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美味暖心
夜色深沉，雨聲淅瀝，山林間瀰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被雨水澆滅的篝火旁，眾人陷入不安的沉默。那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如同鬼魅般在山谷間回蕩，久久不散。
恐懼像藤蔓般攀爬上每個人的心頭，有人忍不住低聲猜測：“是不是山神發怒了？”
“別胡說！小心禍從口出！”劉副尉厲聲呵斥，試圖壓制住眾人心中蔓延的恐慌情緒。
葉晚晴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她緊盯着巨響傳來的方向，臉色凝重。那聲音低沉而渾厚，絕非尋常落石可比，更像是……山體滑坡！
“劉大人，煩請派人去前面探查一番，儘快弄清狀況。”葉晚晴起身，直視着劉副尉，語氣冷靜而堅定。
劉副尉起初有些不悅，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指使起他來了！但轉念一想，葉晚晴的提議不無道理，更何況，他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李四，你帶幾個人去前面看看！”劉副尉吩咐道。
名叫李四的士兵領命，點齊人手，舉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朝着巨響傳來的方向摸索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焦急的等待中，眾人甚至能夠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聲。終於，遠處傳來了火光和人影，李四一行人神色慌張地跑了回來。
“大人！不好了！山、山塌了！”李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什麼？！”眾人大驚失色，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慌什麼！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劉副尉強作鎮定，厲聲問道。
“山腳那邊……發生泥石流了！把路都堵死了！”李四心有餘悸地說道，“還好咱們提前離開了那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慶幸不已。若非劉副尉提前下令轉移，此刻他們恐怕已被埋葬在亂石泥土之中了。
“劉大人英明！”
“多虧了劉大人啊！”
讚揚聲此起彼伏，劉副尉聽着，原本緊繃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人群中，葉晚晴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五味雜陳。她深知，這並非劉副尉的功勞，而是老天爺的眷顧。若非她及時察覺到異樣，並提醒劉副尉，恐怕此刻他們早已被泥石流吞噬。
只是，這些話，她無法說出口，也不必說出口。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各自找地方休息。葉晚晴環顧四周，發現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地勢較高，泥石流應該波及不到這裏。確認安全后，她才放下心來，走到顧鄭氏身邊。
“娘，你們沒事吧？”葉晚晴低聲問道，語氣中帶着一絲擔憂。
顧鄭氏輕輕搖頭，反手握住葉晚晴的手，輕聲說道：“娘沒事，雲霆和輝哥兒萍姐兒也沒事。倒是你，晴兒，多虧了你及時提醒劉大人，否則……”
說到此處，顧鄭氏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是后怕不已。
萍姐兒也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眸子裏滿是感激：“是啊，嫂嫂，多虧了你，我們才能化險為夷。”
葉晚晴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萍姐兒的手，柔聲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時候不早了，你們早些休息吧。”
說完，葉晚晴便起身走到顧雲霆身邊。他依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身形挺拔如松，彷彿與這夜色融為一體。
葉晚晴在他身邊坐下，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顧雲霆轉頭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爍着莫名的光芒，語氣淡淡道：“在想，我們是否能活着到達流放之地。”
葉晚晴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這場泥石流雖然沒有傷到他們，但也將他們前進的道路徹底堵死。他們被困在這荒山野嶺之中，前路未卜，生死難料。
“會的。”葉晚晴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們一定會活着到達流放之地，而且會好好地活下去。”
顧雲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但緊繃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了幾分。
夜深了，雨勢漸漸小了下來。劉副尉安排了幾名士兵去附近尋找乾燥的地方，準備重新生火。
望着忙碌的眾人，葉晚晴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也許，這場突如其來的泥石流，並非是災難，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雨勢漸停，天邊隱約透出一絲魚肚白，濕潤的空氣中夾雜着泥土的芬芳。劉副尉頂着兩個黑眼圈，一夜的擔驚受怕讓他疲憊不堪，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指揮着手下人處理善後。
“李四，你再帶幾個人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乾燥的地方可以生火，再找些乾柴回來。”劉副尉有氣無力地吩咐道。
“是！”李四應了一聲，領着幾名官兵，拿着火摺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樹林裏走去。
他們這一行人帶的都是耐儲存的乾糧，原本打算過了前面的山谷再尋地方生火做飯，誰知會遇上這檔子事。如今被困在這裏，渾身濕透不說，還又冷又餓，實在是難受得緊。
好在雨已經停了，相信很快就能生火做飯。李四他們在林子裏轉了一圈，還真找到幾處被山石遮擋住，沒怎麼淋到雨的地方，還撿了不少乾柴回來。
“大人，找到可以生火的地方了！”李四興奮地喊道。
劉副尉精神一振，連忙帶着眾人趕了過去。很快，火堆就被生了起來，溫暖的火光驅散了山林里的陰冷和潮濕，也照亮了眾人疲憊的面容。
“大人，咱們帶的臘肉還有不少，不如煮鍋臘肉湯吧？好歹暖暖身子。”李四搓着手，吸溜着鼻子說道。
劉副尉想了想，點頭應允道：“也好，你去安排吧。”
李四得了命令，興高采烈地去準備煮湯的傢伙什了。然而，當他打開裝着米糧的袋子時，臉色卻一下子變得煞白……
“怎麼了？”劉副尉見李四面色不對，疑惑地問道。
李四哭喪着臉，舉起手中被泥水浸泡得發脹的米袋：“大人，米糧都被水泡了……”
劉副尉聞言，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起來。這米糧若是泡了水，別說吃了，就是煮粥也煮不出個滋味來。沒了主食，光喝臘肉湯，怎麼填飽肚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就疲憊不堪的眾人更加沮喪。葉晚晴是被李四的哀嚎聲吵醒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聽到米糧被泡的消息，心中也不禁咯噔一下。
“若是能有些熱乎的吃食就好了，哪怕只是野菜粥也行啊……”萍姐兒有氣無力地趴在顧鄭氏的膝頭，低聲呢喃着。
葉晚晴靈機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浮現，她好歹也是在現代社會的五星級大廚，煮個粥，炒個菜還不是簡簡單單。
“劉大人，”葉晚晴走到陳副尉面前，福了福身，“我觀劉大人面色疲憊，想來也是餓了。我雖出身官宦之家，但略通些烹飪之道，不知可否讓我一試，為劉大人和各位兵大哥做些吃食？”
劉副尉上下打量了葉晚晴一番，見她雖然衣衫襤褸，卻難掩清麗姿色，言語間也頗為得體，心中不禁有些懷疑：“你還會做飯？”
葉晚晴微微一笑，自信地說道：“民女不敢誇口，但做些簡單的吃食還是可以的。”
劉副尉猶豫了片刻，如今米糧已毀，他也別無選擇，只得死馬當活馬醫：“那好吧，你就試試吧。若是做得好吃，本官重重有賞！”
“多謝大人！”葉晚晴心中一喜，連忙向劉副尉道謝。
“需要什麼食材，你儘管跟李四說。”劉副尉吩咐道。
“大人，我想到山裏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些野菜野果什麼的。”葉晚晴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劉副尉不疑有他，點頭應允道：“也好，你小心些，早去早回。”
葉晚晴向顧鄭氏使了個眼色，便跟着李四一起往山林深處走去。她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荒郊野嶺雖然物資匱乏，但只要用心尋找，總能找到些驚喜。
而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顧雲霆，卻將葉晚晴的舉動盡收眼底。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葉晚晴跟着李四往山林深處走去，一路上，她仔細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希望能找到些能吃的東西。李四跟在她身後，滿臉狐疑，這深山老林，除了樹木雜草，還能有什麼吃的？
“李大哥，你們平時在野外，都吃些什麼？”葉晚晴隨口問道，想從李四這裏探聽些消息。
“哎，還能吃什麼，野菜樹皮唄！”李四嘆了口氣，“遇到運氣好的時候，能抓到野兔野雞什麼的，那就算是改善伙食了。不過，這深山老林里，野獸也多，我們也不敢走太遠。”
葉晚晴點點頭，看來這古代的野外生存，可比現代露營什麼的，要艱苦多了。
走着走着，葉晚晴突然眼前一亮，在一棵高大的松樹下，發現了一片嫩綠的植物。她快步走上前，扒開厚厚的落葉，露出了一叢叢嫩綠帶有露水的薺菜。
“李大哥，你看這是什麼？”葉晚晴興奮地招呼李四。
李四走近一看，頓時愣住了：“這…這不是薺菜嗎？這深山老林里，怎麼會有這東西？”
“薺菜味道清香，用來煮湯炒菜，都是極好的。”葉晚晴笑着說道，“看來今天運氣不錯，咱們有口福了。”
李四半信半疑地看着葉晚晴，他從小在山裏長大，可從來沒見過有人吃這玩意兒。不過，看葉晚晴說得信誓旦旦，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幫着一起挖了起來。
挖完薺菜，葉晚晴繼續在林中穿梭，遇到野薑野蔥也一併挖了，她還記得小時候，外婆經常帶她去山上采蘑菇，說是山珍美味。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片潮濕的落葉堆里，葉晚晴發現了一簇簇淡土色的蘑菇。她仔細辨認了一下，確定是無毒的野生菌菇，心中更加歡喜。
“李大哥，快來，這裏有好東西！”葉晚晴興奮地朝李四招手。
李四聞聲趕來，看到葉晚晴手中的蘑菇，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不是毒蘑菇嗎？你怎麼能碰這東西！”
葉晚晴微微一笑，解釋道：“李大哥，這可不是毒蘑菇，這是可以吃的野生菌菇，味道鮮美無比。”
李四聽得雲裏霧裏，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聽說蘑菇還能吃。不過，看葉晚晴一臉自信的樣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任由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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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摘了滿滿一籃子的薺薺菜和野生菌菇，葉晚晴心滿意足地跟着李四回到了營地。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營地里燃起了幾堆篝火，眾人圍坐在火堆旁，一個個面黃肌瘦，神情萎靡。
葉晚晴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徑直走到溪邊，開始清洗她辛苦採摘來的食材。看着清澈的溪水中，那一簇簇鮮嫩的薺菜，一朵朵白色和淡土色的蘑菇，葉晚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她就不信了，憑藉著自己現代人的智慧和廚藝，還能在這個時代餓肚子？
李四看着葉晚晴清洗蘑菇的動作，眼睛瞪得像銅鈴，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葉姑娘，你真要吃這東西？我小時候聽老人說，顏色鮮艷的蘑菇都有毒，吃了會要人命的！”
葉晚晴洗乾淨一朵肥厚的榛蘑，笑着對李四說：“李大哥，你說的沒錯，顏色鮮艷的蘑菇很多都有毒，但是也要分種類。你看我採的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味道還十分鮮美。”
李四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活了大半輩子，從來只聽說過蘑菇有毒，還沒聽說過蘑菇還能吃。他撓了撓頭，一臉的難以置信：“真的假的？這東西真能吃？我活了這麼久，可從來沒見過有人吃蘑菇。”
葉晚晴也不多解釋，只是神秘一笑：“李大哥，你若信我，待會兒就等着嘗嘗我的手藝吧！保證讓你吃了還想吃！”
夜幕降臨，山風漸起，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營地里的篝火被風吹得忽明忽暗，映照着眾人疲憊的面容。流放隊伍里，除了官兵，大多都是老弱婦孺，經過一天的顛簸，早已飢腸轆轆，疲憊不堪。
顧鄭氏抱着瑟瑟發抖的輝哥兒和萍姐兒，擔憂地望着忙碌的葉晚晴，低聲問道：“晴兒，你找到吃的了嗎？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能果腹的東西。”
葉晚晴將清洗乾淨的薺薺菜和蘑菇放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抬頭對顧鄭氏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娘您放心，我已經找到了一些食材，今晚咱們可以喝上一碗熱騰騰的湯了。”
“什麼湯？”一直沉默不語的顧雲霆突然開口問道，他雖然身處困境，但依舊保持着武安王府的威嚴，一雙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盯着葉晚晴。
葉晚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硬着頭皮回答道：“我找到了一些薺薺菜和野生菌菇，準備做一鍋薺菜菌菇湯，既能暖身子，又能補充體力。”
“薺菜菌菇湯？”顧雲霆微微皺眉，顯然是沒聽說過這種湯。
一旁的李四忍不住插嘴道：“世子，這葉姑娘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說是能吃，也不知道會不會吃壞肚子。”
葉晚晴白了李四一眼，這李大哥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到顧雲霆看她的眼神都帶着懷疑嗎？她正要開口解釋，卻聽顧雲霆淡淡地說道：“無妨，做好了送一碗過來，我倒是想嘗嘗這薺菜菌菇湯是什麼滋味。”
葉晚晴微微一愣，隨即點頭應下。她心中暗想，看來這顧雲霆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主，明明好奇得很，卻還要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