我隔三差五就來買上一條，回家下酒，美得很！”

“您喜歡就好，喜歡下次再來！”葉晚晴笑着回應，轉頭又開始招呼起其他客人。

顧鄭氏和顧曉晨也沒閑着，她們將綉好的荷包、香囊擺放在攤位一側，供來往的客人挑選。陳家嫂子時不時地還會幫忙招攬生意，引得不少客人駐足購買。

“晴兒啊，你生意這麼好，可想過再添些新品種？”陳家嫂子一邊幫着整理布匹，一邊問道。

“我正琢磨着呢，嫂子有什麼好建議？”葉晚晴笑着問道，手上的動作不停。

“我看啊，你可以試試做些糕點之類的，這女人孩子啊，都喜歡吃些甜的。”陳家嫂子提議道。

“嗯，我回去試試。”葉晚晴點點頭，將陳家嫂子的建議記在心裏。

日頭漸漸西斜，客人逐漸散去，葉晚晴開始收拾攤位，準備回家。

夕陽的餘暉灑在青石板路上，將一對璧人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葉晚晴和顧雲霆並肩走着，一路談笑着回到百花巷。

還未進門，便聞到一陣熟悉的香味，那是顧鄭氏精心準備的晚餐。推開院門，顧曉晨歡快的聲音傳來：“哥，嫂子，你們回來啦！今天有好吃的！”

“你這丫頭，就知道吃。”葉晚晴笑着捏了捏顧曉晨的臉頰，走進屋內。

桌上已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顧鄭氏正往碗裏盛湯，見他們回來，笑着招呼道：“快來洗手吃飯吧，今天做了你們愛吃的紅燒魚。”

一家四口圍坐在桌邊，氣氛溫馨融洽。顧雲霆細心地為葉晚晴夾了一塊魚肉，柔聲道：“嘗嘗，娘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好吃！娘做的菜比御廚做的還好呢！”顧曉晨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不忘誇讚顧鄭氏。

顧鄭氏被逗得笑開了花，“你這丫頭，就會哄我開心。”

飯後，葉晚晴來到廚房，將今天賺的錢幣倒出來清點。銅板堆積如山，還有兩錠沉甸甸的小元寶，這是賣鹵肥腸賺來的。

“今天生意不錯啊。”顧雲霆走到她身邊，看着滿桌的銅錢，眼中滿是笑意。

“是啊，多虧了你幫我找的那些銷路。”葉晚晴將銅板仔細地串好，又拿起那兩錠小元寶，遞給顧雲霆，“相公，這些你收着吧。”

“這是你辛苦賺來的，你自己留着就好。”顧雲霆沒有接，“你不是說要攢錢開鋪子嗎？”

“開鋪子的事不急，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葉晚晴說著，將那兩錠小元寶鎖進了箱底，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兩錠小元寶穩穩地落在箱底，與之前的積蓄作伴，發出沉悶的碰撞聲。葉晚晴輕輕合上箱蓋，彷彿鎖住了一天的疲憊，也鎖住了對未來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