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應家落敗
應昭君的瞳孔驟然一縮,彷彿被一隻有力的手攫住了心臟。她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個病弱的男子,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你怎麼會知道……”
顧雲霆神色平靜,語氣卻不容置疑,“沉香四兩,檀香二兩,龍腦香少許,佐以甘松、藿香……”他每說出一個名字,應昭君的臉色便白上一分,待到顧雲霆將所有香料一一列舉完畢,應昭君已面如金紙,幾乎站立不穩。
這香方是她應家祖傳的秘方,從未外傳,就連她那位未婚夫都不曾知曉,眼前這個病弱男子,是如何得知的?!難道,難道他真的是……
“應姑娘不必驚慌,”顧雲霆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在下並無惡意,此番前來,也並非為了這香方。”
“那你們……”應昭君驚魂未定,目光在顧雲霆和葉晚晴二人身上來回打量,心中充滿了疑惑。
葉晚晴上前一步,溫言解釋道:“實不相瞞,我們夫婦二人今日前來,是想與應姑娘談一筆交易。”
“交易?”應昭君秀眉微蹙,“什麼交易?”
“我想要買下你城外山腳下,那幾十畝的田地。”葉晚晴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應昭君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忍不住笑出聲來,“葉老闆,你莫不是在說笑?我那幾十畝田地,貧瘠荒蕪,就連種菜都嫌少收成,你要來作甚?”
葉晚晴不以為意,只是微笑着說道:“應姑娘有所不知,我並非要用來種菜,而是另有用處。”她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價格方面,應姑娘儘管放心,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購買。”
“雙倍?”應昭君心中更加疑惑,這葉晚晴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她那幾十畝田地,別說雙倍,就算是白送都沒人要,這葉晚晴為何如此執着?
“不錯,雙倍。”葉晚晴肯定地點了點頭,目光真誠,“還請應姑娘成全。”
應昭君震驚地看着眼前的葉晚晴,她從未想過,自己那塊幾乎無人問津的荒地,竟然會有人願意出雙倍價格購買。葉晚晴的名聲,她亦有所耳聞。初來乍到時,她也曾好奇地去過那家名為“晚香閣”的食肆。那精緻的菜肴,獨特的口味,還有葉晚晴臉上始終掛着的自信從容的笑容,都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葉老闆,你當真要買那塊地?”應昭君的聲音有些乾澀,那塊地承載着她太多的過往,快樂的,悲傷的,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不錯,”葉晚晴語氣堅定,“我需要那塊地,還請應姑娘成全。”
“可是……”應昭君欲言又止,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年,她的父母在那塊地上耕種、玩耍的畫面,那時候的她,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摧毀了她所有的一切,父母雙亡,家族落井下石,而她,也被迫背負着巨額債務,淪落到變賣家產的地步。
“那塊地,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應昭君的聲音有些哽咽,“我……”
葉晚晴看着眼前這個女子,眼中的掙扎與痛苦,讓她明白,這塊地背後,一定有着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她沒有追問,只是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應昭君自己說出來。
良久,應昭君深吸一口氣,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她看向葉晚晴,眼神中多了一份堅定,“葉老闆,我可以把地賣給你,但我不需要雙倍的價格,就按市價即可。”
葉晚晴微微一笑,“好,就依應姑娘所言。”
應昭君臉上露出一絲感激,但隨即又黯淡下來,“只是……”
“只是什麼?”葉晚晴敏銳地察覺到應昭君的遲疑。
應昭君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只是,這塊地,我賣起來,可能有些麻煩……”
葉晚晴心中一動,看來這塊地果然另有隱情,她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有何麻煩?或許,我能幫上忙。”
“這塊地,並不完全屬於我……”應昭君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陷入回憶的漩渦,眼神中透着一絲絕望和苦澀。
葉晚晴沒有插話,只是靜靜地等待着,她能感覺到,應昭君接下來的話,才是真正想要傾訴的。
“我曾想過,帶着這塊地,和那些人同歸於盡……”應昭君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眼眶也泛起了淚光,“他們逼死了我爹娘,要奪走父母留給我的家產,還想把我賣給一個糟老頭子……我恨他們,恨不得跟他們一起去死!”
葉晚晴心中一驚,她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背負着如此沉重的過往。她伸手握住應昭君的手,給她力量和安慰。
“後來,我帶着這塊地,苟延殘喘地活着……”應昭君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我本想,將這塊地當作念想,永遠留着,可如今……”
她頓了頓,看向葉晚晴,眼中滿是苦澀,“我需要錢,我需要活下去,我不能讓爹娘白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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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晚晴明白,應昭君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她的族人。她深知,在古代,家族觀念根深蒂固,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像應昭君這種情況,想要私自處理家產,無疑難如登天。
“應姑娘,你放心,我明白你的難處。”葉晚晴語氣堅定,“這塊地,我買下了。至於那些人,你也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應昭君詫異地抬起頭,她沒想到,葉晚晴竟然會答應得如此爽快,而且還主動提出幫她解決後顧之憂。
“葉老闆,你……”應昭君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葉晚晴這是在冒險,但她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相信。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官府辦理過戶手續吧。”葉晚晴說著,站起身來,臉上帶着自信的笑容。她相信,憑着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一定能夠解決一切難題。
應昭君感激地點點頭,跟着葉晚晴一起走出門外。然而,就在這時,顧雲霆的聲音突然在葉晚晴身後響起:
“晚晴,等等……”
顧雲霆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道驚雷,在葉晚晴耳邊炸響。她猛然回頭,只見顧雲霆站在門口,面色蒼白,眉頭緊鎖,深邃的眸子中充滿了擔憂。
"雲霆,你怎麼出來了?"葉晚晴連忙上前,扶住顧雲霆略顯單薄的身軀,"你的身體還沒好,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顧雲霆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越過葉晚晴,落在應昭君身上,語氣凝重:"晚晴,她……身上有死氣。"
葉晚晴心中一驚,她知道顧雲霆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感知到常人無法察覺的氣息。而"死氣",則是代表着一個人對生的渴望已經極其微弱,隨時可能走向死亡。
"應姑娘……"葉晚晴轉頭看嚮應昭君,卻見她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我沒事……"應昭君的聲音虛弱無力,"我只是……累了……"
"應姑娘,"葉晚晴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痛苦,但請你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你還有未來,還有希望,不能就這樣放棄自己。"
"希望?"應昭君慘然一笑,"我的希望,早就被那些人奪走了……"
"不,"葉晚晴打斷她,"你的希望,應該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那些人想要你死,你偏要好好活着,活得比他們都好,活得比他們都久,這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報復!"
應昭君愣住了,她從未想過,活着,竟然也是一種報復。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充滿了仇恨,"葉晚晴繼續說道,"但仇恨只會蒙蔽你的雙眼,讓你失去理智,最終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放下仇恨吧,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父母,好好活下去。"
應昭君的眼眶再次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葉晚晴的話,像是一道曙光,照亮了她黑暗的內心。
"我……"應昭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葉晚晴見狀,微微一笑,"應姑娘,你若信我,"
"我信你。"應昭君急切地回答。
葉晚晴溫柔地笑着,眼角眉梢都帶着真誠的善意,“你若信我,便先安心處理完作坊的事宜,待你事了,可來喜迎客棧尋我,我們再詳談田地之事。”
應昭君的目光落在葉晚晴身上,那雙清澈的眸子裏,沒有算計,沒有貪婪,有的只是真誠和溫暖。她猶豫了片刻,最終輕輕點了點頭,“好,那就有勞葉娘子了。”
葉晚晴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顧雲霆,“雲霆,我們走吧。”
顧雲霆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應昭君一眼,那一眼彷彿能洞悉一切,讓應昭君的心頭微微一顫。
葉晚晴和顧雲霆離開后,應昭君獨自一人站在香薰作坊門口,看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葉晚晴為何要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相信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但她知道,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如果再不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就真的要被命運的洪流吞噬了。
“小姐,我們真的要把田契交給那個葉娘子嗎?”小丫鬟翠兒憂心忡忡地問道,“萬一……”
“沒有萬一。”應昭君打斷了翠兒的話,語氣堅定,“我已經決定了,要把田地賣給葉娘子。”
“可是……”翠兒還想說什麼,卻被應昭君一個眼神制止了。
“翠兒,你去幫我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明日就搬去城外。”
“是,小姐。”翠兒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還是乖乖地按照應昭君的吩咐去做了。
……
“雲霆,你覺得應姑娘會把田地賣給我們嗎?”回到喜迎客棧的路上,葉晚晴有些擔憂地問道。
顧雲霆握着葉晚晴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儘力幫幫她。”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葉晚晴點點頭,“她一個弱女子,獨自一人支撐着整個香薰作坊,還要面對那些虎視眈狼的惡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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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顧雲霆嘆了口氣,“希望她能早日擺脫困境。”
回到喜迎客棧后,葉晚晴就開始忙碌起來。她打算熬一鍋魚片粥給顧雲霆補補身子,畢竟今天在香薰作坊,他為了幫自己,可是耗費了不少心神……
回到喜迎客棧,葉晚晴徑直走向廚房,田大廚正坐在灶台邊打盹。聽到動靜,他揉揉惺忪睡眼,見是葉晚晴,立刻站起身來。
“葉娘子,您回來了!可是要準備晚食了?”
葉晚晴點點頭,“田大哥,麻煩你幫我準備一口小鍋和新鮮的魚肉,對了,還要一些上好的白米。”
“哎!好嘞!”田大廚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起身張羅起來。
葉晚晴要為應昭君熬一鍋魚片粥,這可是她的拿手好菜。顧雲霆身體不好,葉晚晴變着法子給他調理,魚片粥便是其中一道。
不多時,田大廚便將葉晚晴所需之物準備妥當,並殷勤地將灶台收拾乾淨。葉晚晴道了聲謝,便開始處理起食材來。
田大廚在一旁看得仔細,忍不住開口問道:“葉娘子,您是要做魚片粥嗎?”
“是啊,田大哥也喜歡吃魚片粥?”葉晚晴一邊將魚肉片成薄片,一邊笑着問道。
“喜歡,喜歡,怎麼能不喜歡呢?”田大廚搓着手,嘿嘿笑道,“說來慚愧,我在這喜迎客棧做了這麼多年的廚子,自認為做這魚片粥也算是一絕,可跟您做的比起來,那可真是差遠了!”
“田大哥過獎了,我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葉晚晴謙虛道。
田大廚搖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葉娘子,您就別謙虛了!我可是親眼見過那些食客們對您做的菜讚不絕口的樣子,那可不是裝出來的!您呀,就是真人不露相!”
葉晚晴笑了笑,沒有再接話,只是專心地處理着手上的食材。
一旁的顧雲霆靜靜地看着葉晚晴忙碌的身影,眼中滿是溫柔。他知道,葉晚晴是在為應昭君的事情操心,才會這般費盡心思地為她準備晚食。
夜幕降臨,喜迎客棧里漸漸熱鬧起來,食客們陸陸續續地走進客棧,點菜吃飯。
就在這時,一股鮮香撲鼻的香味從廚房的方向飄散開來,瀰漫在整個客棧里。
“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香?”
“好像是魚片粥的味道,但這魚片粥也太香了吧?”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掌柜的,給我來一碗魚片粥!”
“我也要,我也要!”
……
食客們紛紛叫嚷着,都想嘗嘗這香味誘人的魚片粥。
田掌柜見狀,連忙笑着解釋道:“各位客官,各位客官,實在抱歉,這魚片粥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葉晚晴端着托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打斷。
“田大哥,粥好了。”葉晚晴端着托盤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托盤上放着熱氣騰騰的魚片粥,米香混合著魚鮮,瞬間勾起了所有食客的食慾。
“哎喲,葉娘子,您這粥可真是香飄十里啊!怪不得客官們都坐不住了!”田掌柜聞着香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各位客官,實在抱歉,這魚片粥是葉娘子為貴客特製的,今日份已經沒有了。”
“貴客?什麼貴客,值得葉娘子親自下廚?”有食客好奇地問道。
田掌柜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告訴各位客官一個好消息,葉娘子不日就要自己開飯莊了!到時候,各位客官可一定要賞光啊!”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
“葉娘子做的菜,那可是人間美味啊!”
食客們議論紛紛,都對葉晚晴即將開張的飯莊充滿了期待。
正當田掌柜應付着熱情的食客時,客棧門口走進來三位女客,正是應昭君、明嬤嬤和甘婆子。
“小姐,這喜迎客棧看着倒是乾淨整潔,就是這香味……”明嬤嬤用手帕捂着鼻子,眉頭微微皺起。
應昭君也聞到了那股濃郁的香味,但她並不覺得難聞,反而覺得有些熟悉,像極了記憶中家的味道。
“甘婆子,你去問問,這客棧里做的什麼,怎麼這般香?”應昭君吩咐道。
甘婆子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回來了,臉上帶着驚訝的神色:“小姐,奴婢打聽了,這香味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是那位葉娘子在做魚片粥。”
“魚片粥?”應昭君喃喃自語,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溫柔的女人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魚片粥,笑着對她說:“君兒,快嘗嘗,這是娘親親手為你做的。”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明嬤嬤見應昭君臉色蒼白,眼神迷離,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應昭君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我們進去吧。”
葉晚晴端着魚片粥從廚房出來時,正好看到應昭君一行人走進客棧。四目相對,葉晚晴微微一笑,而應昭君則愣在了原地,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葉晚晴放下手中的托盤,輕輕拍了拍應昭君的肩膀,柔聲說道:“君兒,別急,我們先進去說。”
應昭君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任由葉晚晴牽着她穿過大堂,來到了客棧後院的一間廂房。明嬤嬤和甘婆子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田大哥,粥就放在這裏了,麻煩你了。”葉晚晴將托盤遞給聞聲趕來的田掌柜,低聲囑咐道,“我與幾位貴客談些事情,無事不要來打擾。”
“葉娘子放心,您自便。”田掌柜接過托盤,識趣地退了出去,還不忘體貼地關上了房門。
廂房內,葉晚晴將應昭君按坐在椅子上,又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君兒,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在喜迎客棧的后廚中,顧雲霆正安靜地喝着魚片粥。
“這粥的味道……”顧雲霆微微皺眉,總覺得這粥的味道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裏喝過。
“夫君,怎麼了?可是這粥不合胃口?”葉晚晴走進后廚,見顧雲霆只喝了幾口粥,便放下勺子,關切地問道。
“沒有,只是……”顧雲霆抬頭看向葉晚晴,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葉晚晴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問道。
“只是覺得這粥的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裏喝過……”顧雲霆沉吟片刻,還是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葉晚晴聞言,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腦海中浮現出應昭君淚流滿面的樣子,以及那聲“娘親”。
“沒什麼,許是你記錯了。”葉晚晴淡淡一笑,掩飾住眼中的情緒,拿起托盤轉身離去,“我去看看君兒,你慢慢吃。”
顧雲霆看着葉晚晴離去的背影,心中更加疑惑。他總覺得,今日的葉晚晴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廂房的門再次被推開,應昭君走了出來,眼角雖然還帶着淚痕,但神色已經平靜了許多。明嬤嬤見狀,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而甘婆子則在一旁小聲抱怨道:“姑娘也真是的,放着好好的飯菜不吃,非要躲在這裏哭鼻子,要是讓老太太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編排些什麼了……”
應昭君沒有理會甘婆子的抱怨,徑直往後院外走去。葉晚晴跟在她身後,低聲說道:“君兒,你放心,我明日便託人去打聽合適的鋪面,等酒樓開起來了,你便可以……”
“葉姨,此事不急。”應昭君打斷了葉晚晴的話,“我如今是逃出來的,若是貿然拋頭露面,只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待我明日回去探探老太太的口風,再做打算。”
葉晚晴明白應昭君的顧慮,便不再多言,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兩人回到前廳時,顧雲霆已經離開了。葉晚晴簡單地交代了田掌柜幾句,便帶着應昭君和明嬤嬤、甘婆子回到了應家大宅。
剛進府門,便見應老太太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迎面走了過來,臉上堆滿了慈祥的笑容:“我的兒啊,你跑到哪裏去了,可把祖母擔心死了!”
應昭君強忍着心中的厭惡,擠出一絲笑容,柔聲說道:“祖母,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讓您擔心了。”
“散心?散心需要帶着這麼多人,還帶着包裹?”應老太太的目光落在明嬤嬤和甘婆子手中的包袱上,語氣中帶着一絲懷疑。
“我……我只是想在外面住幾日,散散心。”應昭君心虛地避開應老太太的目光,低聲說道。
“胡鬧!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住在外面?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應家沒有規矩!”應老太太故作生氣地呵斥道,“還不趕緊回房去!”
應昭君低着頭,乖乖地跟着應老太太往後院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對葉晚晴說道:“晚晴,我今日已經吃過暮食了,就不留您用飯了。”
葉晚晴自然明白應昭君的意思,便笑着說道:“也好,那我明日再來拜訪。”
說罷,葉晚晴便離開了應家大宅。
夜幕降臨,應昭君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她知道,明日等待她的,將是一場更加艱難的鬥爭。而此時,在喜迎客棧的後院,葉晚晴正和顧雲霆低聲商量着什麼……
次日清晨,淡淡的霧氣還未散去,葉晚晴和顧雲霆便已經來到了樂都城外。他們看中了一塊地勢平坦、交通便利的空地,打算在此建造酒樓。
“夫君,你覺得這塊地怎麼樣?”葉晚晴指着面前的空地,轉頭詢問顧雲霆的意見。
顧雲霆環顧四周,微微頷首:“嗯,這塊地確實不錯,離城門不遠,來往行人多,而且地勢開闊,方便建造。”
得到顧雲霆的肯定,葉晚晴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只要他們夫妻二人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夠克服眼前的困難,開創屬於他們的一番事業。
兩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先找人將這塊地圈起來,然後再去官府辦理相關手續。
與此同時,應家大宅內,應昭君也已經梳洗完畢,準備出門去喜迎客棧找葉晚晴商議開店的事宜。然而,她剛走出房門,便被應老太太派來的丫鬟攔住了。
“姑娘,老太太請您去前廳一趟。”丫鬟低着頭,恭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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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昭君心中暗自叫苦,但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寄人籬下,不能輕易得罪應老太太,只得耐着性子說道:“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來到前廳,只見應老太太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看着她。
“昭君啊,你昨日說要出去住幾日,可想好了住在哪裏?若是沒有合適的地方,不如就留在府里,祖母也好照應你。”應老太太語氣溫和地說道,但言語中卻透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應昭君心中冷笑,她當然知道應老太太打的什麼算盤。無非是想將她禁錮在府中,好方便掌控她的一舉一動罷了。
“祖母的好意,昭君心領了,只是我已經答應了晚晴,今日要去她那裏小住幾日,就不叨擾祖母了。”應昭君語氣堅決地說道。
“放肆!誰教你如此跟祖母說話的?”應老太太臉色一沉,厲聲呵斥道,“你一個姑娘家,成日裏往外跑,成何體統?”
“祖母,我只是想去朋友家小住幾日,又不是做什麼傷風敗俗之事,為何不可?”應昭君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你……”應老太太被應昭君頂撞得啞口無言,氣得臉色鐵青。
“祖母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應昭君不想再與應老太太爭執,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前廳。
應昭君走後,應老太太胸口氣得一陣翻湧,險些背過氣去。她顫抖着手,指着門口的方向,對候着的甘婆子吩咐道:“快去!給我跟着二姑娘,看看她到底要去哪裏!別讓她發現了!”
甘婆子唯唯諾諾地應下,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老太太看着甘婆子遠去的背影,眼裏閃過一絲陰狠。她就不信,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還治不了一個黃毛丫頭!
老太太越想越氣,猛地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踱步。她一把年紀,還要看一個小輩的臉色,這口氣她咽不下!“家業,家業!到頭來還不是便宜了外人!”老太太咬牙切齒地低吼道,眼裏滿是貪婪和算計。
她快步走到應昭君的房門前,用力推了推,卻發現房門從裏面閂上了。“死丫頭,防着我呢!”老太太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卻也無可奈何。
她不死心,讓丫鬟找來了一堆鑰匙,試圖打開應昭君的房門。然而,試了半天,卻沒有一把鑰匙能夠打開。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一腳踹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老太太息怒,小心氣壞了身子。”一旁的丫鬟見狀,連忙上前勸慰道。
老太太喘着粗氣,擺了擺手,示意丫鬟們都退下。她雖然恨應昭君不領情,但她也明白,應昭君是她唯一的血脈,如果真的把應昭君逼急了,對她也沒有好處。
“罷了,先讓她得意幾天,等我拿到家業,看我怎麼收拾她!”老太太眼裏閃過一絲狠厲,轉身離開了應昭君的院子。
而此時,應昭君對此一無所知。她坐在喜迎客棧的後院,心不在焉地撥弄着面前的茶杯。她知道,自己和祖母之間,遲早會有一場正面交鋒。只是,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應對。
應昭君放下茶杯,起身向田掌柜告辭。她要去辦一件事,一件連明嬤嬤都不能透露半分的事。她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
她先去同仁堂抓了幾味藥材,又拐進一家香料鋪子,仔細挑選了幾種香料。掌柜的見她年紀輕輕,卻對香料如此了解,不禁多看了幾眼。應昭君付了銀子,拿着藥材和香料,徑直去了城東的一家制香作坊。
“姑娘,您要定製什麼香?”作坊的老師傅見她進來,熱情地問道。
應昭君將手中的香料遞過去,“用這些香料,再幫我加一味‘凝神香’。”
老師傅接過香料,仔細看了看,“姑娘,這凝神香可是名貴之物,您確定要加嗎?”
“確定。”應昭君點點頭,“價錢不是問題,我只求效果。”
老師傅見她態度堅決,便不再多言,轉身去配製香料了。應昭君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待着。半個時辰后,老師傅將一包香料遞給她,“姑娘,您要的香已經配好了,請收好。”
應昭君接過香料,放在鼻尖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異香。她滿意地笑了笑,付了銀子,轉身離開了作坊。
夜幕降臨,應昭君帶着新配製的香料回到了應家宅子。她徑直走到明嬤嬤的房間,將香料遞給她,“嬤嬤,你將這些香料分成幾份,放到各院去點燃,尤其是……”
應昭君頓了頓,壓低聲音在明嬤嬤耳邊說道,“尤其是老太太的院子,一定要多放一些。”
夜深了,整個應家宅子都安靜下來,只有院子裏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明嬤嬤按照應昭君的吩咐,將香料分成幾份,分別放在各院的香爐里點燃。
淡淡的香味瀰漫開來,起初並不明顯,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香味越來越濃郁,漸漸充滿了整個院子,甚至連房間裏都飄散着這股奇特的香味。
下人們只覺得這香味聞起來十分舒服,讓人精神放鬆,不知不覺間便覺得眼皮發沉,哈欠連連。就連平日裏精力充沛的老太太,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吩咐丫鬟早些熄燈休息。
明嬤嬤點完香,回到自己房中,也覺得有些睏倦,便早早地睡下了。
應昭君卻毫無睡意,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靜靜地等待着。她知道,這香雖然聞起來清香怡人,但卻摻雜了“凝神香”和幾種特殊的藥材,能夠讓人在不知不覺間陷入沉睡,而且睡得格外沉穩,不易被人驚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應昭君房裏的燈還亮着。她看了一眼窗外,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到門口,輕輕地推開房門,探出頭去。
院子裏一片寂靜,只有幾盞昏暗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應昭君側耳傾聽,隱約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那是明嬤嬤已經熟睡的標誌。
應昭君心中一定,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朝着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她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驚醒了熟睡中的眾人。
走到老太太房門口,應昭君輕輕地推開房門,只見老太太躺在床上,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熟了。她走到床邊,仔細地觀察着老太太的神色,確定她沒有絲毫察覺后,才轉身走到房間的角落裏,蹲下身子,伸手在床底摸索着什麼。
“找到了!”應昭君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從床底拿出一個精緻的木盒。她輕輕地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放着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應昭君拿起鑰匙,仔細地端詳着,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這把金鑰匙,正是開啟玲瓏鎖箱的最後一把鑰匙。
應昭君小心翼翼地將鑰匙收好,然後將木盒放回原處,起身離開了老太太的房間。她動作輕盈地退出房間,輕輕關上房門,確定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后,才轉身離去。
月光如水,透過雕花窗欞,在地板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應昭君打開玲瓏鎖箱,裏面整整齊齊地碼放着幾本厚厚的冊子,正是應家祖上留下來的田產地契和店鋪房契。她顫抖着手翻看着,每一頁都承載着家族的榮耀和財富。
第二日清晨,應昭君便以去城外上香為由,帶着明嬤嬤偷偷溜出了府門。為了避開甘婆子的耳目,她們特意繞了遠路,來到城西一家名為“聚寶齋”的牙行。
牙行的胖掌柜見是一位衣着華貴的小姐,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這位小姐,不知您想買些什麼?我們這兒可是應有盡有。”
應昭君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掌柜的,我想和你談一筆大買賣,不知道你這裏方不方便?”
胖掌柜聞言,立刻將她們引到後院一間僻靜的雅間。應昭君從袖中取出幾本冊子,輕輕放在桌上:“我想變賣家產,你看看這些東西值多少錢。”
胖掌柜接過冊子,仔細翻閱起來。越看,他的眼睛就瞪得越大,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這些冊子上記載的田產店鋪,都是城中數一數二的黃金地段,價值連城!
“怎麼樣?掌柜的,你給個價吧。”應昭君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中觀察着胖掌柜的神色變化。
“這個……這個……”胖掌柜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莫非掌柜的吃不下?”應昭君故意激他道。
“不不不,小姐說笑了,”胖掌柜連忙擺手,“只是這筆買賣數額巨大,我需要請示一下東家……”
“請示東家?”應昭君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掌柜的,我可聽說這聚寶齋背後的大東家,就是城外軍營的……”胖掌柜額角沁出汗珠,他乾笑了兩聲,“小姐消息真是靈通,沒錯,小店背後的東家正是咱們大將軍。”他眼珠一轉,試探道,“不知小姐打聽我家大人,可是有什麼事相求?”
應昭君微微一笑,並不否認,“實不相瞞,我今日前來,是想將這些家業捐給軍營,也好讓我應家祖上積累的福澤,庇佑天元將士平安。”
胖掌柜聞言大驚失色,“小姐,這……這可萬萬使不得啊!這些家業價值連城,您就是捐一半,也足夠受用終生了!”
“嬤嬤,把東西拿出來。”應昭君不理會胖掌柜的勸說,轉頭對明嬤嬤說道。
明嬤嬤從包袱里取出一疊地契和房契,正是應家在城南的兩處宅院和三間鋪面的契書。應昭君將這些契書推到胖掌柜面前,“這些,就按市價,折算成現銀,麻煩掌柜的了。”
胖掌柜知道這位小姐主意已定,不敢再勸,只得應了下來。他仔細清點了一番,最後說道:“這些一共作價三十萬兩白銀,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可以。”應昭君點頭。
一切安排妥當,應昭君帶着明嬤嬤和一直被蒙在鼓裏的甘婆子,乘坐一輛樸素的馬車,前往城外軍營。
甘婆子一路都在碎碎念叨着敗家,應昭君只當沒聽見,眼神堅定地望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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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軍營門口,守衛的士兵見只是一個普通婦人帶着兩個丫鬟,便想將她們趕走。
“這位小哥,”應昭君上前一步,將一錠銀子塞到士兵手裏,“勞煩通傳一聲,就說應府小姐,前來拜見大將軍,有要事相商。”
士兵掂了掂手裏的銀子,又看了看眼前這位氣質不凡的小姐,意識到事情或許並不簡單,便轉身進了營帳。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啊?”甘婆子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拉住應昭君的衣袖,“咱們回去吧,這裏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啊!”
應昭君輕輕拍了拍甘婆子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嬤嬤,我意已決,你不用再勸了。”
不多時,士兵去而復返,對着應昭君說道:“我家將軍說了,軍營重地,豈是女流之輩說來就來的?讓你速速離去,否則……”
“否則怎樣?”未等士兵說完,應昭君便接過話頭,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意。
士兵被應昭君的氣勢所懾,說話也不自覺地結巴起來,“否則……否則就、就……”
“就怎樣?難道還要將我抓起來不成?”應昭君冷笑一聲,目光銳利地掃過士兵身後的軍營,“我今日來,是為我天元將士送來軍餉,可不是來惹事的,你回去轉告你家將軍,就說應家世代忠良,如今家中遭逢變故,僅剩我一個弱女子,無力承擔家業,願將所有家產捐獻給朝廷,以慰祖上在天之靈,望將軍看在應家祖上為天元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能夠成全我一片孝心!”
應昭君一番話擲地有聲,句句在理,聽得甘婆子目瞪口呆,她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士兵也被應昭君這番話震懾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膽識過人的女子,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不快去!”應昭君見士兵愣在原地,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士兵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點頭哈腰地跑回了營帳。
甘婆子見士兵走遠,這才敢上前拉住應昭君的衣袖,焦急地說道:“小姐,您這是何苦呢?咱們回去吧,老太太那邊,奴婢去說,您千金之軀,怎能來這等地方冒險啊!”
應昭君輕輕拍了拍甘婆子的手,示意她安心,“嬤嬤,我意已決,您就不要再勸我了。”
甘婆子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明嬤嬤攔住了,“甘姐姐,小姐做事自有分寸,咱們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甘婆子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勸不動這位倔強的小姐,只能無奈地閉上了嘴。
三人在原地等候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見之前那個士兵領着另一個身穿盔甲的將領走了過來。
那將領身材魁梧,面色黝黑,濃眉下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還未走近,便讓人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場。
“你就是應家的小姐?”那將領走到應昭君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語氣中帶着幾分探究。
“正是小女子。”應昭君不卑不亢地回道。
“你剛才說,要將所有家產捐獻給軍營?”
“正是。”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那將領眯起眼睛,語氣中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小女子自然知道。”應昭君毫不畏懼地迎上將領的目光,“我應家世代忠良……”
“住口!”那將領突然一聲怒喝,打斷了應昭君的話,“你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在本將軍面前搬弄是非?來人!”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立刻有兩個士兵上前,將應昭君和明嬤嬤、甘婆子團團圍住。
“將她們……”那將領剛要下令,卻被身後突然傳來的一句話打斷了。
“慢着!”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穿銀色盔甲,身披紅色披風的高大身影騎馬而來。他翻身下馬,龍行虎步地走到那將領面前,語氣威嚴地問道:“怎麼回事?”
那將領見到來人,連忙單膝跪地行禮:“末將參見大將軍!”
原來,這位正是軍營里最高統帥,人稱“常勝將軍”的李將軍。
“起來說話。”李將軍的聲音沉穩有力,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是。”那將領起身,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了李將軍。
李將軍聽完,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落在應昭君身上,問道:“你說你要將所有家產捐獻給軍營?”
應昭君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將軍,正是。小女子久聞我朝將士浴血奮戰,保家衛國,心中甚是敬佩。如今邊關戰事吃緊,小女子也願盡綿薄之力,為國分憂。”
李將軍聽罷,深深地看了應昭君一眼。他知道,最近軍營的確因為軍餉的問題而發愁。朝廷撥下來的軍餉遲遲未到,將士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領到餉銀了,軍心不穩。
“你捐獻多少?”李將軍問道。
應昭君轉頭看向明嬤嬤,明嬤嬤立刻會意,從袖口中掏出一張銀票,雙手呈給李將軍,恭敬地說道:“回將軍,這裏一共是三十萬兩。”
“什麼?三十萬兩?!”周圍的士兵們聽到這個數字,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將軍接過銀票,仔細地看了看,確認無誤后,沉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子應昭君。”
“好,本將軍記住你了。”李將軍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刻着“精忠報國”二字的木牌,遞給應昭君,“這是軍營的敬獻牌,你且收好。”
應昭君雙手接過木牌,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有了這塊牌子,她和明嬤嬤、甘婆婆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來人,送應小姐回府。”李將軍吩咐道。
“是!”兩名士兵立刻上前,準備護送應昭君等人離開。
“不必了,將軍。”應昭君開口道,“小女子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
“小女子想變賣祖宅,所得銀兩也將一併捐獻給軍營,還望將軍能夠派人協助。”
李將軍沉吟片刻,點頭道:“好,本將軍答應你。”
應昭君謝過李將軍,便帶着明嬤嬤和甘婆婆離開了軍營。三人坐上馬車,一路向城裏駛去。
“小姐,您這是何苦呢?”馬車上,甘婆婆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可是咱們應家的祖宅啊!”
應昭君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只是掀開車簾,望着窗外漸漸遠去的軍營,眼神堅定。
馬車緩緩駛入城門,朝着應家宅子的方向駛去。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城門樓上,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着他們……
應昭君坐上馬車,甘婆婆的埋怨聲便一刻不停地響了起來:“我的好小姐啊,您這是做什麼呀!那可是祖宅啊,怎麼能說賣就賣了呢!”
應昭君揉了揉額角,疲憊地說道:“甘婆婆,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我已經決定了。與其讓那些不肖子孫敗光家產,還不如將它們用來幫助那些真正需要的人。”
“可是……”甘婆婆還想再勸,卻被明嬤嬤拉住了。明嬤嬤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回到應宅,應昭君便開始收拾東西。她將一些重要的書籍、字畫和一些母親留下的遺物仔細地打包好,其他的傢具擺設則一概不理。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麼呀?”甘婆婆看着滿屋子的狼藉,心疼得直掉眼淚,“您就算要變賣祖宅,也不必這般着急呀!”
應昭君將一個雕刻精美的木盒放進行李箱裏,頭也不抬地說道:“時間緊迫,我必須儘快離開這裏。”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昭君,你在做什麼?”
應昭君抬頭一看,只見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地走了進來。
“奶奶!”應昭君連忙上前,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環顧四周,看着滿屋子的狼藉,眉頭微微皺起,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應昭君張了張嘴,正想解釋,一旁的甘婆婆卻搶先說道:“老太太,您可要好好勸勸小姐啊!她……”
“甘婆婆!”應昭君厲聲打斷了她的話。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應昭君一眼,然後轉向甘婆婆,語氣平靜地問道:“昭君到底怎麼了?你慢慢說。”
甘婆婆看了看應昭君,又看了看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老太太,小姐她……她要把祖宅變賣了,還要把所有的銀兩都捐給軍營!”
“什麼?!”老太太聞言,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的拐杖“咚”的一聲掉落在地上,“她……她瘋了嗎?!”老太太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顫抖着手指着應昭君,半天說不出話來。甘婆婆見狀,連忙上前輕拍老太太的後背,低聲安慰道:“老太太,您別著急,氣壞了身子骨不值當。小姐她也是一時糊塗,您好好勸勸她,興許就……”
“糊塗?她這哪裏是糊塗,她是瘋了!瘋了!”老太太猛地推開甘婆婆,指着應昭君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可憐的女兒啊,你走得早,留下這麼個不孝的東西,是要把你氣活過來嗎?”
應昭君靜靜地站在原地,任憑老太太的唾沫星子噴濺在臉上,沒有絲毫反應。
“孽障!孽障啊!”老太太捶胸頓足,悔恨交加,“當初我就不該心軟,由着你的性子胡來!如今可好,家產沒了,祖宗基業也毀了,你……你讓我怎麼去見你死去的爹娘啊!”
老太太的哭喊聲引來了應老大和應老三,二人一進門,便看到滿屋狼藉,頓時臉色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幹什麼?!”應老大怒氣沖沖地質問道。
甘婆婆怯懦地看了他們一眼,不敢說話。應昭君依舊沉默不語,只是低頭收拾着東西。
“孽女!到底怎麼回事?!”應老三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應昭君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是不是你把家裏的東西都偷賣了?!”
應昭君用力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放肆!”
“你……你敢……”應老三被她凌厲的眼神嚇了一跳,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應昭君不再理會他們,轉身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木盒,緩緩打開。木盒裏,靜靜地躺着一塊雕刻着“精忠報國”四個大字的牌匾,在昏暗的房間裏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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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塊牌匾,應老大和應老三頓時愣住了。他們當然認得這塊牌匾,那是……應昭君不理睬他們,繼續收拾東西。她將幾件素凈的衣物疊放整齊,又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精忠報國”的牌匾用紅綢包裹起來,放進行囊。
“孽女!你這是要幹什麼?!你還嫌不夠丟人嗎?!”應老大見狀,怒火中燒,上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包袱。
“大哥!”應老三見狀,連忙上前阻止,“你別衝動,讓她說清楚!”
應昭君抬起頭,冷冷地看着他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已經將應家所有的家產都變賣了,所得銀兩全部捐獻給了軍營,換回了這塊‘精忠報國’的牌匾。從今往後,我與應家再無瓜葛。”
“你……”應老大和應老三聞言,頓時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應小姐,應小姐在家嗎?”
應昭君聽到這個聲音,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她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只見門外站着兩名身穿軍服的士兵,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色剛毅,正是前幾日接收捐贈的大將軍。在他身後,還跟着一名精瘦的男子,正是牙行掌柜。
“應小姐,您要的東西,卑職已經給您送來了。”大將軍說著,朝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
兩名士兵抬着兩個沉甸甸的箱籠走進房間,輕輕地放在地上。
“應小姐,這是您變賣家產所得的銀票,一共是二十萬兩白銀,您點點數。”牙行掌柜恭敬地說道。
應昭君淡淡一笑,說道:“不必了,我相信大將軍和掌柜的為人。”
“應小姐真是爽快人!”大將軍哈哈大笑,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到應昭君面前,“這是卑職的令牌,日後應小姐若有需要,儘管到軍營來找卑職。”
應昭君接過令牌,道了聲謝,然後轉過身,對着身後的應家人說道:“我要走了,你們好自為之。”
“站住!你不能走!”老太太突然衝到應昭君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你把家產都捐了,我們怎麼辦?!你讓我們怎麼活?!”
應昭君冷冷地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說道:“老太太,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當初逼我嫁給那等齷齪之人,我又怎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如今家產已捐,我與應家再無瓜葛!”說罷,她用力甩開老太太的手,轉身對着那兩名士兵說道:“煩請二位將箱籠抬到門外,我要走了。”
兩名士兵得令,抬着箱籠便往外走。老太太見此情景,頓時慌了神,她踉踉蹌蹌地追上去,想要阻止他們,卻被應昭君攔住了去路。
“你要幹什麼?!”老太太怒目圓睜,指着應昭君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孝女!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嗎?!”
應昭君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從懷中掏出一把精緻的玲瓏鎖鑰匙,冷冷地說道:“老太太,這是庫房的鑰匙,裏面還有些許物件,你若是不嫌棄,便拿去當掉吧。”說罷,她將鑰匙丟在老太太腳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老太太看着地上的鑰匙,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無可奈何。她知道,應昭君這次是鐵了心要和應家斷絕關係了。
應昭君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裏。只見院子裏站着幾個工匠,正在收拾工具,準備離開。這些工匠都是應家常年雇傭的,如今應家敗落,他們自然也要另謀生路了。
“應小姐,您這是……”一個年長的工匠見應昭君走了出來,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已經將你們的賣身契都交給牙行掌柜了,”應昭君淡淡地說道,“你們現在都是自由身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說罷,她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名年長的工匠,“這些銀兩你們拿去分了吧,就當是這段時間辛苦你們的酬勞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那名工匠見狀,連忙推辭道。
“拿着吧,”應昭君將銀子塞到他手中,“拿着安心上路。”
工匠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收下了銀子。他們都知道,應昭君這是在變相地給他們遣散費,讓他們能夠安心地離開應家,開始新的生活。
應昭君目送着工匠們離開,然後轉身對身後的牙行掌柜說道:“掌柜的,這些人就麻煩你了。”
“應小姐放心,小人一定妥善安置他們。”牙行掌柜點頭哈腰地說道。
“那就好。”應昭君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
應昭君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應宅中最後一絲污濁的氣息排出。她不再理會身後的哭喊和咒罵,徑直走向早已等候在門口的明嬤嬤。
明嬤嬤看着眼前這個消瘦了許多,卻更加堅毅的姑娘,眼眶不禁有些濕潤。她知道,應昭君為了擺脫應家,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小姐,咱們走吧。”明嬤嬤輕聲說道,攙扶着應昭君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車輪滾滾,載着應昭君漸漸遠離了這個曾經給她帶來無盡痛苦的地方。應老太太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遠去的馬車,老淚縱橫,嘴裏不停地念叨着:“作孽啊,作孽啊……”
應老大和應老三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從未想過,一向柔弱的昭君,竟然會有如此決絕的一天。
馬車內,應昭君閉着眼睛,腦海中不斷閃現着過往的種種。那些痛苦的、屈辱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小姐,您別想了,都過去了……”明嬤嬤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應昭君睜開雙眼,目光堅定而清澈。“嬤嬤,你說得對,都過去了。從今往後,我要為自己而活!”
馬車一路駛向城外,最終在一片僻靜的樹林邊停了下來。應昭君走下馬車,抬頭望向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暢快。
“小姐,咱們這是要去哪裏?”明嬤嬤跟在她身後,輕聲問道。
“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應昭君微微一笑,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可是……”明嬤嬤有些猶豫,“咱們身無分文,又能去哪裏呢?”
應昭君從懷中掏出一塊雕刻着精忠報國的木牌,那是她將所有家產捐獻給軍營后,大將軍親手贈予她的。
“放心吧,嬤嬤,我有它。”
明嬤嬤看着那塊木牌,心中充滿了疑惑。這塊木牌,真的能夠保她們平安嗎?
“走吧,嬤嬤,天色不早了。”應昭君將木牌小心翼翼地收好,轉身朝着樹林深處走去,只留下明嬤嬤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應昭君帶着明嬤嬤在城外尋了一處客棧落腳。客棧雖簡陋,卻勝在清凈,老闆娘是個和善的婦人,見她們主僕二人孤苦伶仃,還時常送些吃食。
住了幾日,應昭君便打算在城外租一處小院。她拿着那塊木牌尋到城門處的牙行,胖掌柜一見此物,立刻換上一副笑臉,殷勤備至地將她迎進門。
“姑娘是要尋個什麼樣的住處?”
“城外僻靜些的,帶個小院的即可。”應昭君淡淡說道。
胖掌柜眼珠子一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姑娘放心,小的這就給您尋一處最合適的。”
不多時,胖掌柜便帶着應昭君來到城外一處僻靜的小院。院子雖不大,卻收拾得乾淨整潔,院子裏還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棗樹,正值初夏,青澀的棗子綴滿枝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應昭君對此處很是滿意,當即決定租下。
安頓好住處,應昭君又去了一趟集市,買了一些生活用品,還買了一隻毛茸茸的黃色小狗崽。小狗崽活潑可愛,為這清冷的小院增添了幾分生氣。
應昭君給它取名“旺財”,希望它能像它的名字一樣,給自己帶來好運。
就在應昭君在城外安頓下來的同時,城內的應家卻亂成了一鍋粥。
應老太太等人被官差從宅子裏趕了出來,家產也被查封。她們流落街頭,無處可去,只能坐在應家宅子門前哭天搶地,逢人便說是應昭君不孝,將她們趕了出來。
然而,對於她們的哭訴,路人卻只是冷眼旁觀,指指點點。
“這應家也真是活該,平日裏仗着自己是皇商,沒少做欺壓百姓的事情,如今落得這般田地,也是報應!”
“就是,聽說那應家小姐,可是將所有家產都捐給了軍營,就沖這份義舉,也比應家那些人強百倍!”
“可不是嘛,人家小姐可是說了,與應家斷絕關係,從此以後,應家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聽着路人的議論,應老太太等人羞愧難當,卻也無可奈何。她們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裏那個任她們搓圓捏扁的應昭君,竟然會有如此決絕的一天。
而此時,葉晚晴和顧雲霆抵達樂都城時,正值午後。陽光灑在古老的城牆上,映照出斑駁的光影。顧雲霆此行是受邀為樂都城新任知府看風水,而葉晚晴則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籌備許記酒樓。
安頓好住處,顧雲霆便在知府的陪同下,前往城郊勘察風水。葉晚晴則獨自一人,帶着從牙行雇來的夥計,開始為新店選址奔波。